虚空藏禅师缓缓说道:“明人跟前不说暗话,老衲请几位到这里来,当然不是只请各位品尝美酒这样简单。”
白玛拉姆问道:“大师有何事相商?”
“公主对吐蕃目前的局势有何看法?”
白玛拉姆仍然不露声色:“很好啊,没有什么不对劲。”
虚空藏禅师有些生气了:“公主,你是对吐蕃当前的形势视而不见还是故意装糊涂?老衲一片赤诚,公主何必不敞开心扉?”
“嗯……吐蕃现在确实有很多不对劲。不知大师是如何看的?”
“老衲方外之人,不应当过多牵涉到这些尘世琐事中去。但上天有好生之德,贡嘎戈多勾结尚没庐乞力徐然夏,在吐蕃倒行逆施,把吐蕃百姓置于水深火热之中,老衲等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申不凡有些好奇:“不知大师如何个管法?”
“奸相目前羽翼已经丰满,不周密策划,想撼动他的确不容易。不过,前日我收到泥婆罗国师贾尼的来信,他声称愿意为吐蕃国内平叛出一些力量。”
“贾尼是什么人?”
“老衲的挚友,贡嘎戈多的师兄。”
“哦……”
“这个贡嘎戈多为人暴戾乖张,遇事喜欢钻牛角尖,他的师兄贾尼在佛学上与他早已背道而驰。贡嘎戈多及其弟子的言论在泥婆罗国内被视为歪理邪说,不得不来到吐蕃,近年来变本加厉,渐渐堕入邪道。贾尼听说师弟在吐蕃为奸相助纣为虐,便跟泥婆罗国王商议,欲出兵吐蕃来清理门户。只要赞普点头,泥婆罗军队就会前来助赞普重掌大权。”
白玛拉姆大喜:“要是这样,就是我吐蕃之福。泥婆罗国王答应派多少兵马前来?”
“精兵一万。”
“一万?”公主瞬即转为失望,“且不说这一万泥婆罗兵是远水解不了近火,就是来了,我吐蕃数十万大军面前,也是杯水车薪,成不了什么气候。”
申不凡摇摇头,说道:“公主,不要小看这一万泥婆罗军。军队数目上虽然少了点,但其中的牵制作用不可小视。正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一股力量可以鼓舞吐蕃民众的士气。两种力量对峙,到时候民心的向背可以起决定作用。”
“依你看,该怎么办?”
“既然泥婆罗君臣有心相帮,我们当然要尽力去争取。当下我们的一举一动,肯定都在尚没庐乞力徐然夏的密切监视之下。因此,我建议公主手书一封,交给大师,让他派人去泥婆罗求援。大师的佛门弟子,比较容易躲过奸相的耳目。”
白玛拉姆当即写了一封信给虚空藏,虚空藏命益西央妥善收好,明日火速启程,送往泥婆罗。
回到住处,申不凡把面临的处境做了一个全面细致的分析。眼下最紧要的是和潜伏逻些多日的叶随风联系上,交流下已经掌握的各种消息。
次日,申不凡要白玛拉姆公主带着去逻些城四周逛逛,当然少不了可黎可足王子和藏獒凌豹的陪同。那个身份神秘的格桑多金,也带着一队侍卫跟在后面。
望着假装殷勤的格桑多金,申不凡心底冷笑了一下:“你这个鬼东西跟老子耍奸弄滑,老子一定要揭穿你的庐山真面目。”
公主提议先去大昭寺、小昭寺,申不凡一想不错,来逻些不到布达拉宫和大、小昭寺那就是不小的遗憾,随跟着公主姐弟俩向大昭寺而来。那只威猛的藏獒,此刻收敛了凶相,倒也十分温顺。
申不凡沿途留心观察,看叶随风有没有在街角墙头留下联络记号。在派叶随风来逻些的时候,他和叶随风约定,叶随风每到一处,都画上八卦来标明方位。八卦中的每一卦正好代表着不同的方位。没走多远,申不凡敏锐的眼光果然在街角发现了一个坎卦,那意味着叶随风的行动方向是朝着北方。那些卦象,用石子刻在墙头、街角,一般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落入人的眼中,大多会认为这是闲人的信手涂鸦所致。
申不凡心中暗喜,他趁着没人注意,悄悄在地上捡了块小石子,经过那些八卦标志的时候,把那些坎卦改成了离卦,意在指引叶随风,尽快顺着八卦图示的方向去联系自己。
大昭寺耀眼的金顶很快进入人们的视线。来大昭寺膜拜的人川流不息,一队侍卫全副武装守在入口处。那队人远远望见公主和王子,忙不迭上前来行礼。而他们见了后面的侍卫队长格桑多金,则更多是惊惧。这一切被申不凡看在眼里,他又是冷冷一笑。
申不凡问道:“公主,这大昭寺究竟如何神圣?使得这些善男信女都一窝蜂地来这朝拜?”
公主道:“不知道你发现没有?这大昭寺的门是朝西方向的。”
申不凡看了看,果然如此。
“你应该也听说过,除了大昭寺,还有一座小昭寺。”
“不错。”
“这两座寺庙,是祖上松赞干布为纪念两位公主嫁入吐蕃而建。一位是来自大唐的文成公主,另一位是泥婆罗来的尺尊公主。”
申不凡心想:“这个松赞干布的齐人之福真让人称羡,想当年三国曹操垂涎二乔的美貌,不惜发动大军南下,却终究未能如愿。而松赞干布却轻轻松松独自拥有二昭。人比人气死人!”
“这两位公主嫁入吐蕃,各自带来一尊无比珍贵的佛祖等身像。尺尊公主带来的佛祖八岁等身像,文成公主带来的是佛祖十二岁等身像。这两座等身像分别供奉在大、小昭寺,供信徒前来礼拜。”
“这佛祖等身像是什么玩意?”
公主微微皱一皱眉头:“你不要口吐不敬之言。佛祖等身像是完全依据佛祖的实际身高、体型塑造的踱金雕像,由佛祖亲自塑建、开光、加持的等身像只有三尊,八岁、十二岁和二十五岁,其中之二都在我吐蕃。见了此像,如同见了佛祖本人,可见佛祖等身像在信徒心目中的地位,是何等的至高无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