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一下子涌入这么多客人,确实很让那些朴实的村民大感犯难,他们简陋的条件实在是不足以让不期而至的客人们得到得体的款待。白玛拉姆公主和申不凡商议之后,命令小分队和天竺使团不得扰民,就在村边搭起帐篷。但凡人和马匹、骆驼想要补给,一定要向当地老百姓实价购买。同时,任何人不能向村民们透露白玛拉姆公主的身份,以免走漏消息,让尚没庐乞力徐然夏起了疑心。
小晴牵着叶随风风风火火往家的方向跑,叶随风远远望见小晴妈正坐在屋檐下纳鞋底。他疾步冲上去,伏倒在小晴妈的脚边,轻轻叫了声:“文婶!”
小晴妈抬起头,见了叶随风,昏黄的老眼中流出几滴浊泪,伸出干枯的手摸上叶随风的脸庞,颤声说道:“风儿,真的是你么?”
叶随风眼眶一红:“真的是我,风儿不肖,罪该万死。”
小晴妈叹口气:“风儿,莫要再斗什么气了,认命吧,孩子。你本本分分和小晴成了家,安心守在村里,大家在一起开开心心的,不是比什么都强?你再不回来,小晴这个疯丫头,我和他爹都快管不住了,成天担心她会不会瞅个空子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
“还不是去找你?”
叶随风笑嘻嘻地望向小晴。小晴不满地娇嗔了一声:“妈!你怎么把这些都……”
叶随风笑道:“文婶,风儿跟你们许下的承诺,就一定要兑现,否则,我还是什么男子汉?我这次回村,就是来带大家伙回中原的。”
小晴母女二人齐齐“啊”了一声。
小晴:“你这个死骗子,是不是为了哄我们开心,才这么信口开河说瞎话的?你要骗我,我咬死你。”说完,她张大嘴唇,露出洁白的牙齿,作势欲咬。叶随风连忙闪到一边。
小晴妈:“风儿,我知道你心地很好,想为村中的父老乡亲完成这个夙愿。但是,这山高水长的,要花费多少?何况大伙儿要重新安家,更是一笔大支出。最困难的是,吐蕃的赞普要是不答应的话,你这些话只能是空谈。”
叶随风语气坚定地说:“小晴,文婶,你们放心,随风绝不敢哄骗你们。我这次回‘瞎子村’就是来带你们回中原的。等我们在吐蕃先处理完一件事后,一定来带你们离开。”
不管怎样,叶随风的回归让小晴妈大喜过望,她要小晴去招呼隔壁的张婶、刘婶过来,杀鸡宰羊,犒劳叶随风和他带来的客人。叶随风则跟着小晴,去村中挨家挨户去和村民会面。他本是村人共同养大的孤儿,这份养育之恩自然非比寻常。
商队和天竺使团把营地扎好后,小分队队员和舞姬们都到四处去闲逛。见了多日的茫茫戈壁,一下子发现这么一块美丽的绿洲,不一饱眼福是说不过去的。
申不凡要向公主了解吐蕃军队的态势,故此两个人走在一边,沿着村边的沙山漫步。申不凡忽然那沙山上的沙子有些特别,竟有红、黄、绿、白、黑多种颜色。申不凡问道:“公主,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山?”
白玛拉姆微微一笑:“这座山,叫做鸣沙山。以前我跟父王到莫高窟来视察,曾到过这里几次。”
“莫高窟?你是说莫高窟就在这里?”
“不错,你听说过?”
申不凡点点头:“当然听说过,在我们大唐,可以说是无人不晓。”
公主有些狐疑:“这莫高窟的名气有这么大?”
她不知道申不凡是在想当然,他以为在历史课本中学到的,作为重点提出来的建筑,一定是家喻户晓。殊不知当年的莫高窟在大众的眼中,也不见得有什么了不起。
“这鸣沙山上的沙子怎么有许多颜色?”
“这个我就不十分清楚了。代代相传,这山上的沙子历来就是五色沙,谁也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这五色沙子还有一宗更奇怪的妙处,若你从山上陡坡处往下冲,这些五色沙会发出各种声音,刚开始如丝竹管弦的声音,接着若钟磬和鸣,到后来金鼓齐奏,轰鸣之声不绝于耳,近闻如兽吼雷鸣,远听如仙乐缥缈,鸣沙山由此而名。传说有两支军队正激战时,狂烈的沙暴来袭,将所有将士全部埋在沙下,人们听到的声音就是两军的厮杀声。”申不凡按照她的话试验了几次,果然发出各种声音,他不由得大为惊叹。
“瞎子村”的右边,傍着一个月牙型的大池。池长约一里有余,池水深有数丈,清澈见底,池底水草茂盛,不时可见一群群的游鱼。
申不凡问道:“这里风沙这么大,这个水池不是很容易干么?”
公主反问:“生活在大漠,人们最需要的是什么?”
“水。”
“是的,这个水池有千百年了,要是水池干了,村里人还能在这里生存下去么?这里风沙频繁,却有一宗神奇之处,刮风时沙子不往山下走,而是从山下往山上流动。所以风吹沙动,池水始终不见减少。”
申不凡伸伸舌头,觉得太不可思议。公主补充道:“这个水池人们叫它沙井,也叫它‘药泉’。传说池水中生长的七星草,能够医治各种疑难病症。”
申不凡摇摇头,说道:“这两个名字不好听,你看这个大水池,看上去外形酷似月牙。要我说不如叫‘月牙泉’更加好听。”
公主仔细一看,水池活脱脱就是一个月牙形状,而且“月牙泉”这个名字,听上去确实优美动听。她禁不住夸奖道:“申哥,你这个名字取得好,太美了!”
申不凡心里暗叫一声惭愧,听到鸣沙山,就会使人想起月牙泉,月牙泉和鸣沙山从来就是密不可分的,这在现代人看来都是耳熟能详的,哪知道被公主看成了妙不可言的创意。
公主望着眼前的美景,幽幽说了一句:“这里实在是一个绝妙的方外之地啊,要是……要是……”
“要是什么?”
“没有什么?”
申不凡说道:“要是在这里终老可不是什么美事。成天面对蓝天、白云、羊群、沙漠,那日子真的是枯燥透顶。你看,叶兄和晴儿的翅膀硬了,都想尽千方百计飞出大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