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盈的目光不住地在书房中巡视,房内很是宽敞,陈设却比较简单,没有一处地方看起来可以隐藏金护胸。
舒高峰问道:“盈盈,你还没有跟我讲寻亲之事。你找到他们没有?”
“都找到了,江州的头马丝绸行马竞天,他应该是盈盈的孙子辈,海州的杜如虹,是盈盈这一辈的大哥。”
“他们都可安好?愿不愿意归宗?”
舒盈告诉他:“他们的日子都过得闲适自在,江州马竞天把金护胸交给了神秘的陌生人,海州的杜如虹也不想多惹是非。两家都是一样观点,各人有各人的生活,不愿意换一种活法。归宗的事情,他们都看得很淡,不以为然。”
“这黑衣人从何而来?”
“不知道,父亲,你听说过巴陵云梦山庄被人剿灭的事没有?就是这伙人所为。他们不仅实力雄厚,而且十分猖獗。”
舒盈没有跟父亲言明和杜如虹一伙人遭遇的事情,这里面牵涉太复杂,不能一一解释清楚。
舒高峰眉头紧锁:“这伙人不简单,未必是当年霸王鼎的持有者?”
“十之八九这样。”
舒高峰缓缓地说道:“那两家这种消极的态度,是一种不识大体的作为。认祖归宗,就像河流汇入大海一样,终于形成不可抗拒之势。若人人都如他们一样不求上进,那不是一盘散沙,无法成就任何事情?”
“这一伙人的目的非常明显,是为了金护胸而来。盈盈担心他们会找上门来,父亲应预先防备才是。”
舒高峰点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为父自会安排。他们不来便罢,来了就叫他们有来无回。”
“父亲,咱们得特别保护好金护胸。说不定他们明的不行来暗的,别让他们暗中偷走了。”
舒高峰冷笑一声:“我们天涯马帮戒备森严,他们本事再高也不是那么容易闯进来。就是闯进来了,也找不到金护胸。”
舒盈试探着问道:“咱舒家的金护胸藏在哪里?”
舒高峰心中一动,笑着说道:“藏金护胸的机关只有为父一人知道,你母亲和兄长们都无缘得晓。为父深知你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既然你今日问起,不说与你听只怕为父没有安生日子好过。只要你能保守这个机密,为父告诉你也无妨。”
“父亲既然如此信任,盈盈定当严守这个机密。”
舒高峰走到挨墙的书架前,在中间的那层架子上,从左至右数到第八本的时候停下来,抽出那本书,抽出的书恰好接近一只手掌的厚度。舒高峰抬起右掌,沿书中间刚刚产生的缝隙伸进去,用力抵了一下书架的内壁。一阵吱吱嘎嘎的声音响起,整个书架不知受了什么力量支使,竟慢慢地向上升起。
舒盈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那书架底部升到舒盈膝部高度,才停止向上。书架遮住的墙壁上打开了一个圆形的深孔,舒高峰弯下腰去,从孔中取出一面金护胸,递给舒盈。舒盈看金护胸上面雕着一只老鼠,说道:“原来这就是我舒家的金护胸。”
舒高峰笑而不答。舒盈把两面金护胸放回孔中,舒高峰又从缝隙处伸掌按了一下,墙上孔洞闭合,书架又回归原处。舒盈赞叹道:“真是不曾想到,这书房之中竟会有一个制作如此精巧的机关。”
舒高峰嘱咐她:“盈盈,你万万不可泄露给别人,就是你妈妈和你的几个哥哥,也都不要说。”
舒盈知道父亲对自己一向是偏爱有加,这么大的机密,单单说给她一个人,不禁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歉疚。
舒盈探知到金护胸的下落,当下就打算抓紧和杜如虹联络,来商谈交换申不凡的事宜。她托言买脂粉,出了舒家府院,到街上闲逛,料想杜如虹的人该早进了齐州城,发现自己不是难事。
舒盈走走停停,时刻留心身旁的动静,一则唯恐错过杜如虹派来接头的人,再者就是担心遇上父亲的手下。她在街上左顾右盼,冷不防一只脏兮兮的手掌伸在她面前,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好心的小姐,施舍点粥钱吧。”
舒盈见是一个破帽遮颜的乞丐,掏出些碎银放在脏手里,那乞丐把帽子掀开一条缝,舒盈认得是王安,只听他说了声:“多谢小姐。”又压低了声音道:“请随我来。”
王安高一脚低一脚走在前面,舒盈离了十多丈在后面跟着。舒盈发现王安走的是出城的道路,猜想杜如虹那一大帮人定是觉得在齐州城里太过显眼,就派了几个人乔装进城来打探消息。舒盈走一段就放慢脚步,回头张望,一路并没有发现有父亲的手下跟来。
在城外行了约两三里路,舒盈远远的望见王安拐进了一座破庙。她仔细观察了路上的行人,估计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她快步进了破庙。
舒盈踏进庙门,杜如虹就笑盈盈迎上来。
舒盈见了他,气不打一处来:“姓杜的,申不凡怎么样了?”
杜如虹笑着说:“这个不劳妹子费心,我们把妹夫像王爷一般在服侍。”
“明晚酉时,你们带申不凡来换金护胸。”
“妹子,我丑话说在前头,你千万别给我耍花枪。”
舒盈没好气地说道:“错不了你的。”
第二天,舒盈看见父亲要出门,忙上前对他说道:“父亲,你那里有没有《莺莺传》这本书?我想找来看看。”
舒盈当然清楚父亲的书房里有这本书,她早就留意了的。
舒高峰道:“有的,你去书房找吧,翻阅的时候,不要把书的顺序弄混了。”
“盈盈晓得。”
舒高峰把书房钥匙给了舒盈,又叮嘱道:“为父要去一趟兖州,有事情要办,你进出千万要记得锁好门。”舒盈听闻父亲要出远门,心中更是一阵窃喜。舒高峰吩咐完便离开了。
舒盈进了书房,反手把门掩上,一颗心噗噗乱跳,暗暗思忖:“我今日偷了金护胸,不知道父亲会怎样伤心难过。为了救申哥,顾不了许多了。救出了申哥,父亲要是不原谅我,我就以死谢罪就是。”
她一双手哆哆嗦嗦的,按父亲那日用的方法启动了机关。她从墙壁的孔洞中取出那面金护胸,装进事先准备好的布袋里。
舒盈锁好门,提着布袋回自己的闺房。她心中发虚,好像府中人的眼睛都能看穿了手中的布袋。舒盈回了闺房便闭门不出,舒府人都清楚小姐喜怒无常,不敢来招惹她。小姐心情好,那什么赏赐都不吝啬。如果不开心起来,一定要把某人弄得比她更不开心才会罢休。
这一天过的无比漫长,舒盈好不容易才盼来了天黑。她拎着布袋出了舒府,众守卫不敢上前询问,只要不是疯子和傻子,就不会来找这个不自在:轻则给小姐臭骂几句,重则赏几个老大的耳刮子。
舒盈出了齐州城,奔城郊的那座破庙而来。
杜如虹不敢大意,率部下倾巢而出,在破庙附近安插了多重把风的人员。如此周密安排,就是万一碰上敌人的埋伏,也可全身而退。
舒盈见了杜如虹,劈头就问:“申不凡呢?”
杜如虹努一努嘴,王安押着五花大绑的申不凡的出来。
舒盈对申不凡道:“他们没虐待你吧?”
申不凡朝舒盈点点头,道:“盈盈,我没事。”舒盈道:“姓勾的,你先放了申不凡。”
杜如虹对申、舒二人无所顾忌,自己这边人多势众,就不怕他们咸鱼翻身,示意王安放了申不凡。申不凡脱了控制,奔到舒盈跟前,两人相拥,喜极而泣。
杜如虹说道:“现在你的情郎已经完璧归赵,金护胸该给我们了吧。”
舒盈喊道:“接住了。”把手中布袋朝杜如虹抛过来。
杜如虹正欲伸手去接,突然空中一条长鞭卷出,将布袋缠住,收了回去。杜如虹的身前,多了一个长衫飘飘的中年人。舒盈惊呼道:“父亲!”
那人哼了一声:“盈盈,你做的好事!”
舒高峰听家人说了舒盈的种种反常表现,心中起了疑。他故意泄露金护胸的藏地,看舒盈有何反应。后来派人跟踪,发现舒盈与陌生人接触。舒高峰就故意创造机会,让舒盈盗得金护胸,然后带了手下悄无声息跟在后面,力图把这一伙来历不明的人一网打尽。
舒高峰何等老辣,岂是舒盈就可以轻易骗过的?
杜如虹知道来人必是天涯马帮的主人舒高峰无疑,他如何在自己毫无知觉的情况下突然现身?外边的那些守卫干什么去了?
不断有人从破庙的墙头跃下来,簇拥在舒高峰周围。
杜如虹粗略一数,约有二十余人。这是一伙看起来诡异万分的人:有浑身横肉手握尖刀的屠户,有摇着折扇志得意满的财主,有摇头晃脑念念有词的算命先生,有挑着货郎小担的小贩,有荷着锄头一脸憨厚的农夫,有杀气腾腾配着长剑的剑客,有身着戎装英气迫人的兵士,有白发苍苍颤颤巍巍的老妇,也有稚气未脱的顽童……
更奇特的是,里面还夹杂了几个头发卷曲、高鼻深眼的魁梧汉子,显然不是中土人物。杜如虹等人乍看之下,简直疑心置身与市集之中。但杜如虹清楚这些人绝非市井之徒,他们要是做生意的人,那么也一定是以人的生命来做交易。这伙人出现之后,杜如虹这边人人觉得有一股寒意从脊背升上来,他们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浓浓的死亡气息。
下一章预读:众人恶斗,杜如虹抓住申不凡和舒盈做人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