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不凡向路人问明了牛霸天原配的住处，然后到街上买了两块上好的布料，提了些新鲜果蔬，便前往牛霸天旧居。
牛霸天的旧居不过城郊两三间不起眼的平房，房檐低矮，蛛丝百结。原来牛霸天昔日也只不过是一个潦倒不堪的破落户，跟现在的嚣张跋扈已经判若云泥。
到了门前，申不凡望见屋里有两个妇人在纳鞋底。一个是丫鬟打扮，另一个妇人看上去已经是年老色衰，脸上抹了厚厚的脂粉来掩饰，可惜仍旧抹不平满脸的皱纹。
申不凡在门前问了一声：“这里是不是侯云波侯表兄的住处？”
丫鬟起身问道：“不知官人找我家老爷有什么事情？”
申不凡做出一番惊喜的表情，把手上的布料和果蔬递给丫鬟：“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请笑纳。”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申不凡手里提着一份不错的见面礼。那个纳鞋底的妇人脸上也看到了笑容，问申不凡道：“官人是？”
“你是表嫂吧？我是大姑妈家的老三来喜啊，总算找到表兄表嫂了！”
妇人一脸的狐疑：“来喜？我好像没听说过云波提起过他有个大姑妈呀？”
申不凡拱拱手道：“可能是两家失散多年，一直没有联系过，表兄就未曾提起过。好像我们家搬到陈州的时候，侯表兄还只有三四岁，我还没有出生。”
“哦，原来是这样。”妇人释然，家中一穷二白，哪怕是骗子找上门来，也不怕他使什么花样。既然人家特意来攀亲戚，多半是十之八九确有其事。
“你们既然在陈州，怎么到襄州来了？”
“唉，说来话长，我们在陈州生意做得好好的，那个吴元济反叛，跟朝廷打得天昏地暗。我们怕殃及池鱼，便变卖了所有产业，打算回老家襄州。母亲对舅父家念念不忘，一直想探听舅父这边的消息。舅父只怕已经过世了？”
“不错，已经过世十多年了。”
“唉，表兄呢？他不在家么？他现在干什么营生？”
一说起牛霸天，妇人是满肚子冤屈，鼻子一酸，眼泪涔涔而下。
申不凡慌忙问道：“表嫂何故如此？”
妇人用长袖一抹泪珠，说道：“自从嫁给你表兄，我就没过上过几天好日子。含辛茹苦，好不容易日子有了点起色，你那个天杀的表兄又动起了花花肠子，勾搭上一个小狐狸精。如今我年老色衰，他就嫌弃我了，索性搬了出去，和那个小狐狸精双栖双宿的。你说，我的命咋这么苦？”
妇人越发伤心，嘤嘤哭出声来。
“表兄竟然是这样的人？他在哪里？我去好好劝劝他。”
怨妇的话匣子打开了，面对倾诉对象，就不那么容易关上。
“你那该死的表兄，当初为了哄我过门，赌咒发誓，说一定要让我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结果如何？你看看，家中哪有一件值钱的东西？家中穷得这么叮当响，也不知道他觉不觉得羞臊。还是我在娘家人跟前，放下架子，好话说尽，才帮他凑些本钱，张罗起现在这个卖牛肉的生意。不曾想这个遭天杀的，又嫌弃我这个糟糠之妻来了。这个恩将仇报的中山狼，猪狗不如！”
申不凡放眼四望，房中的摆设果然极其简陋，一张绣床，几把榻凳，墙脚放着一个大笸箩，里面堆放着数十双鞋底，想来是妇人平日里讨生活的活计。全然不像是富足的人家。
申不凡心中暗笑，嘴上却说：“侯表兄照理不至于如此落魄呀，据我娘讲，祖上传下来的宝贝给了他，就凭那样东西，他这一生就享之不尽了。”
“什么鬼东西？我从来就没有见到过他家有什么值钱的玩意。要不是我娘家人，他哪会有今天的滋润日子？”
申不凡有些失望，看来这个妇人对侯云波家的金护胸一无所知。
“不对啊，这个宝贝是确确实实有的，难不成侯表兄对表嫂还有所隐瞒？”
妇人听了这话，更是气愤难平：“你这一说，倒是提醒了我，以侯云波的为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他绝对做得出来。加上他现在被那个骚狐狸勾了魂，哪还管我的死活？”
申不凡故意激她：“侯表兄口风紧，这么重要的物事肯定藏得很隐秘，说不定他要到关键时刻才拿出来。”
“什么是关键时刻？他好几次都差点饿死了，也没见过他拿出来过。你说的这件宝贝，究竟是一件什么玩意？”
“据我娘透露，是一面金护胸。”
“金护胸？”
“光凭这面护胸金子的价值，就足以让你们一辈子衣食无忧了。侯表兄这苦肉计，真演得好。”
“兄弟，你这话只怕是讹传。家里揭不开锅的时候，我也翻箱倒柜过了，没见过什么值钱的玩意，更别谈你说到的金护胸了。再说，我这家里，会藏得住什么宝贝？”
申不凡摇摇头：“不可能，我娘不可能在这件事上跟我打诳语，一定是侯表兄有什么瞒着你。你好好想想看。”
那个妇人苦苦思索了半天，斩钉截铁地说：“确实没有。这个没良心的从家里搬出去的时候，也没见他搬什么东西，只带走了一个古旧的织机。”
“织机？”
“不错。”
“原来侯表兄的新欢是一个巧手的女人。”
“巧个屁！她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怎么可能亲手纺纱织布，纯粹是当个摆设罢了。”
申不凡心中一动，知道这个织机必定有些古怪，如若不然，牛霸天也不会如此重视。他嘴上安慰道：“表嫂，你也不用心焦，这件事既然让我知道了，我不会袖手旁观。我现在就去找侯表兄，千方百计说得他回心转意。你等着我的好消息。”
妇人千恩万谢，说道：“这样最好不过，你们回襄州，正好跟我做主，制止侯云波胡作非为。如果能让那个狐狸精滚蛋，我终生感念兄弟的大恩大德。”
下一章预读：申不凡巧妙设局，盗走猴面金护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