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对于在外奔波的游子来说,总是个温馨甜蜜的寄托。小分队队员们已经出来数月了,现在顺利完成任务,终于可以昂着头回家了。
未来的老婆十之八九已经到了长安,每个队员都知道,回到长安,他们可以风风光光把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抱回家。
买一处宅产,置上百几十亩地,将会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了。幸福生活,在向他们招手。
小分队队员脸上的阳光更显出沙陀军人的落寞。沙陀人世代游牧为生,马背就是他们的家。满心指望投奔大唐以后,就能过上安稳日子,谁知道这数十年来,战事不断。沙陀人的成家梦,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朱邪护仁长吁短叹的样子,被申不凡看在眼里。申不凡安慰道:“朱邪,事在人为,这世界太平的时候,你们兄弟的幸福日子也就来了。”
“唉,我们这么多兄弟跟着我偷偷来吐蕃,都是抱着拼了性命来报血海深仇的。哪知道,大仇没报,我兄弟们却也回不了家了。回去后,还不知道范将军如何处置我们。”
“最严重的情况是?”
“我们兄弟被军法处决,解散沙陀军团。”
申不凡拍拍朱邪护仁的肩膀:“朱邪,为你们兄弟开脱的事情,就包在老申身上。这次我们在吐蕃帮他们解决了这么大的问题,我想武元衡大人跟前,我有讨价还价的资本了。大不了我在他那里少要一点报酬。我看,你们回沙陀军团不大现实了,如果不嫌弃,以后就跟着我老申干。有酒有肉,就少不了你们的一份。”
朱邪护仁大喜,拱手道:“多谢多谢!以后,我们兄弟就跟着你申老大,风里来雨里去,决不皱半点眉头!”
一个好汉三个帮,申不凡将来要大展身手,就不能没有自己精心培植起来的心腹力量。
既然已经决定回家,申不凡雷厉风行,命阿波尔将军指挥部队拔寨班师。辛格受了皇后的派遣,率一支小队伍,与军随行。每到一处,作为大军的前哨,通知当地的地方官做好大军的接待工作。
哈米尔皇后带着臣下,依依不舍,送出了好几百里。一路上,申不凡都不敢哈米尔那无限哀怨的眼神相对。
他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的轨迹,本不应该产生交集,他们的相遇,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哈米尔脚步停在了支流城。那一晚,风将军在这里邀请自己看流星雨,那么壮观的景象,此生之中不可能再有缘一睹。
人世间那些最美好的东西,都如同昙花一现。她和风将军曾经那么神奇的邂逅,如今只能是此情可待成追忆了。
哈米尔亲自斟了两碗酒,递了一碗给申不凡:“风将军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诺。一路顺风,先干为敬。”
哈米尔的眼中,竟有了泪光。她一仰头,把混合着泪水的那碗酒灌了下去。
申不凡有些伤感,说了句:“珍重!”大口咕嘟咕嘟,一碗酒见了底。
申不凡狠下心肠,挥一挥手,转过身,策马前去。
哈米尔皇后和臣下就站在驿道边,痴痴地望着申不凡带着大军,消失在遥远的地平线。
一路上,有了辛格的照应,经过的每一次城镇,泥婆罗大军都受到了极高的待遇。天竺百姓都是壶浆箪食,感谢将他们从战火中拯救出来的恩人。
申不凡心中有个疑问,对阿波尔将军说道:“阿波尔将军,我有一件事没有想明白。”
“什么事?”
“按说,泥婆罗大军替哈米尔皇后解决了心腹大患。这个时候,你们正好狮子大开口,向哈米尔皇后讨要赏赐。你们为何放弃了?难道是看到我老申高风亮节,你们也跟着玩高尚?”
阿波尔将军苦笑道:“不是我们高风亮节,实在是我们不敢开口。”
“为什么?”
阿波尔叹口气:“唉,我泥婆罗夹在吐蕃与天竺之间,哪有什么好日子过?天竺强了,我们得臣服于他们;吐蕃崛起了,我们又只好改换门庭,听他们支使。天竺这些年没来滋扰我泥婆罗,那是天竺国内动荡不安。等他们喘过气来了,说不定又重新开始打我们的主意了。因此,我宁愿哈米尔皇后欠我们一份人情,希望哈米尔皇后能够看在这人情的份上,不来滋扰我们,保泥婆罗几十年太平日子,我们就感激不尽了。”
申不凡想不到其中有这么多曲折,也不由得感叹。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小国家夹缝中求生存,哪有说话的权利?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
我要把我大唐,整成说一不二的老大。
辛格过来找申不凡要一样东西。
“要什么?老申身无长物,只怕不入辛格大人的法眼。”
“什么都行。只要是将军的贴身之物都行。”
咋的咋的?未必这个辛格是个同性恋?老申可玩不来。
申不凡一脸狐疑地望着辛格:“你要这玩意干什么?”
看着申不凡那副警惕的表情,辛格知道他误会了,忙辩解道:“将军,不是我要,我是替人索要的。”
申不凡松了口气,原来这是个追星族。
找老申讨个签名什么的,老申义不容辞。讨其他东西,免了吧。
申不凡很自恋地说:“我留一副墨宝给他,行不行?”
辛格很为难,不由得脱口而出:“这个……不大好吧,她吩咐过我的,一定要讨一件贴身之物。”
申不凡恍然大悟:“她吩咐过的?你是说这个人是……”
辛格忙用眼神止住了他。
能够吩咐辛格的,当然是哈米尔皇后了。哈米尔皇后的这个秘密,又怎么能公之于众,让她的清誉受损?
真心真意喜欢一个人,那是不会错的。
申不凡在身上摸索了半天,只摸出一方丝帕,上面绣着一行小诗:桃之夭夭兮,凌冬而益芳。 中心如结兮,不能逾墙。 愿同翼羽兮,化为鸳鸯。
诗倒是一首情诗,但这个小小的礼物,是不是稍显寒酸?不过申不凡转念一想,皇后那样的身份,礼物的贵重与轻贱,已经不是概念,她看重的,是送礼人的那份心意。
辛格大喜,小心翼翼把那方丝帕收好。
申不凡暗暗叹口气:“化为鸳鸯……化为鸳鸯……,我和你,那是不可能的了。”
下一章预读:申不凡写一封信令叶随风赴吐蕃交付白玛拉姆,率小分队绕道回长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