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时爷子吃了个闭门羹, 表情是不好看。
不过他没有跟万逸江磨叽多久,扭头就上了车。
周管家在心里长叹一声,以为爷子这是心里有火, 可能又不打算低头了。
结果车子回到时家宅的时候, 时爷子突口了。
“去找荣。”
那四个字, 几乎是从时爷子牙缝里挤出来的,语调特别奇怪。
周管家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时爷子。
车子缓缓停了下来, 时爷子安静地坐在车里,一言不发。
他没有下车的意思,他人自不会下车。
一时间,车内一片寂静。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就在周管家想要口的一刹那,爷子打了车门。
他沉沉道:“荣能联系到的。”
留下这句话, 爷子扬长而去, 周管家错愕地抬头,看着时爷子的背影。
爷子这两句话说得简单,别人可能都听不懂,但是周管家却明白, 爷子这是让他去找时景荣,让时景荣去联系时景歌。
周管家的心里登时有复杂,但他还是依言去找了时景荣。
如果没有昨天那档子事, 时景荣估计就去联系时景歌了,但昨天那事一出,时景荣哪里会去替爷子找时景歌?
难得时景歌出去休息一下, 还非得让人糟心一下吗?
当,时景荣不会拒绝,只淡淡道:“我知道了。”
上一次周管家时景荣带话的时候, 时景荣就是这么说的。
那时候周管家没有领会这三个字的奥秘,现在却明白了。
——我知道了,但不意味着我会那么做。
“荣少爷,”周管家在心里叹了口气,“爷子他已经后悔了。”
“他愿意低头了。”
“今天还去歌少爷的别墅找他,想要接他们回来,但是歌少爷他们都不在。”
时景荣将手里的钢笔扔了,挑眉看向周管家,“所以?”
周管家硬着头皮道:“都是一家人,家和万事兴。”
“嗯,”时景荣了头,“我知道了。”
油盐不进,不于此。
周管家没有办法,只能离。
时景荣垂头看着手里的文件,倏地一笑。
昨天爷子怎么说的来着?
他时某人从不做后悔的事。
时景歌被闻旭拉着从面走了一圈,还真找到了几个适合合作的工厂,于是时景歌连夜始调整计划,心思根本不在放松游玩上面。
闻旭躺在床上看着时景歌在旁边兴奋地敲键盘,长叹一声,“我的脸,是不是没有以的味道了?”
时景歌楞了一下,“什么?”
“还是说你得到了我,就不珍惜了?”闻旭垂着脑袋,心情低落地问道。
时景歌扭头看他,怀疑自己幻听了,“你说什么?”
“想要唤起你的注意,真的不容易啊,”闻旭叹一声,拉过时景歌的胳膊,吻在他的唇/上,“都快十一了,工作狂该休息了。”
“睡吧。”
闻旭拿走了时景歌的笔记本电脑,时景歌翻了个白眼,倒没有制止。
忙碌了一天,是时候享受夜晚的魅了。
他又不是真的工作狂。
他们在忙碌了一个多月,回去的时候比丁羽西两口子都要晚两天。
丁羽西两口子回来的时候,万逸江就将爷子过来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丁羽西两口子。
丁羽西和时家二表情渐渐严肃下来,他们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要求万逸江暂时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时景歌。
“要回去吗?”丁羽西心情有复杂。
时家二吻了吻她的额头,“我先回去看看。”
他顿了顿,心情是格复杂,“……有我呢。”
丁羽西抓住他的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有疲惫道:“那行吧。”
他们都默契地没有提时景歌。
没有真的确认爷子态度之,他们谁不想让时景歌去面对爷子。
时景歌对爷子的情太深,他们并不想让时景歌再受到什么伤害。
隔阂不是一朝一夕产的,自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可以解决的。
不过,时景歌回来之后,立刻就进入了忙碌的工作状态。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公司成立了,为准备充足,一切有条不紊地步入轨。
时爷子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只是破天荒地没吃晚饭。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带着周管家,驱车来到时景歌的别墅。
这一次,丁羽西、时家二和时景歌都在家,万逸江没有拒绝时爷子的理由,只好在“请示主人家”之后,门将时爷子放了进去,时景歌等人出来接爷子。
时爷子那天的打扮格隆重,表情十分严肃,丁羽西和时家二许久没见他,这乍一见,即使嘴上不说,心里有紧张。
反倒是时景歌,十分镇定,率先叫了声“祖父”。
听起来似乎与以往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时爷子的心情,却莫名妙地低落下来。
时爷子了头,轻应了一声,没说旁的,只环绕四周,慢慢逛了起来,时不时地冒出两句挑剔的话。
这里不行,那里不好,不讲究,惹人笑话等等。
说得万逸江都有火大。
不过突,爷子的声音停了下来,只定定地看着那一片红玫瑰。
玫瑰有的含苞待放,娇娇怯怯的;有的已经盛,肆无忌惮地展露美/艳。
风一吹,花苞左摇右晃,更有一股独属于玫瑰的花香,随着风吹了过来,让人心旷神怡。
这是时景歌承诺送丁羽西的玫瑰园。
玫瑰从插/下花苗到成熟需要多久?
原来不知不觉之中,二一家,已经离那么久了。
爷子突觉得没有意思。
不论他说什么做什么,二一家,都不会回到宅居住了。
这里,已经是他们的家了。
不是他几句话一个邀请就能改变的了。
良久,爷子低低道:“进屋吧。”
大家虽有诧异,但不会拒绝这个要求。
接下来的时间,爷子没有再说过一句不招人喜的话,倒是沉默居多。
这顿早饭,对丁羽西和时家二来说,都有压抑。
时爷子倒是吃得认真,就是吃得少,喝了碗粥吃了个茶叶蛋,就吃不下了。
不过在饭后,他将一个信封递了时景歌。
时景歌没接。
时爷子早就料想过这一幕,所以他抢在时景歌口之,先了口。
“你落在公司里的。”
“荣让我带你。”
时景荣才不会让爷子他带东西呢。
但是这个时候,没必要说这了。
时景歌接过那个信封,“谢谢祖父。”
“你……”时爷子皱起眉来,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时爷子了头,沉默地向走去。
时景歌三个人送他离。
坐上车之后,周管家时不时地扭头看看爷子,有担忧。
爷子叹了口气,往后一躺,低低道:“他都不叫我爷爷了。”
以不知道,现在才发现,“祖父”两个字,从嘴里说出来,竟那么怪。
周管家张口想要安慰爷子,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只道:“歌少爷,还念着您呢。”
是吗?
时爷子不置可否。
“总得需要时间,”周管家硬着头皮安慰道。
时爷子没口,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另一边,时景歌打了那个信封,里面是一张黑卡。
“这……”丁羽西微微蹙眉。
除了那张卡,还有一个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字。
——【你该得的。】
一片沉默之中,时家二拍了拍时景歌的肩膀,“收下吧。”
“爷子都说了,这是你应得的。”
末了,时家二跟丁羽西轻声道:“爷子他好像……真的后悔了。”
以往周管家再怎么说爷子后悔了低头了,时家二都是半信半疑的,狼来了的故事听多了,怎么得有警惕心了。
但是这一刻,时家二真的受到了,时爷子的悔意。
“我知道。”丁羽西低低道,住在时家宅那么多年,她对时爷子的脾气,有了解。
爷子对于嫌弃不喜的东西,往往是不会浪费半句口舌的,没必要。
一旦爷子口嫌弃这嫌弃那的时候,往往在为他接下来的话做准备。
如果丁羽西没有猜错的话,时爷子是想要让她们回宅的。
但是在看到那玫瑰园的时候,时爷子闭了嘴。
为时爷子意识到,她们不会回去的。
丁羽西心里有复杂。
她怨爷子的时候,是真的怨。
如果时景歌过得不好,她可能会一直怨下去。
但是时景歌过得好,他们一家都好,幸福,那股怨,就不是那么重了。
良久,丁羽西口道:“你愿意回去的话,就多回去看看。”
时家二没说话。
丁羽西笑了笑,有释道:“爷子今年是整寿吧?”
“总得去祝个寿。”
“慢慢来吧。”
总不能让歌背上不孝的名声。
反她们已经搬出来了,能好好处,就处;不能的话,一年就那么一次半次,碍不着什么。
时间总会出答案的。
不过丁羽西没有时间再纠结这个,为另一个客人来了。
是闻旭。
丁羽西笑着去厨房催了两碗面,时景歌刚刚没吃多少,她熟悉儿子的饭量,知道他肯定没吃饱。
好和闻旭一起再吃。
这段时间,闻旭一有空就往时家这边跑,时不时地留宿,现在时家都有他一个卧室了。
闻旭和时景歌是亲密,虽在丁羽西两口子面,还是有所收敛的。
但是恋爱中的人,尤是热恋的时候,那周身的气息,哪里是掩饰的住的?
更何况时景歌还那么坦荡。
丁羽西两口子或许是发觉了,或许是没发觉,但都默契地对此保持沉默。
不支持不反对,年轻人的路,到底是年轻人自己去走。
无论什么时候,他们都会站在儿子身后,做时景歌最坚实的后盾。
他们已经背离儿子太久了。
或许他们不想,但以确实有意无意的,站在儿子的对立面,站在爷子那一边。
但是现在不会了。
时间过得飞快,时景歌的公司发展迅猛,他本人眼光极准,手下能人辈出,内有系统帮忙,有时氏和闻氏的帮助,想不迅猛难。
从一个公司到庞大,不过是几年的时间罢了。
一始,时景歌离时氏自更,还有不少人指指,觉得这是时爷子把人扫地出门了,后来知道是时景歌自家主动辞职的,更是啧啧称奇,觉得时景歌这是把脑子丢掉了,要不不会做出这样脑/残/事来。
时家家大业大,时景歌一辈子能弄出一个时氏吗?半个都没戏吧!
还有人打赌他连半年都坚持不下去,想明白了就得滚回时氏。
但是这人,在之后见到时景歌,都只能恭恭敬敬地叫一声时总。
后成为众多长辈嘴里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这倒让时爷子收获了不少羡慕的声音。
羡慕他有这么两个优秀的孙子,大孙子掌管时氏,将时氏推上一层楼,孙子更是白手起家,商业奇才,后的成绩绝对不输时氏。
爷子每每听到这话,表情都有许奇怪,但是他往往不会说什么,只随意头。
这年来,时爷子和时景歌等人的关系都缓和下来,时景歌等人时不时地来宅吃顿饭。
大家和二家的矛盾都缓和下来,偶尔会一起相约逛个街,为儿子还没有结婚而抱怨两句。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但是时爷子清楚,有东西,回不去了。
午夜梦回之时,时爷子总是能梦到时景歌。
不的时候,少年人的时候,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时候。
在梦里,时景歌的眼睛总是那么亮,写满了眷恋和敬仰,比看向丁羽西或者时家二的时候,都要亮。
他总是出现在时爷子的周围。
要时爷子陪,要时爷子哄,要和时爷子做游戏,后快活地告诉时爷子,会成为他的骄傲。
那一幕幕,就像曾经发的一样,梦里的时爷子总是会摸摸时景歌的脑袋,告诉他好。
但实际上,那时候的时爷子,只会觉得时景歌烦人。
天赋不怎么样,口气却不,一都不懂的谦虚,平白让人嫌恶。
时爷子一直觉得“失去了才知道后悔”这句话可笑。
失去了,又回不来,还有什么可后悔的?
后悔是这天底下最无用的情绪。
他就绝对不会后悔。
但是后来,他真的后悔了。
后悔那漠视、偏心和厌恶。
可是再后悔,那不会回来了。
那个全心全意敬仰着他、喜欢着他的孩子,再不会回来了。
时景歌和闻旭在恋爱长跑七年之后,决定要迈入婚姻的殿堂。
那一天,唐少爷喜极而泣。
时景歌觉得诧异,闻旭这还没怎么着呢,唐少爷怎么就哭了呢?
时景歌好奇地问了出来。
闻旭的眼眸扫了过来。
唐少爷哽咽道:“我为你们高兴。”
“我这是激动的泪,喜悦的泪,为你们的爱情而落的泪!”
时景歌:“……”
后来,唐少爷在婚礼的时候喝醉了,扯着旁边木家少爷大吐苦水,时景歌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我表哥那个人多么丧/心/病/狂吗!”
“他求婚,要新颖,要别致,要浪漫,要与众不同,要别无二致,只有唯一才能配得上他的宝贝!”
“一次两次就算了,你知道他求婚多少次吗?足足十二次!”
“每一次都拉着我跟他一起想,我脑细胞都要死绝了!”
“时景歌要是再不答应他的求婚,我都想跪着去求时景歌了。”
“我脑细胞真的死绝了,真的想不出新的求婚办法了。”
“天动地时景歌头了!”
“时景歌!救世主!谢他放过了我!!”
据说当时的木家少爷忍笑忍的贼辛苦,那包厢里还都是熟悉的人,于是还唐家少爷录了个视频。
第二天,清醒的唐家少爷看到那个视频,拿着手机追杀发,眼泪逆流成河。
——闻旭时景歌你们俩欠我的到底怎么还!!
闻旭和时景歌早就搬出来住了,两边的父母都是情好的,丁羽西两口子自不用说,天南地北到处飞,就差来过环游世界了;闻旭那边本来还担心他的身体,后来发现俩人在一起之后,闻旭的身体越来越好,便放下心来,加入了旅游的行列。
后来就是双方父母组成了个四人团,偶尔赵云雅两口子会加入。
那一年过年,他们聚在一起,拍了个全家福。
时爷子坐在中央第一排,第二排是父母辈的,第三排是时景歌那一辈。
那张照片洗出来之后,被时爷子放在枕头下,每晚睡觉,都要拿出来看一会儿。
万逸江了家饭店,意好,将父母从家接了过来。
父母都是实憨厚的人,一家三口团聚在一起,每一分每一秒都幸福。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每一个人,都有一个美好的明天。
时景歌离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是在睡梦中。
系统111的声音从他耳旁响起,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离了那个世界。
【宿主世界排斥度降为0。】
【恭喜宿主完满完成任务,获得世界的认可。】
时景歌反应了好一会儿,让系统111送他去下一个世界。
系统111本想让时景歌休息一会儿,但是陡发现时景歌的灵魂之已经那么浓厚,泛着浅浅的金光,让系统111都受到了一压迫。
系统111陡明白,时景歌并不需要休息。
它将时景歌送入了下一个世界。
而这个时候,系统111突反应过来,不知道从何时起,宿主进入下一个世界都这么自,已经没有挑选世界的选项了。
时景歌再睁眼睛的时候,是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城堡里。
而他的体内,流动着不一样的量。
微弱,但又确确实实存在着。
时景歌有好奇,试图去驱动那份量,那份量亲近他,让他觉舒适。
这是一个拥有着魔法量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魔法师是最受人尊敬的存在。
而时景歌,是这座城堡里,一位管家的孙子。
管家为这座城堡的主人效一,儿子儿媳却为意离世,只留下五岁的孙子。
但是管家年纪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他的打击太大了,身体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没过多久便去世了。
城堡的主人念他的付出,便将他的孙子接了过来,充作养子养大,算是城堡的主人添个玩伴。
城堡的主人身体弱,甚至无法独立行走,无数治疗师为他检查过身体,但是都没有得出有效的结论,更无法为他治疗。
主人不能跑不能跳,甚至不能下地,再这样的情况下,他的性格变得阴沉冷漠,甚少说话,一双漆黑的眼睛,连成年人看了都会胆寒,城堡里的许多佣人都害怕这个主人。
城堡的主人为儿子的性格而苦恼,为他找过多玩伴,但是大部分孩子,一见到他便会哭,又怎么可能成为他的玩伴?
只有时景歌,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没有落泪。
这是城堡主人决定收养他的重要原之一。
但实际上,原主当时只是被吓懵了,为害怕,连眼泪都没有掉下来。
他人没有看出这一,但是城堡的主人怎么会没觉呢?
只是懒得口罢了。
时景歌虽没有成为主人的玩伴,但是城堡主人都收了这个养子,自不会再反悔。
一个孩子罢了,又不是养不起。
后来,主人身体虚弱的秘密,终于得到了答案。
——他的魔法天赋太强了。
他体内活跃的魔法量太过活跃,而他又无法控制,所以身体才变得这么虚弱。
只要后,他学会控制自己体内的魔法量,又魔法量去锻造体魄,让魔法量反哺身体,身体自会好起来。
这个消息让城堡上下所有的人都极为振奋,他们的主人拥有着让人震撼的魔法天赋,举世独有的一份,必能走上辉煌,成为流传千古的人。
而唯有时景歌不心。
一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