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肯的身法如同鬼魅一般,和他对战的三人几乎无法捕捉他的动作,只能凭借感觉和经验来应付不知何时从黑暗中探出来的刀光。
好在三人都是武技强者,娜塔莎不用说,是地底少有的武技天才,那扎克武技课程修炼中最快时间晋升黑带子的牛头人。热尔博光巡游的经验就有一百多年,历经大大小小的战斗不下千场,他的武技虽然没有那么华丽,但早就被磨砺地炉火纯青,只差没有摸到更高一级的门槛。而毕佛作为曾经的武技大师也不是吃素的,他的武技修炼也有近一百年的历史了,而且他对卓肯的了解是三人中最深的。
三个强者很快找到了最佳配合方法,由热尔博主攻,一柄长战斧舞出漫天刃影,逐渐压缩卓肯的活动空间。而娜塔莎则全神贯注地替热尔博进行防御,毕佛负责支援和寻机偷袭。
三个人配合的姿态一形成,卓肯就感觉不太轻松了。他的武技再强力量上不可能和牛头人相比,不用说热尔博那个大斧子,连娜塔莎的军刀如果实打实接触上,他也趟不住。现在热尔博没有了后顾之忧全力进击,虽然无法破解他的身法,但是洞穴空间就这么大,长战斧的封锁作用还是非常突出的。有好几次为了避免碰到战斧,他不得不放弃了很好的攻击机会。
而毕佛对他武技可以说是知根知底,私下里不知演练过多久对付他的方法。毕佛就像一条滑溜的游鱼一样,总是能从自己攻势的缝隙中溜走。而自己一旦稍有松懈,他又会冲上来狠狠咬一口。而且毕佛看出了卓肯对重武器的忌惮,总是试图把卓肯引到热尔博的斧子底下,遇到危险的时候也总是退到战斧的保护圈内,让卓肯无法下手。
试探了几个回合以后,卓肯将攻击的火力集中对准了娜塔莎。因为要替热尔博保护侧背,她无法及时得到战斧的保护,是三人联手阵势中最薄弱的一环。
但让卓肯又惊又怒的是,无论他怎样努力,变着法的出尽花招,对面这个可恶的牛头人就是不上当,她的两柄军刀舞得风雨不透,将卓肯的攻势一一接了下来,到了后来甚至还能偶尔反击一下。
卓肯不知道,娜塔莎表面上看来轻松地接下了这波攻势,实际上早已紧张地汗流浃背。
尽管身法和敏捷一向是娜塔莎的强项,但今天看到卓肯的表现,她才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当黑暗精灵的攻击集中到她身上时,娜塔莎刚开始时完全无法判断应对。
在危机关头,娜塔莎凭着直觉挥舞军刀,竟然把来犯的攻击一一挡住了,这让她自己也相当惊讶。
在生死之间的巨大压力下,娜塔莎的武技再次精进,她已经模模糊糊摸到了一些门槛。激烈的战斗让她无暇体会和总结,只能顺着自己突然而来的灵感一直坚持下去。
娜塔莎还不知道她有多么幸运,当武技修炼者到达她这个层次想再往上提高一步的时候,其难度是惊人的。世上有不少适合武技修炼的人,他们如果能够得遇明师,再加上自己的刻苦修炼的话,迟早能到达娜塔莎现在这个阶段,只是或迟或早的问题。
但想再往上突破就难了,绝大部分人穷极一生也就止步与此,像热尔博和毕佛,他们都是数十年前就达到这个阶段了,但也始终无法突破。也因此康特大陆上剑圣级别的高手少之又少。
关键在于武者们以前修炼的东西,此时反倒会成为进入新天地的障碍。即使偶尔间获得了突破的灵感钥匙,但当他们试图用以前的修炼方法捉住这丝微弱的火花时,他们的行动反而会把好不容易得来的火花熄灭。这就是人们所谓的知觉障碍。
娜塔莎凭借突然而来的灵感抵挡住攻击,又因为攻击的存在而无暇思索,理智遵从于本能反应,在一次次的挥刀中,灵感的火花已经茁壮成长,深深地刻画在她的灵魂记忆中。
娜塔莎还有一项天赋,她左右手使刀几乎一样灵活,也因此她使用两柄军刀做武器。一般人很难用好两柄单手武器,但这对她根本不是问题。
当娜塔莎发现自己已经能够抵挡卓肯的攻击时,她立刻用一柄军刀全力防守,而操纵另一柄进行反击。相反的两套刀法她用出来竟然毫无窒碍。
此时在战场的另一边,索那托混战一起时就开始混水摸鱼,他一边战斗一边寻找退路。因为卓肯被缠住,此时他可以说随时能走。
正当索那托要脱离战场的时候,他发现了安瑟妮雅。
他们两个可是熟人,当年正是他发现了在野外流浪的安瑟妮雅,并把她介绍进组织。而当索那托和他的前任进行争夺领导权的殊死战斗时,也正是安瑟妮雅的支持让他渡过了难关。
在经年累月的战斗中,两个黑暗精灵形成了一种配合默契,这在黑暗精灵的世界中很少见。但也正是这种默契,不止一次地救过他们两个的命。
索那托砍倒了几个敌人,靠近了安瑟妮雅身边,两个黑暗精灵立刻背靠上背进行战斗。
索那托小声地对安瑟妮雅说:"趁着卓肯被缠住,咱们快走。"
"我不走。"
"什么?!你想留下来送死吗?"
安瑟妮雅瞅了一眼正在战斗中的娜塔莎,"我欠人一条命。"
索那托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差一点就被对面的敌人砍中。他实在不能理解安瑟妮雅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这同黑暗精灵的生存教条简直格格不入。
憋了半天,索那托才又说道:"我也救过你,别忘了。"
"你救我是为了让我以后能帮助你,这完全不同。"
"这有什么不同,你现在不也再为那个牛头人拼命吗?"
"她救我的时候可没有什么动机。"
"动机?可笑的动机,你怎么判断她没有动机呢?快让你这种想法见鬼去吧,这里有卓肯,还有随时会来的地城之心,只有傻瓜才会留在这里。你再不走我就走了。"
"那你走吧。" 安瑟妮雅诀绝地说道。
"就两天不见,你怎么整个变了,你现在的行为就像个傻瓜,要是你以前也像现在这样行事,你早死了几十回了。"索那托焦灼地说。
格挡住一柄弯刀,顺手将最后一个闪电魔法释放出去,面前的一个敌人立刻变成了漆黑一团倒在地上,安瑟妮雅说道:"我是变了,不过这个世界也变了,蜘蛛神后已经不再统治我们了,不是吗?这两天我想了很多,我不想再过以前那种日子,那简直是噩梦。我想过一种能够信任别人,也被别人信任的生活。"
"那种生活不存在!"索那托脱口叫道。
"我以前也以为不存在,那时我眼光短浅,不知道世界有多么大,蜘蛛神后蒙蔽了我们。不过现在我相信它存在,看看那些牛头人吧,他们为什么在战斗?我想加入他们。"顿了一顿,"索那托,你也可以尝试一下过这样的生活的。"
索那托觉得一股洪流涌上自己的心头,他突然想破口大骂、或哭或笑,他一向引以为自豪的冷静竟然不存在了。
最后索那托一咬牙,拼了,他猛得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魔法卷轴和千奇百怪的魔法装置,这是他用了很长时间收集来的保命家伙。
"记得你欠我一次了!"索那托大叫着,咬着牙忍住心痛,将一个个魔法发射出去。安瑟妮雅忍不住微笑起来。
洞穴中顿时爆炸声四起,闪光电火不断。大群的敌人惨叫着仆倒。
索那托这一下发威立刻扭转了战局,原来渐渐被包围的牛头人会合在一起。来自尼贡的牛头人不但武技都不弱,而且相互之间配合默契,擅长群战。集结起来的牛头人威力大增,将地城一方杀得人仰马翻。
眼看战局已定,意外突生。地城的增援部队赶到了。最让人寒心的是,此次的地城军队中赫然有两个地城之心。
卓肯长笑一声,用连绵的刀光将娜塔莎等三人笼罩起来。
索那托懊恼地看了看手中所剩无几的"宝贝",心里开始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
地城之心一到局势急转直下,为了躲避精神射线,牛头人的阵势立刻土崩瓦解,已经有两个不幸的牛头人被击中倒在了地上。
地城之心击溃了牛头人战阵后,把注意力转到卓肯这边。连环不断的射线交叉射向和卓肯对阵的三人,立刻让他们叫苦不迭。
对战剑圣级高手已经很艰难了,现在又要闪避射线。而且这种射线进行的是无差别攻击,反正打在卓肯身上一点事儿都没有,应付起来格外困难。
卓肯口中笑声不绝,刀刀进逼,眼看就要得手。
突然他神色一变,凭着武者的直觉,他发现侧翼传来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卓肯急速后退倚壁而立,将弯刀护在胸前。压迫感竟然有增无减,他自从武技修炼有成以来,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可怕的气势。
不光卓肯,娜塔莎等人也感受到了高手的气势,不过娜塔莎是满脸的迷惑,她觉得这股气势非常古怪,在熟悉中还掺杂着一丝邪气。而热尔博则是狂喜的神情。
战斗的双方都不由自主地停手,他们的目光转向黑沉沉的通道。
通——通——
沉闷的声响从通道中传来,既像是巨大生物的脚步声,又像是低沉的战鼓。众人的心脏也跟着狂跳起来。
"这是什么邪术?"有牛头人惊叫起来,他发现自己无法控制地产生一股杀戮的****其他人也无不如此,眼中的神情逐渐凶狠起来,但沉重的压力让他们不敢稍动。
声音越来越近,终于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洞穴中冒了出来。
凭气势就压制了所有人的来者看来是个牛头人,但他全身的皮肤一片漆黑,就像最深沉的黑暗一样。在双颊、手臂等裸露的地方,不时可以看见繁复的银**纹。
他头上的角只有一支,剩下的一支也古怪地扭曲着。
牛头人身上没有盔甲,穿着一身红色的皮衣,来自不知名异兽的毛皮透着诡异的血色,上面还有酷似眼睛的花纹图案。
手中的两柄战斧,战斧漆黑无光,但不知怎么的让人感觉锋利无匹,最让人惊讶地是斧刃上不时升腾起一阵灰色的烟雾,每次烟雾升起的时候都会有隐隐的哭嚎声传来。
"恶魔!"这是大多数人看到他时的第一个念头。
突然两道白光射向新来的牛头人,地城之心主动发起了攻击。
牛头人的威势和诡异根本影响不了地城之心,它甚至还辨认出这个牛头人本身就附带着某种影响人心智的魔法,但这些对于地城之心简直是小儿科。
在一片惊叫声中,射线准确地打在牛头人身上。
无往不利的射线这次没有起到任何效果,牛头人不但没有倒下,反而快速地向地城之心逼去。他几个大步就到了地城之心跟前,战斧轻巧地一挑,两个地城之心就分别跳到了平举的斧面上。
斧刃上的灰烟像火焰一样猛地腾起,欢悦地包裹住地城之心。但不到一刻,灰烟又急剧地缩了回去,同时发出了好似不满的咝咝声。
牛头人鄙夷地说道:"没有灵魂的东西。"说完两斧一合,地城之心立刻变成了粉末。
所有人都看傻了,甚至没有注意到卓肯正在偷偷溜走。
毕佛心脏抽紧,他想起了一个从家族中听来的久远传说,那是一个在摩索尔黑暗精灵社会中秘密流传了近千年的传说——
一个手持两柄魔斧的危险生物一直在幽暗地域中游荡,凡是遇到他的生物都会被吸走灵魂,变成他手中魔斧的养分。传说的结尾是告诫黑暗精灵注意危险,并把它列为在野外活动的最高危险之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