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吴放歌的辛勤劳作之下,当然了,还有一群老头儿的帮倒忙的情况下,图书阅览室每天都在发生着变化,渐渐的变得窗明几净,就差没光彩照人了。
清洁打扫完毕之后,吴放歌觉得有必要先让部分的功能先运作起来,免得这些老头整天无所事事的来帮忙,不帮还好,越帮越忙,这都是小事,最怕的是万一在帮忙的过程中出点事故,伤个胳膊崴个脚什么的就不好了。于是吴放歌又做了一系列的工作,修理桌椅板凳、报刊架,灯光线路,给暖水瓶换胆,去科室收集报刊杂志,把零散的象棋子儿军棋子归为还原,一个星期忙下来,一个简易的活动室算是落成了。老头儿们这下有事情坐了,闲来无事就来活动室坐坐,下棋看报聊天晒太阳,优哉游哉,而吴放歌这边呢,也落得个稍微清净——想完全清净是不可能的,端茶倒水还是必不可少,空闲时也要陪着聊上两句,以保持感情联络。但他的大部分时间则是用来给图书进行重新分类,编制目录,在整理小库房的时候,还发现了一大堆旧式借书证的壳子,整理干净填好也还是可以用的。不过这些工作都是日常的,还有一些事情,需要细心的去发掘。比如说,有次吴放歌听见一个老革命抱怨茶水喝多了厕所又太远。就主动找了工具区修厕所。本来图书阅览室有一个室内厕所,只是堵了多年,连地板上都长了毛,苍蝇都不愿意再里面下蛋。吴放歌用了两天时间解决了堵的问题,又用了两天半才把厕所打扫出来,重新换了门锁,厕所干净了,能使用了,吴放歌身上却变得臭臭的,用郑雪雯的话来说:就是把你扔进长江泡三天,你也是没救了。
还有些事情简直就是有天助,图书阅览室原本有一台十七寸的彩电,杂牌子,据说在上个管理员没退伍之前还有人看见他在看,可他走了之后就坏了。吴放歌接上电视,果然不亮,也是一时兴起,就把后盖给拆了,一看里面全是灰,就借了个吹风机,吹了吹,又擦得干净了,找电烙铁把里面看似应该连在一起的地方重新焊了一遍,然后重新接好,还是不亮,又拍了一下,亮了,而且直到吴放歌退伍,再也没坏过。
阅览室又有了电视,给老人们又增加了节目,其实这些老头也不缺电视看,他们狐狸房里的电视比这新,比这好,可他们就喜欢往往这里来,图的就是个乐儿,有时候为了换频道吵吵架,感觉热热闹闹很不错。
看到来活动室的人越来越多,吴放歌觉得需要管理一下了,就依照以前的管理规定,又制定了一些管理条款,原以为这些老人都是老资格,肯定不把这‘三无规定’当回事,可这些老头军然在这个时候发扬军人最优秀的风格,把这些规定执行的条条不落,甚至还有两三个自愿当起了监督员,吴放歌自己都觉得好笑,居然还有人那自己制定的规定当圣旨,而且都是些曾经的大人物。
虽然在图书阅览室干的很开心,但是吴放歌开始担心自己没有时间完成这里全部的工作了,因为付医生说他的身体恢复的很好,这两天再进行一次全面的体检就可以出院了。
虽然没有按照计划完成图书阅览室全部的工作,但是一想到这份工作原本就是自己额外找来的,心中也就释然了。而另一个消息传来,也让吴放歌甚感宽慰,部队要撤军换防了,也就是说,血雨腥风的生活彻底离他远去了。
换防的消息传来,陆陆续续的人事变动也多了起来。后勤处的处长专业手续已经办的差不多,这几天正忙着道火车站发包装皮,好吧这几年自己捞到的东西都运回家乡去,那些包装皮的包装本身就是一两寸厚的木板,本身就是好东西,至于里面的东西,吴放歌以前也是出过几次这种类似公差的,所以也懒的去猜。走了一个处长,空出一个位子来,两个副处长狠争了一回,结果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谁也没捞上,反倒被调去别的部队了,而处长的位子就一直空着,处里的工作先由一名上尉抵着,据说会新调一个副处长来,这几天就能报到。
这些八卦与吴放歌都无关,反正他一体检完就要办出院手续了,虽然回部队肯定没这里过的舒服,但是一想到能和生死兄弟在一起渡过最后几个月的时光,他心里还是很高兴。可就在这个时候,事态出乎意料的出现了转机。
这一天吴放歌正在阅览室编制目录,门口一个老头忽然跑进来说:“小吴小吴,你们部队来人看你了!”吴放歌一抬头,一个少校军官已经笑呵呵地走进了阅览室。是于副主任。
“放歌,听说你在这儿干得不错啊。”于副主任一开口,就先夸了吴放歌一句。
吴放歌赶紧站起来敬礼问好,于副主任拖过一条椅子一屁股坐下解开领口的扣子说:“热死了!你就先别来这些客套啦,去外头车上把你的东西都拿进来。”
“我的东西?”吴放歌摸不着头脑地去了,只见小车司机正靠着车门抽烟,另有几个管理处的兵帮着卸行李,林林总总的箱子皮包一大堆,就是没一样是吴放歌的。
那个司机原来是小前指小车班的,和吴放歌相识,见了面也很亲热,就亲自从车上,拿下一个背包,吴放歌赶紧上前帮忙,结果发现车里还有棕垫毛毡和自己参加突击队前打包的留守行李。
把自己那点家当都搬进了屋,老头也有上来帮忙的,吴放歌当然谢绝,也有围过来看热闹的,这个自然不能谢绝。而于副主任则亲热地和那些老头聊了起来,原来于副主任就是那个新调来的副处长,因为管理处没有处长,就由他主持工作。
这些老头儿们一听说于副主任现在成了于副处长,纷纷在他面前说吴放歌的好话,意思都差不多,无非就是:这个小伙子很不错。原来他们也知道吴放歌即将出院,希望吴放歌能留下来。他们的要求立刻得到了满足,因为吴放歌已经被借调到医护疗养院了,不然于副主任带他的行李来干什么?
这个消息对吴放歌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这样一来,他不但可以继续按计划完成图书室的工作,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安安稳稳地在这里渡过最后几个月的部队生涯,唯一的缺憾就是和那些生死与共过的兄弟们不容易见面了。
其实类似的好事不光发生在吴放歌一个人身上,这次换防,干部流动较大,小前指的许司令员对调到‘好部门’的军官下了命令,每人要带走一两名临近退伍的‘吃苦’比较多的士兵,也算是一种福利,一般前沿哨所和参加过突击队,又对将来的提干、转志愿兵没兴趣的老兵容易得到这个机会,于副主任要调来医护疗养院当后勤处副主任,就趁势把这个名额给了吴放歌,上任的时候也就顺便把他的行李给带来了。
吴放歌又打听了几个老战友的情况,大家的近况都不错,只是刘干事调去一个基层部队副教导员去了,那地方比较偏僻,不算是什么好地方。
于副主任对吴放歌非常照顾,允许他自己找地方住,于是吴放歌办理了出院手续之前,就把图书阅览室的小库房整理了一下,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修理的电路电灯,又去管理处领了架子床,床头柜,书桌等物,现在有了于副处长做靠山,领东西比以前方便多了,只要签个字,什么都能到手。这么一来,吴放歌在这一世第一次有了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个人空间,心情越发的愉悦了。
吴放歌的日子一天一天的好起来,管理处下辖士兵的日子却越来越差。新官上任三把火,于副主任上任立威,第一件事就是狠抓作风纪律。医护疗养院的后前管理处与其他常规部队的后前管理处是不同的,因为医护疗养院本身就是一个后勤部门,所以其后勤处的权力就非常大,管辖的范围也广。而后勤部门的兵希拉也是正常的事,被于副主任这么一搞,弄的一个个叫苦不迭。
不过于副处长也不是一味的蛮搞硬干耍威风,能进这些舒适部门的,无论官兵,谁没有几层关系?所以他是颇有些手段的。比如狠抓作风纪律,他对军官就比较宽容,然后观察,看谁最弱人缘最差,然后就逮个机会往死里整,对于士兵,则完全按照部队连队的方式管理,该出操勤务的,一点也不能少,闲的时候也不能像往常一样的闲逛,而是组织政治学习,唱歌,搞歌咏比赛演讲比赛,或者干脆就是拔河比赛,总之一句话,就是不让你有过多的个人时间。然后故意放松监管,谁要是这个时候不假外出或者搞怪的话就算落到他手里了,也是往死里整,光书面检查一天就要交四份,上午两份,下午两份,每份不得少于1000字……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些后勤兵也想着法儿反击这位新来的副处长,可是于副处长还有最后的一招杀手锏——人事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