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阵子,邱老睁开眼睛问了一句:“小吴呀,今年多大了?几年兵了?”
吴放歌回答说:“21了,今年是第四年兵了。”
邱老点点头说:“也算老兵了……后生可畏啊……”
许司令员也说:“可惜呀,小吴是城镇兵,又一天到晚的琢磨着早点退伍回家,不然真想把他送到军校去。”
邱老笑着说:“确实是个苗子,不过也不一定去军校,在地方上也一样可以发光发热嘛,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地,呵呵。”
吴放歌见话说到这份儿上,知道自己也该出去了,于是告退出来。
第二天,小前指机关又召开大会,会后分组讨论,主题就是机关的战备训练问题,吴放歌大致听了一下,中心意思和自己提出的差不多。结果是几人欢乐几人愁,以许司令员为首的,年龄、官职和肚子都比较大的一拨人,自然分到了第三组,每天只象征性训练一下就好了,大大减轻了训练负担,最惨的是一帮年轻干部,每天都要被下派到侦察营和侦察兵们一起训练,同时机关工作一点不能松懈。说实在的,这对提升部队战斗力确实没坏处,也增加了机关干部和侦察营之间的协调能力,但对于在机关待惯了的军官来说,可算是受了罪了。
他们受罪了,许司令员等人却轻松了,心情很舒畅,吴放歌的日子又好过了不少,因为这么一分组,虽然又增加了战术动作和射击训练,但总的参加训练的人数少了,吴放歌担任教官的负担也轻松了许多。
陆昊参谋年轻,也给弄到侦察营训练去了。他是个特招军官,只受过一个星期的军训就入伍了,所以给弄了个叫苦不迭,好在他作为翻译,经常和侦察营一起随队行动,人都混熟了,侦察营的兄弟们都喜欢他,也暗地里受了不少照顾,另外这个人还有一个优点,虽然是个眼镜男,可连枪靶都看不清楚的他,居然是个天生的神枪手,只不过只能打手枪,毕竟身子太单薄,使不惯长枪。
看着陆参谋每天哎呦妈呀累的昏天黑地的回来,吴放歌暗暗觉得有些对不住,毕竟出这主意自己也有份,虽然大家都不知道,却瞒不过自己良心。
中灶、招待灶和卫生所的人也参加了训练,中灶的士兵都是连队出来的,这点训练还应付的过去,可招待灶和卫生所的人大部分都是特长兵,相对就差得多,出人意料的是,卫生所的所长卫艳却军事动作娴熟,水平可以和正规步兵相比,不要说在女性军官里,就是机关男军官里也不多见,珍珍就惨了,虽说大家穿上军装看上去都差不多,可一上训练场,练过和没练过就是不一样,每次看着珍珍动作笨拙地弄得一身泥水,吴放歌要用很大的毅力才能让自己不笑出来,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小胖妞儿还真的挺可爱。
如此过了一段时间的清闲日子。在一个晚上,陆昊去侦察营做越语教官,吴放歌本想也陪着去听听课,可才要出门的时候,迎头正撞上保卫处刘干事,人家是专门来找他的。
给刘干事倒了茶,吴放歌准备聆听教诲。
刘干事显然不是来找他聊天的,作为军人,他虽然长的很奶油,但是说话也是直来直去的:“小吴啊,你的事快了啦,再过一两天政治处就能做出正式的决定,我提前和你打个招呼,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刘干事说话面沉似水,语音里也没有一点感情色彩,弄得吴放歌也不知道这个处理决定是好是坏,之所以有这样的心理,是因为多少有点做贼心虚。不过转念一想,找目前的情况,最多不做公务员,回连队当兵去,以前熬得下来,现在未必就不行?
凡是你要是多往坏处想的时候,当好处来临的时候,你的喜悦就会加倍,正当吴放歌一肚子忐忑不安的时候,刘干事又缓缓地说:“小前指决定给你报二等功……”
一句话惊呆了吴放歌。
说实话吴放歌可没想在部队上得到点啥,只想平平安安的熬过去就行了,可现在却从天上掉下一个二等功来,自己的还底气不足,若说不惊诧,那反而是怪事了。
刘干事见吴放歌表情复杂,到底是保卫干事,察言观色的能力就是强,居然很难得地笑了一下说:“怎么?有想法?其实也只是小前指要这么给你报,能不能批下来还是一回事。”
吴放歌知道跟这种做事认真的人说话,就得直来直去,实话实说,至少表面上看着要像那么回事,于是就带着诚恳地态度说:“立功当然是好事,只是觉得受之有愧,就我那点儿战绩……”
刘干事说:“你的事情有点复杂,不过评功的条件里,战绩只是其中之一。”
吴放歌毕竟看的书不少,稍微一冷静下来,也想得明白:自己这次被二等功恐怕确实没那么简单,照目前的情况分析,至少有三个原因,第一是为了振奋士气,第二是为了树立典型,第三是小前指想挽回些面子。这个二等功看来多少是有些烫手的,自古出头的椽子先烂,名气这东西,不是什么时候都是好东西的。
虽然这么想,嘴上还是很诚恳地说:“作为一名士兵,我服从组织上的安排。”
刘干事有些诧异,一般的士兵遇到这种事,就算再沉稳,那心里的高兴劲儿,还是会忍不住从脸上流露出来,可这个吴放歌却是一副处事不惊的样子(其实内心早已经风雨交加了),而且说的那话,‘服从组织安排’好像这不是要让他立功,而是在执行一项任务一样。保卫处隶属政治处,作为保卫处的军官,刘干事自然知道这个二等功里面的真实含义,这次小前指被越南特工折腾的灰头土脸,找个人出来撑门面确实也是让吴放歌立二等功的原因之一,不过看这样子,这个兵好像看明白这一点了……按说不应该呀……这个年纪不应该有这种城府的,就算很聪明,也早被那股高兴劲儿把脑袋冲昏了呀。
吴放歌见刘干事楞了一下,心想这个刘干事好厉害,好像把自己猜的很透呢,于是故意转移话题说:“那我们连的周……”
刘干事说:“周锡卿的问题有点严重啊,根据调查的情况,周锡卿是在和侦察兵相互确认了身份之后,又突然开火的。”
吴放歌说:“作为同连的战友,我还是了解一点他的。而且我总觉得这事我也有责任,他应该是过于紧张,又听见我在上面开火……”
刘干事制止住他说:“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也相信周锡卿不肯能是故意袭击我们的侦察兵,他和越南人也八竿子打不上关系,这一点大家是有共识的,只是作为一个军人,最起码的素质应该有吧,一听到枪声手就哆嗦怎么行?而且这次他闯的祸太大,谁也保不了他,上军事法庭是一定的了。”
吴放歌暗自叹了一口气,周锡卿这次算是在劫难逃了,虽然自己和他搞不到一块儿,可现在弄得人家前途尽丧,也没这么大的仇啊?还有就是那两个侦察兵,自己和他们素不相识,却也连累的他们一死一伤,联想到这段日子侦察营的兄弟和自己处的不错,一想起这些,就就内疚的不行。
刘干事还以为他是顾及同袍之情,于是宽慰说:“好了好了,咱们这里是军队,就要奖惩分明,你不能骄傲,也不能有太多的思想包袱。还有件事要通知你。”
刘干事说到这里,忽然觉得口干,端起茶杯喝了两口,又说:“宣传处过几天对你有个采访,还有个地方的作家也要来,你做一下准备。到时候按照宣传处的安排做就可以了……另外还有……谢谢你这几天给我打扫办公室……以后不用了……只给小前指的几个首长打扫就可以了。你继续休息吧,我走了。”说完站起来就走,吴放歌礼貌地送了出去。
送走了刘干事,吴放歌回到房间,坐在床沿上,苦笑了一下,自然自语地说:“二等功……”
第二天,吴放歌照例帮几位首长打扫办公室,到邱老房间时,那老头正带着个老花镜看地图呢,也是出于好奇,吴放歌干了一件其实不应该干的事,朝地图上瞄了一眼,觉得眼熟,又多看了一眼,被老头发现了。
吴放歌正意识到自己做错了的时候,邱老却很和蔼地问了一句:“你能看懂地图?”
吴放歌只得老实地说:“我学过工程侦察,又有个老乡在管理股管图书,看过几本相关的书。”
邱老指着摊在桌上的一幅地图说:“那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吴放歌有点为难,邱老可是大干部,天知道在看什么秘密图纸,自己看,合适吗?哪怕是人家让你看的。
邱老见吴放歌有些犹豫,笑道:“小伙子保密守则学的不错嘛,不该看的不看,很好,不过这个你可以看,不是秘密。”
吴放歌放下热水瓶,凑上去看了看说:“这好像是苏陆军营级陆军分队八十年代丛林地带遭遇战的战术地图。”
邱老说:“没错,是一九八五年的。你按照你的理解,讲讲看。”
吴放歌咽了一口口水,这种事还是第一次遇到,还好以前无聊,从管理股老乡那弄了基本苏军摩托化分队战术的书,当时也是囫囵吞枣,现在却用上了,于是按照记忆和现在看见的,从苏军的集结,行进,遭遇,展开一直讲到追击,遭到反击后就地转入防御,凡是地图上有红蓝箭头的地方都讲了一遍。
讲完后,邱老有些惊诧地看了看他,问:“你们连队人人都看得懂地图吗?”
吴放歌说:“参展前每人发了一本识图用图手册,都学了些。”
邱老叹道:“会看图好啊,当年打日本鬼子的时候,小鬼子士兵都看得懂地图,我们呢,有的军官还是文盲,不过总算是胜利了。”说着,看见地上的热水瓶,笑着拍着自己的额头说:“瞧我,你还挺忙呢吧。”
吴放歌说:“还有几个办公室没打扫。”
邱老说:“那你快忙去,下午要是没事儿,抽时间来我这儿一趟吧。”
下午的时候,吴放歌如约来找邱老。
虽说邱老现在没有职务,只是个有名无实的顾问,可是军队是很讲究传统的。老军人总是能得到尊重,大凡老军人,又都有些个老战友老部下,影响力是很强的,就算你不巴结,也犯不着去得罪。
一进门,邱老正戴着老花镜坐在书桌前,面前摆了厚厚的一摞稿纸,见到吴放歌来了,他十分高兴,招呼他坐下,然后向献宝似地把那摞稿子推道吴放歌面前说:“你先看看。”
吴放歌一看,原来是老头写的书稿,但又不是普通的回忆录,全是战例,估计都是老头亲身经历过的,从抗日战争一直到抗美援朝,大大小小不下百余战,真是个令人敬佩的老头儿啊。
“这是……”吴放歌故意拉长了语音。
邱老自豪地说:“这都是我打的仗,我从士兵到将军,都在这儿了。”
“真是革命老前辈呀。”吴放歌叹道。“这是您的回忆录吧。”
邱老笑着说:“说是也不是。唉……这个人老了,就怀旧,总是想起年轻时的那些事儿来。我的一些老战友也都写了回忆录,可我看不起他们,无非是想显示一下自己对革命有多大的贡献嘛。我就是想能再为人民军队的建设出点力。我老了,眼睛也不太好,文化程度也不高,现在科技发达了,都进入太空时代了,可是我想啊,就算科技再发达,可打仗总还得靠人打吧吧?都说将军百战死,我是活着看见了革命胜利,多少也打过几仗,我呀,就是想把这些战例都记录下来,在配上图。好多经验可都是烈士的鲜血换来的,不能丢喽。”
听完这番话,吴放歌猜出老头想干嘛了。老头想把自己的战斗经历编一本战例集,可自己文化程度又有限,想找个人帮忙,话已经递到了嘴边,吴放歌知道不能拒绝,于是就说:“邱老,我其实也只是高中学历,制图水平也不高,您看这样行吗?我呀,想帮您把原稿誊写一遍,在每个战例配上草图,等您回军区之后,再请人做细,您看怎么样?”
邱老见吴放歌这么懂事,高兴的差点跳起来,连说:“好啊好啊,就是以后可能要占用你的业余时间了。”
吴放歌说:“军人24小时戒备,哪有什么业余时间啊。”
邱老赞道:“好,那我们明天就开始?”
吴放歌心想,这老头正在兴头上,恐怕是一分钟也等不得了,就说:“我看这样您看行不?我呢,只是高中毕业,又没正规制过图,要不咱们今天先做一章,试试看?”
老头是真高兴了,乐颠颠的居然找了个杯子要给吴放歌倒茶了,这怎么使得,吴放歌抢过来自己倒了。
然后这一老一少就对面坐着,开始整理第一篇回忆录。吴放歌挑了一片邱老当游击队长时骚扰日军的简短战例,先工整地把邱老的原文誊写了一遍,邱老文化程度不高,字写的很乱,又有很多错别字。誊写一遍,一来可是在今后的修改中便于操作,二来还可以熟悉情节。唐写完毕后,吴放歌又依照着誊写的稿子,逐字逐句的和邱老盯对,邱老的记忆力很好,表达能力却很差,他的文章情节逻辑上错乱很多,这是书读少了的过,让邱老写文章还真是难为了他。不过此刻有了吴放歌就不一样了,虽说有邱老的草稿,整篇文章其实还是吴放歌根据邱老的讲述重写了一边。
编撰完毕,吴放歌照着修改过的稿子又给邱老读了一遍,邱老听完,眼睛瞪的大大的,连声说:“对对,当时就是这个样子,就是这样的!好小子,你把我好多想说又说不出来的都写出来了,真能干。”
这个时候要谦虚,吴放歌又谦虚了一番,然后按照编撰稿,又工工整整地在稿纸上誊写了一遍,并做了一个封面,补上了标题:《烈火青春》开国将军邱克勇战例集。作者:邱克勇。
写完后拿给邱老看,邱老看后,眼眶居然湿了,用手抚摸着封面说:“和我一起战斗过,又牺牲的战友们好多脸名字都没留下来,现在好了,要是这本书出版了,也算是给你们立碑了。”语声悲戚,连吴放歌听着都觉得有些揪心。随后老头把稿纸铺在桌面上,提笔在作者后面又加上了一行字,编辑整理:吴放歌。
吴放歌一看,忙说:“邱老,这使不得。”
邱老一瞪眼睛说:“有什么使不得?我革命了一辈子,难道老了还要剥削别人的劳动?”
吴放歌说:“可最终还没定稿呢,我现在就是帮帮那个忙,以后可能还……”
邱老看上去有些恼了,说:“什么以后?没以后了,以后就是你帮我,说实话,之前我也找过任帮忙,都没你弄的好。放心吧,离你退伍还大半年呢,耽误不了你的。”
吴放歌见邱老都这么说了,自然不能再推辞,就答应了。
邱老见吴放歌答应了,挺高兴,又说:“那小吴你看啊,文字方面你个解决了,那绘图方面你行不行啊。”
吴放歌说:“绘图我可能差一点,不过先做个草图是没问题的,只是就算是草图也需要一些文具。”
邱老笑道:“那好办,明天让小车班的小张跑一趟就行了。”
正说着话,门被打开了,在邱老面前不敲门就敢推门的,整个小前指就只有珍珍一个人。
推门的果然只珍珍,她就像只生气的胖猫一样,顿脚说:“哇!邱伯伯,吴老兵,你们还在这儿啊,吃饭的时候就没看见你们,还在这儿说话啊。”
吴放歌抬头一看,可不,窗子外边都黑了,原来两人做的太投入,丝毫没有留意时间的流逝。
邱老此时也注意到了天色的变化,笑道:“哎呦,耽误小吴吃饭了啊。”
吴放歌忙说没什么没什么,邱老又说:“什么没什么啊,人是铁饭是钢,皇帝还不用饿兵呢,这么着吧,几年兵当下来恐怕食堂也吃腻了吧,走,我去帮你请个假了,我们去镇上吃烤豆腐去。”
珍珍一旁拍手说:“我也要去。”
邱老笑道:“馋猫,你不是才吃过嘛。”
珍珍撒娇说:“可我想去呀。”
“行行,你也去!”老头在珍珍脑门儿上戳了一下。
随后老头去帮吴放歌请假,屋里只剩下珍珍和吴放歌两个人的时候,珍珍带着幸灾乐祸的口吻对他说:“你惨了,今天没去卫生所换药,卫姐骂了你一下午呢。”
吴放歌活动者手臂说:“可我拆线了,都好了呀。”
珍珍又说:“好没好又不是你说了算,卫姐说了算。而且卫姐见你没到中灶吃饭,怕你没饭吃,还专门帮你打了饭留着,现在你要和我邱伯伯去吃烤豆腐,你的第二条大罪哦。”
吴放歌对这个麻辣女军医还真有点怵,忙问:“你怎么不早说,那怎么办。”
珍珍一耸肩膀说;“我怎么知道,天上下雨地下滑,自己摔跟头自己爬,你自己个儿想辙去。”
吴放歌正想再求求他,邱老回来了,好像有点不高兴。
“搞什么搞,就出去吃个饭嘛,还配警卫,我又不是不能动了。”原来老头是为了这。
珍珍笑道:“邱伯伯,你是老干部啊,老干部可是国家的财富,容不得半点闪失。”
邱老笑着佯装去打珍珍,说:“鬼丫头,一天就知道胡说八道。”
既然是佯打,当然是打不着的,珍珍一低头跑出门外,对邱老说:“邱伯伯,我去收拾一下,你们等我哦。”
小前指为邱老配备的警卫居然是侦察营的何建和疯子,都是熟人,而邱老虽然对小前指为他配警卫不满,但却是个爱兵的人,特别是基层有出息的兵,因此也没再为此多说什么,另一边珍珍居然拖了卫艳来,让吴放歌再次领略了这个女人的厉害,因为她可以在对邱老笑着说话的同时,用眼神给予吴放歌严重的杀伤,着实的恐怖。
五个人,加上小车班的司机小张,也没多远,就在附近的小镇上找了一个烤豆腐摊儿,叫了烤豆腐和油炸蚂蚱,邱老高兴,又喝了二两白干儿,其他人穿着军装,不方便喝酒,弄的老头有点扫兴,嘟囔着说要找个时间再和大家痛快地喝上几杯。
吃饱喝足,大家打道回府。吴放歌前脚才进宿舍,卫艳后脚就跟进来了,把一个装满饭菜的大饭盒往他面前重重一放,然后就说了一个字“吃!”
吴放歌摸摸刚才已经吃的圆滚滚的肚皮,为难地看了看正在看书的陆昊,希望他能帮自己说点好话,可是陆昊这家伙聪明,见状就拿起一本书,捂着肚子说:“哎呀不好,我的上趟厕所,没个把小时是回不来了,然后就坏笑着走了。”
陆昊这一走,卫艳更加无所顾忌,她往陆昊的床头上一坐,用手指又敲敲桌子说:“吃!”
吴放歌无奈,只得就着冷菜吃冷饭,一口口的居然也把一大盒子饭给吃完了,吃完摸着肚子叹道:“快撑死了。”
卫艳骂道:“撑死活该。”说着站起来拿了饭盒就要走,吴放歌一把按住说:“还没洗呢。”
卫艳说:“成全你,去洗。”
吴放歌拿着饭盒走在前面,卫艳紧跟其后。到了水管子旁边,吴放歌把饭盒洗得干干净净,还给卫艳说:“谢谢卫姐。”
卫艳带着调侃地说:“谢我啥?谢我想把你撑死?”
吴放歌说:“谢你吃饭的时候能记着我。”
卫艳楞了,她没想到吴放歌会这么说,这时吴放歌又接着说:“卫姐,你对我的好,我会记得的。”
卫艳等了好大一会才说:“别臭美了,你以为你是谁,对你好,哼!”说完转身飘然而去。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从见第一面,吴放歌就觉得卫艳对自己非常的好,好的有点要超越战友之情了,有时候还没事找事地让他去卫生所帮忙,而所谓的帮忙,不过是把一堆纸箱子从左边搬到右边,从右边搬到左边,来来回回倒腾了好几趟。一个女人对某个男人有好感的时候,多半就会没事找事的。可作为一个士兵,在军队里太有女人缘了不是什么好事,太容易惹是非呀。而且,卫艳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个离异的女人,离异的女人多是非。吴放歌现在最怕的就是是非。
卫艳两口子原来都是军人,后来卫艳的老公先转业,到一个不错的单位上班,可不知怎么的,一见地方上的莺歌燕舞,就觉的卫艳不算什么人物了,尽管在一片绿军装中,卫艳也算长的好看的了,却没办法和地方上的时髦小妹妹相比呀。
按说这也算破坏军婚,可卫艳念及旧情,也就成全了他们,反倒把自己发配到小前指来了多少也有些自虐的意思。不过她的前夫此时正是新婚燕尔,过的如同蜜里调油一般,她就是再自虐也不会有人心疼了。
不过相传感情受挫的人,就像是溺水的人,痛苦之时手脚乱抓,不管是稻草还是水泡,都会抓上一爪,卫艳平时看似开朗,可一人独处的时候难保不苦涩涌上心头,这时候谁要是趁虚而入,要得手根本不难,可看卫艳那性子,多半也不是省油的灯,因此要保持良好的关系,首先就要保持一定的距离,现在自己已经混了个二等功了,又和邱老有了良好的合作关系,就越发的需要小心,要知道小心使得万年船啊……军队可是讲究作风纪律的地方啊,因此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吴放歌连走路都绕着卫生所走,可珍珍却躲不开,因为他的业余时间都要帮邱老整理编撰书稿,珍珍原本就是邱老带来的兵,所以就在邱老这儿,一旁打下手,端茶送水什么,有时也偶尔说几句卫姐如何如何了,然后偷看吴放歌的表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