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放歌婚假结束后的第四天,周国江就带着他的警校好友,定镇的派出所长大林子前来贺喜,其实主要是说说妮子的情况。这可真是一个特例,因为做小姐的所谓的‘家庭困苦’一类的话,大多是谎言,妮子也许也是才想入行,还比较单纯吧,说的基本是实情。而且有大林子关照着,她这段时间也比较安分,没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吴放歌听后心中暗喜,就想派人去定镇一趟,把妮子安顿一下,于是他找到云柔,让云柔派个牢靠的人去定镇,把妮子的家人安顿好,把妮子接来,就在农场或者喀秋莎随便安排的事情做,总强过在小镇上端盘子。
云柔是何等精明的人呐,虽说吴放歌没说其他别的,可就凭这也猜出个八九不离十,就幽怨地说:“婚前出轨了吧……你真是的,送到嘴边的不吃,却跑到外边去花天酒地。”
吴放歌笑道:“你这人才怪啊,你老公也去鬼混了,你不去埋怨他,却来指责我?”
云柔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他是他,你是你。”等了一下下又说:“唉……男人呐,都一个德行。行了,这事我亲自去办,顺便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花姑娘把你的心都勾跑了。”
吴放歌说:“我劝你呀,还是少看点抗战片儿,不然语调都变过去了。”
云柔反击道:“就许你们男人看鸭卖呆,我看点抗战片儿怎么了?”
既然有事儿要求人家,就得服点软儿,吴放歌又是认输又是认错,但最后的赢家还是他,因为云柔既然答应了帮他办这件事,肯定会办的稳稳妥妥的。
云柔虽说答应了吴放歌的事,心里却免不得酸溜溜的,不过另一方面她也想早一点亲眼看见那个丫头,因为云柔这人历来是很自信的,虽说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但越发觉得自己味道十足,可不能让个乡下的土妞给比下去(她这个时候忘了自己也是土妞成来的)
她安排了一下日常事务,又喊了一个司机和两个心腹来,也是起了童心,就说:“你们跟我出趟差,多带点现金,穿得黑社会一点,什么西装啊墨镜啊,都配上。”
人家也不知道她这是打的什么主意,特别是金乌这地区冬天时节阴天多晴天少,墨镜啥的确是没必要,不过既然云总这么说了,就照着办呗,反正一应装备拿了发票报账就是。
云柔带着这几个人,开了辆四驱直奔定镇,而定镇那边大林子也早接到了消息,就在镇子口迎着,一直带路领着他们来到妮子打工的那家餐馆儿,结果不凑巧,妮子父亲又发病,一早就赶回家去了。云柔觉得正好看看妮子家里的情况,毕竟耳听是虚眼见是实,大林子和老板原本都想跟上,可是车里就只能坐一个人了,老板只得留下,大林子就跟着云柔他们,给他们带路。
不过大林子虽然是本地的派出所长,但这漫山遍野的也没跑遍了,但毕竟是本地警察,他不认识人家,人家也都认识他,因此只问了三五个人,颠簸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妮子的家。
云柔下车一看妮子的家,心里就是一紧。她也是山里出来的丫头,可她家怎么也比妮子家好点,起码四面墙是齐的,而妮子家却只有三面墙,剩下的一面用古树干扎成木排,外头糊上树叶干草的黄泥浆,算是勉强的挡挡风。
大林子之前了解过一点妮子家的情况,就在云柔身边悄声解释说:“她家的老房子前几年垮了,这房子是在原来的地基上搭的土胚子,弄到一半他父亲腰伤了,就一直停着。”
云柔看着这房子都发冷,就这四面透风的地方,如何挺得过一冬天?特别是家里还有个病人。
妮子正在里间熬药,灶下还兼着剁猪菜,从缝子里看见来了一辆好车,又下来几个电视里黑社会一类的人物,不过应该不是黑社会,因为还有大林子陪着。
大林子也算是镇上的名人,妮子早就认识,前几天大林子又专门跑来警告了她一番,让她‘安分点’,虽然原因妮子也猜出了几分,却始终没猜透。当初吴放歌走的时候说半月内派人来接她,她开始也是信了的,可是后来丑鸡朱姐她们都说:“哎呀,那是人家骗你的啦。”说得多了,再加上已经过了半个月,渐渐的她也就不相信了。只是有着大林子警告,她暂时还不敢‘下海。’眼见现在门前来了一辆车,她又是期待,又是忐忑。不过贵客临门,她还是慌张张地迎了出来。
云柔见了妮子,身材果然不错,脸蛋儿嘛也算是丽质天成,心中的醋意就又增添了几分,于是就皱着眉头说:“去把脸啊什么洗洗,再过来说话。”
大林子也跟着帮腔说:“就是就是,跟个花脸猫一样的,像什么话。”
妮子的心咯噔咯噔的跳,慌张张洗脸去了。
云柔等人进了屋,还有,没什么异味,四下透风的房子,也存不住什么味儿,就一点不好,找不到什么地方坐。妮子爸爸躺在床上,见有客人来忙挣扎着起身,可腰又不顶事,坐不住,云柔就说:“行了,你就躺着吧,反正几句话就能说完。”然后环顾四周问“你不是还有个儿子吗?怎么不在家?”
妮子爸答道:“上学去了。本来说家里困难,不让他读书了,可是妮子不让,说她负担。”
云柔冷笑了一下说:“看来这个家全靠妮子撑着了。”
大林子也笑着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
云柔手往后一摆伸出两指小声说:“名片。”身后的一个心腹立刻取出一张名片放在她手指间,云柔拿了名片递过去,妮子爸也伸手过来接,可两人的手之间还差一段距离,云柔的手就不往前伸了,妮子爸倒是想伸,可腰不给力,伸不过,大林子见了,赶紧帮着接了,递给妮子爸。
云柔见妮子爸接了名片,就说说:“我是金乌喀秋莎酒店的总经理云柔,我们酒店隶属五局机关生产处,虽然不是国企可也沾着边儿。目前有几个招工名额,你闺女妮子考试通过,我是来接她去上班的。不过呢,选择权在你们,去不去两可。”
妮子爸还没说话,大林子就抢先说:“阎老蔫儿,机会难得!机会难得哦。”心里却说:“考试……那天晚上考试人还多啦,只是考官不对也不行……
妮子爸期期艾艾了半天,显然对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还有点不能接受,最后才慢吞吞的说:“这个事确实是好事,可我这样子,你们也看见,身边离不得人……”
大林子一听他这么说,简直比自己的事儿还着急,事实上也和他有关,他早就想调离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了,好容易搭上吴放歌这条线,怎么肯撒手,就说:“阎老蔫儿,你可不不知好歹!你这样就也罢了,还想让儿女跟你这样一辈子?再说了,你女儿混好了,你害怕没好日子过?说不定你女儿以后还要把你接到城头去,响几天福呢。”
按说话说到这儿,任凭谁也该就坡下驴里,可是妮子爸也不知道是脑子进水了还是怎么的,居然说:“哎呦哦,我们穷人家,今天过了还不知道有没有明天,想不到那么远哦。”
云柔原本就不太乐意,听妮子爸这么一说,就说:“行啊,我们又不是招包身工,一切都听凭自愿呐,行了我们回去吧。”这一回头正看见妮子端了两杯开水正站在门口,刚好听见后面的话,那目光中透露出几种表情:怨恨,绝望和渴求。
云柔楞了一下,不由得回想起当年的自己来,不过也就是那一瞬,接着她就依然冷冰冰地说:“让开。”
她的衣着气质让她不怒自威,话一出口,妮子就不自觉地往旁边让了一让,云柔这才迈步走了出去。
大林子是最后一个出门的,临出门前颇为恨铁不成钢地对妮子爸说了一句:“你呀,生生儿的把孩子前途毁了。”
妮子也对父亲说:“爸~~你怎么能这样?”
妮子爸嘴唇颤抖着,半晌才说:“我也不想啊,可我这嘴不知怎么就秃噜出去了啊。”
妮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摔了水杯,跑到厨房哭去了。
大林子追了出来,云柔的车已经发动了,他打开车门一屁股坐了上去,见车眼瞅着就要走,忙说:“云总,那个,要是放歌派您来的,那……”
云柔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就对司机说:“等一下。”
司机熄了火,云柔转头问大林子:“你什么意思?”
大林子嘿嘿一笑说:“没啥意思,我啊,和国江是好朋友,国江呢又和放歌是好兄弟,我的意思是啊,我听说放歌还没为什么事儿上心过,你看这次……”
云柔淡淡一笑对一个心腹说:“箱子。”
一个心腹递过箱子去,云柔打开箱子,大林子偷眼一看,大概有半箱,全是百元大钞,一叠叠的封好了,一叠应该有一万块。
云柔拿出五叠钱来,想了想,又拿出了一叠,递给周国江说:“你去,直接问那丫头,愿不愿意跟我们走,愿意马上就上车,行李什么的收不收拾无所谓,不愿意就拉倒,我们的钱虽然也是纸印的,却不是天上掉的,又不是散财童子……”
“明白明白。”大林子接了钱跳下车,兴冲冲的直奔妮子家厨房,见妮子还那儿蒙头哭呢,就上前训斥道:“你这丫头怎么搞的?人家大老远来了,你一句话不说就让人家走了?白跑一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