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克吐温笔下,坏孩子和好孩子的命运是和一般的传说正相反的,虽说坏孩子不一定有好报,但是好孩子却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吴放歌曾用自己的半生证明了这一理论的正确性,当一个社会环境进入畸形化的时候,实力成为了唯一的评判善恶的标准,或者说是有实力的人即便是做出一点出格的事来也容易被人原谅。吴放歌曾经亲眼看见一个因为和一名不满十六岁的女网友发生关系的穷小伙儿被女孩的亲戚从二楼窗户扔了下来,而就在几个月后,那个女孩明目张胆过的成为一位老板的情人时,这家人却如同狗一样摇着尾巴,为的不过是从中得取那么一点点好处而已。
吴放歌首先承认自己在贸然向崔明丽求婚这件事情上却是是犯了大错误,至少不应该这么急,应该先让崔明丽和那家伙分手再说,这样就不会落下撬别人墙角的名声了。现在的问题是那小子命运不济,丢了老婆又丢了健康,自己这边的理就亏了。不过吴放歌坚信这种情况不会长久的持续下去,只要目前暂时避其锋芒,等对方的经济压力一上来,自然会形势逆转的。因为毕竟那个家伙的车祸是他自己造成的,自己这边并没有直接的责任。
与吴放歌的镇静和理性相比,崔明丽就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了,虽说她是当警察的,可毕竟以前的事情都是发生在别人身上,而自己原本就一直对前男友有些愧疚的,再加上周围压力一大,自然而然的就没了正确的主张。另外不知道前男友的妈和妹妹是否是受了高人的指点,也不在寻她打闹,只是一味的哀求哭泣,弄得她也越发的觉得前男友落到这一步,自己要付主要责任了,而大凡善良的人总是会犯这个致命的错误,用句通俗的话说就是:人家拿绳你自己套,活着就是为了上吊。
在医院忙了整整两天,前男友总算是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医生预言:落下残疾那是一定的了。于是,他妈他妹妹就一个劲儿地拽着崔明丽的袖子哭,嘴里不停的说:怎么办呀,怎么办呀。
崔明丽也不知道当时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居然冒了一句:“能解决的,有我呢。”
于是三人抱头痛哭,被旁边一个姐妹看见了,情知不妙,跑到拐角处就给吴放歌打了一个电话说:“你再不想办法,你老婆就被苦情戏给拐走了!”
其实吴放歌哪里没想办法?早已万事俱备,就等着何海珍给他消息,而且他还有第二套方案,是在不行,找小蟑螂借几个人,冲进去抢了人就走就是了,只要自己做出衣服拼命的架势,想必也没有什么人愿意拦着。所以只得对那个姐妹说:“你要是能让小丽来医院的侧门,我就直接带她走就是了。”
那姐妹无奈地说:“我们早就劝她走了,她自己不走我们有什么办法?把自己当台湾苦情戏里的女猪脚了,中了魔障了!”说着,又愤愤然起来。
终于盼来了何海珍的电话,何海珍嫌通报了一下那个家伙的病情,看来残废已成定局,另外找借口把崔明丽骗到医院侧门也不成问题,随便找个医护理由即可,关键是要把他前男友的妈妈妹妹和一干亲戚隔开,他们盯的很紧。于是吴放歌就说:“那就干吧,只是注意别连累的帮忙的朋友熟人。”
何海珍知道他心里也有点活泛了,还有后半句没说出来,就说:“你放心吧,在医院卫生系统这一块儿,还轮不到他们撒野。”
于是吴放歌挂了电话,就把车开到医院侧门,当时天色已经晚了,除了乘凉散步的三三两两的人以外,还算较为僻静。又等了大约二十多分钟,看见医院侧门有两个穿白大褂的护士和崔明丽一起朝这边来了,崔明丽手里还拿了一个饭盒,也不知道何海珍使了什么手段,骗了她到这边来。
吴放歌下了车,大踏步走了过去,崔明丽见他过来,脸上一喜,随即又变了脸色,扭头欲走,哪里走得掉?被吴放歌上前一把拖了就走,那两个护士也不拦阻,看上去像是在发呆,可偏偏拐角又出来一个女孩儿,圆脸大眼的见了吴放歌先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就上前掰吴放歌的手说:“你干嘛呀你!”
吴放歌眼睛一瞪,吼道:“滚开!”
那女孩儿一哆嗦,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吴放歌拖着崔明丽就上了车。
“那是他妹妹……”上了车后,崔明丽说。
吴放歌‘喔’的一声,并没有其他的话,发动了车就走。
崔明丽开始的时候没说话,后来见车出了城才问:“我们去哪儿?”
吴放歌说:“华隆。”
崔明丽又问:“什么时候回来?”
吴放歌说:“要是不顺利就不会来了。
崔明丽问:“那……我的工作怎么办?”
吴放歌说:“办调动,是在办不了辞职。”
崔明丽叹道:“放歌,你不能为我做决定。”
吴放歌说:“你的决定要是正确的,我绝不拦着。”
崔明丽说:“这件事,我是有责任的,如果不是我朝秦暮楚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吴放歌也不答话,回手就给了她一个嘴巴,不重,但是意思已经在里头了。
崔明丽捂着脸说:“你打我。”
吴放歌说:“希望你能清醒点。”
崔明丽说:“我只是想弥补我的过失。”
吴放歌说:“你当初答应了我,甩了他,确实有点对不起他,但是伤害已经造成了,无法弥补。他出车祸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去负责任。如果你现在回去找他,你就又伤害了我,而他未必回原谅你,既然左右都是伤害,你为什么不从中选择一种伤害少些的呢?”
崔明丽过了半晌才呆呆地说:“你比他坚强,能干,没有我,也能活的很好,可是他,只有我。”
吴放歌用手指戳着崔明丽的脑袋说:“下次我要是碰见言情剧的导演和编剧,一定把他们都杀了,好好的女人,脑子就这么给弄坏了!!”
吴放歌带着崔明丽一路狂奔,天亮的时候终于到了华隆,现在厂区的招待所订房住下,又给葛学光打了电话。
葛学光还不知道金乌那边出了什么事,所以开始还很诧异,后来吴放歌把事情的经过简单一说,葛学光先是沉默不语,足足抽了两根烟之后才慢悠悠地说:“放歌啊,你做事一向稳妥,有预见性,可早先我也说了,这次这事儿,你确实是没办好,只是因为是你的大婚,我也也不好过多的提醒你。”
吴放歌靠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天花板,说:“我觉得吧,我最近确实越来越狂了,应该遇到点挫折,只是没想到是在婚事上。”
葛学光点头说:“是啊,人狂有祸嘛。你就是办事办的太顺溜了,才有今天,总觉得天下的事全在你的掌握当中,才会弄出这个窟窿来,要是补呢,也不是补不上,只是这事儿不是你一个人说了能算的。”
吴放歌叹道:“算了,尽人事听天命吧,就算不成,我也算是对得起她了。只是这件事我俩名声在金乌都损害不小,怕是几年内头抬不起头来。”
葛学光笑道:“那不是更好?正好在这里好好帮我几年,或者干脆咱就不回去了。”
吴放歌苦笑了一下说:“也只有如此了。
当晚,葛学光请他们两个吃饭,又给他们换了一间新婚套房,由于阿梅还没有回来,又不想让太多的人介入这事,所以饭吃的也不热闹,但是吴放歌却特别想喝酒,要不是葛学光劝住,真不知道要喝多少下去。
晚上回到房间,两人早早的上床睡了,可谁也睡不着。吴放歌搂过崔明丽来,开始温柔地吻她,抚摸她,可她的唇是冷冷的,肌肤也是冷冷的,就像一块木头一样任由吴放歌摆弄,却全无一点激情了,只在吴放歌侵入的那一刹那,她才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
吴放歌坚持了一阵,实在是没了兴趣,起来洗了澡,然后斜靠在沙发上长叹了一声说:“看来,我是失去你了。”
崔明丽翻了一个身,开始嘤嘤的哭,吴放歌也不再劝她,只盼着这一切早点结束。
第二天一早,崔明丽早早的就起来洗漱,吴放歌听见了,但不想说话,就装睡。崔明丽洗漱完了,过来摇晃他,吴放歌装着睡眼蓬松的样子揉着眼睛说:“干嘛呀。”
崔明丽咬着嘴唇说:“可不可以借我两百块钱?”
吴放歌说:“钱包在我裤包里,自己拿去。”
崔明丽去拿了,又过来说:“我出去一下。”
吴放歌挥手道:“去吧去吧。”仍然闭着眼睛。
感觉崔明丽在他面前还呆站了一会儿,忽然俯下身来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那吻,还是冷冰冰的。随后就听见关门的声音。
等她出了门,吴放歌才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扑倒窗口去看,看见崔明丽从楼里出来,朝汽车站走去了,走到半途还回头看了一眼,吴放歌怕被她看见,急忙把头缩了回来,等了一会儿再看时,发现已经看不见人了,又懊恼起来,抡起拳头在墙面上很砸了十几圈,弄得墙上血迹斑斑的,这才捂了脸,无声了流了一阵子眼泪,最后才自言自语地说:“记住了,你并不是天下无敌的,不过是占了一点先知先觉的小便宜罢了,现在,你什么都不能依靠了,只能靠自己的智慧了,如果你还有智慧的话。”
说完,去卫生间洗了手上的血污,又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做事太任性,冲动是魔鬼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