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火正旺,吴放歌搬了椅子过来,上面横了一根竹竿儿,也不避讳就把自己差不多脱光了,只剩了一条内裤,然后裹了值班室的大衣,把湿衣服挂在竹竿上烤,才开始给自己处理伤口。
丁虹见了就说:“我帮你吧。”
吴放歌摆手说:“不行,你弄不好,我当兵时学过急救的。”
丁虹就不再说话,痴痴地看着吴放歌的湿衣裤被炭火烤的直冒白烟才说:“麦子喝醉里,正在你屋里闹腾呢。叶子和小宁伺候着呢。你什么时候能回去啊。”
吴放歌一听,皱着眉头说:“这丫头怎么就不听话呢?”
丁虹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原来你们当真早就认识。”
吴放歌笑道:“我连小蟑螂都认识,怎么就不认识她?”
丁虹说:“猜得出。那你到底管不管她啊。”
吴放歌说:“管啊,可是我一身湿透的怎么管啊,再怎么也得烤的半干不干,凑合能穿了才行啊。”
丁虹问:“那得多久?”
吴放歌说:“怎么也得有一会儿。”
丁虹停了几秒钟,低下头说:“你好残忍,人家是女孩子耶。”
吴放歌说:“我要是急匆匆的湿淋淋的回去,她就会认为我特别的在乎她,保不齐就会得寸进尺。”
丁虹又问:“还有别的原因吗?如果只是这个原因,那你就是个大坏蛋。”
吴放歌看看窗外,夜风又大了不少,低头说:“要说呢,也有。现在还不算太晚,有些孩子晚上会偷偷溜进来玩,这么大的风,要是掉下什么东西来砸伤了人就不好了。”
丁虹说:“说起来值班的事,王主任都不怎么上心。我说你别生气啊,你其实也是个实习干部,那么在乎干什么?”
吴放歌说:“别人怎么做,我也许管不了,但是我在的时候,必须好好的弄。而且,我第一次来这里,就老觉得这里可能会出事,一想起来,心里就碰碰的跳。我当过兵,打过仗,这种感觉救过我好几次呢。”
丁虹不说话了。吴放歌又泡了一大杯茶,丁虹捧着杯子吸溜溜的喝。热茶下肚加上暖烘烘的炭火,很快就周身发热,满脸通红了。
不知道这样待了多久,吴放歌又看看表,笑着说:“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回去了。”说着,填写了值班记录,又伸手在烤着的衣服上捏了捏说:“还有点润,但可以穿了。”然后穿了衣服,用灰把炭火盖了,上面又罩了一个破脸盆,也不关灯,只锁了门,带着丁虹出了门。
道上冷风一吹,周围又黑,丁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吴放歌嘿嘿一笑,撩起大衣,把她搂了进来,她个子小,正合适。可丁虹却用手撑着吴放歌的腰,努力的往外挣,吴放歌说:“别乱动,漏风。”
丁虹说:“不行,你有麦子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吴放歌笑道:“别乱想,帮你挡风而已。”嘴上说,手下也不松劲,丁虹几下挣不开也就屈服了,小猫一样地任由他搂着走,直到快到厂区了,灯光和行人都多了,才松开。
走进宿舍的筒子楼,远远的看见柳叶子缩了手,正在吴放歌宿舍门口扒门缝,丁虹见了,蹑手蹑脚走过去在背后一拍,吓的柳叶子腿一软,声音却压的低低的问:“看什么呢?”
柳叶子一抬头先看见丁虹,又看见吴放歌,先是一愣,然后忽然用很大的声音说:“吴主任!你回来了!”说着还把身子挡着门。
丁虹不满地说:“干嘛呢,还帮人开门儿啊。”一边说一把把柳叶子拉开了。
吴放歌却好像什么也不在乎地在门上敲了两下说:“喂!拜托穿上衣服回自己宿舍去弄哈。”说完推门,门反锁。于是耸耸肩,看着丁虹和柳叶子笑。
柳叶子有点慌,也敲门说:“快开门啊,吴主任回来了。”
丁虹拉着柳叶子的袖子埋怨地说:“你干什么啊,还帮这些事儿站岗放哨?”
柳叶子委屈地说:“我也没办法啊,麦子好凶,撵我出来的。”
说着话,门开了。何宁红着脸,一脸尴尬地站在门口,低着头,也不知道让开。丁虹在旁边一推他说:“干嘛?见不得人啊。”他这才让开。
吴放歌进得屋里去,见麦子正靠在床上,被子斜盖在身上。见吴放歌进来,一丝慌乱从她的眼神里一晃而过,但强忍着没说话。
吴放歌淡淡地对大家说:“各位先回避一下好吗?我和麦子说几句话。”
柳叶子还在发愣,丁虹拉了她一把,她才反应过来,可走了没几步发现何宁还站在哪儿不动,也就停了下来,丁虹见状,也对即将发生什么比较好奇,毕竟女孩子都是比较八卦的,尤其是这种事情。
吴放歌见何宁不走,就对他说:“请给我们一点空间好吗?”
何宁还是站着不动,他看着吴放歌,又看看麦子,鼓起勇气说:“请你不要伤害她,我爱她。”
麦子突然骂道:“滚一边儿去,谁让你爱啊。”
麦子刚才给了何宁一点甜头,才让何宁鼓起了勇气和吴放歌正面对抗,而麦子这句话就像是兜头一盆冷水,把他浇了一个透心儿凉,一下子愣在那儿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柳叶子见了,忙进去把何宁拉了出来,何宁还有点不愿意走,但丁虹也加了进来,才把何宁拉走了。
当屋子里只剩了吴放歌和麦子两人的时候,吴放歌才拖了椅子过来坐下,还不等他说话,麦子就急急地说:“放歌,我和他没什么,就说说话,他要亲我,我没让……”
吴放歌笑了一下,轻飘飘地说:“你故意的吧,就是想让我吃醋。那咱们今天就把话说明白了,麦子,咱们相识也是一种缘分,所以呢,我能给你很多东西,但除了爱情和婚姻。所以你想让我吃你的醋,是不可能的,哪怕是在我的房间里。”
麦子低了头,开始掉眼泪。
吴放歌叹了一口气又说:“现在你也算是我的女人,何宁呢,是我的手下,也就是说你们都是我的人,而且你现在管的资产里也有我的份。而我这段时间和你疏远,并不是因为我不能给你爱情和婚姻,而是这里的情况还不便于公开我们的关系,毕竟在承包合同里我们各自代表一方,有着不同的利益背景。相信这一点我跟你说过,小蟑螂也跟你说过,但是你做的可不怎么好啊。”
麦子抬起头,满脸的泪痕,说:“我知道啊,可是我就是想你嘛。”
吴放歌叹道:“你要是一直这样,就先回去吧,放心吧,小蟑螂那儿我去说,不会给你有什么影响的。”
麦子忽然从床上爬起来跪在吴放歌面前,把头搁在吴放歌的大腿上,哭道:“不,我不走,别赶我走。”
吴放歌抚摸着她的头发说:“不是赶你走。人必须放在各自合适的位置上,咱们这里头也有生意啊。你放心吧,如果你真的喜欢何宁,我会成全你们的。但是如果你只是想利用他让我吃醋的话,就是害人了。小宁出身贫寒,感情单纯,但是我看他也是个非常在乎记仇的人,所以,你伤不起他啊,所以咱们就一句话,闷头发财别害人。”
麦子点点头说:“嗯,只要你对我好点,我什么都听你的。”
吴放歌扶起她来说:“那就快起来吧,地上多冷啊。”
麦子站了起来,却依旧偎在吴放歌怀里说:“那今晚让我留下……”
吴放歌笑着点点头说:“那我得烧点水,看你这花脸猫似的。”
麦子不好意思地含羞笑了。
吴放歌宿舍里的灯一灭,柳叶子拉着何宁的手就感觉到一颤,随后何宁就挣脱了她的拉扯,弯腰四下找了一阵,摸着了半块砖头就要往前走,丁虹见了赶紧拦腰一把抱住,对柳叶子说:“你快点抢下来呀。”
柳叶子吓得不敢动,丁虹就又劝道:“小宁,你别干傻事儿,人家是两厢情愿的。”
“我跟他拼了我!”何宁发力甩倒丁虹,抡圆了就把那半块砖头给扔出去了,半秒钟之后,就听见哗啦一声,玻璃给砸碎了,随后就听见有人喊:“是谁干的!”
何宁还站在那儿发愣,还是丁虹见机的快,拉了何宁就跑,柳叶子随后跟着。
丁虹担心何宁再干傻事,就把他带回自己和柳叶子宿舍,又劝了半宿,结果何宁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就当着两个女孩的面,鼻涕眼泪地哭了一阵子。
第二天,王主任一大早就召开会议:“越是到了春节,越要注意治安,像昨晚吧,就有流氓吧大刘的宿舍玻璃给砸破了,还好没伤着人。”
大刘,住在吴放歌的隔壁。何宁怒火随盛,准头却差了一点儿。
之后的几天,麦子果然听话,既没有继续给吴放歌添麻烦,更没有再诱惑何宁玩,可这下何宁却觉得受了冷落,越发的从心里憎恨吴放歌。吴放歌当然不会跟他计较,只是春节前麦子和一个新经理交接了工作,回金乌去了。
何宁听说麦子回去后再也不回来了,情知一定和吴放歌有关系,就大白天的冲进吴放歌的办公室,指着吴放歌的鼻子就骂,幸亏这个时候留守处里的人走的差不多了,连王主任都走了,听见的人不多,丁虹和柳叶子闻讯赶紧来劝,也劝不住。吴放歌任由他骂,同时伏在桌子上不停的写着什么东西。等何宁骂的差不多了,吴放歌把写的东西折好往何宁面前一放说:“这是一封介绍信,你拿着这封信去金乌找张元章经理,他会给你一份工作,这样你就和麦子一个公司了。能不能追到她就看你自己本事了。不过有几点你得搞清楚,第一,那是我用过的女人,你要追她,就得接受这个事实,我是不会允许你将来有一天用这件事来伤害她的;第二,爱情是双方面的,剃头挑子一头热是不行的,若是麦子对你有意思,我绝不拦着。”
何宁先是一愣,这个结果他是没想到的,他想了想,还是一把抓过介绍信说:“我会感动她的,迟早!”说完扭头就走出了吴放歌的办公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