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人事,听天命。虽说吴放歌使了些心计手腕,但对其能起到什么作用,事态将会怎么发展,却只能估计,一些细节性的东西他是不可能知道的。
汤霞把吴放歌的情况摸了一些,惊奇的发现,原来这个小伙子原来就是金乌文化名人吴恕文教授的儿子,一个是大学教授,一个是菜场的搬运工,简直风马牛不相及嘛,不能理解,实在是不能理解,在深入了解,更是不得了,这孩子年纪轻轻,却有两个二等军功,而且据说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汤霞心软,这个孩子又与其他粗略腌臜的搬运工不同,随时见他随时都是干干净净的,又有礼貌,又吃过那么多苦,怎么临了儿在干这种低劣的活儿啊。于是她又托了转圈儿的关系,想打听一下具体是怎么回事,结果从一个转了几道手的手帕交那得到了消息:据吴恕文教授自己说:这是他们吴家的家族传统,不在外头吃点苦,是不能继承家族衣钵的。汤霞单纯,听了就信了,还由衷的从心底升起几分敬佩来:瞧人家是怎么教育孩子的,不愧是文化名流啊,却不知道这是吴恕文好面子,不好意思说儿子是跟母亲吵了架出走的,从而编出这么一番话来,却歪打正着的又加了印象分。
有一天晚上,王双破天荒的在家吃饭,饭后正要出门,却被金乌大学的校长,和吴恕文堵在了家里,原来是为了吴放歌的工作问题来了。
汤霞上完茶后,佯装看电视,却悄悄地听那三人的对话,当听到校长是为了吴放歌的工作问题来的时候,心中就是一喜,可当听到丈夫支支吾吾不肯给个准确的答复的时候心里又是一凉,就想自己有个什么事情被丈夫拒绝了一样,说不出的难受。等校长和吴恕文走了之后,她几次想帮着说几句话,可就是没说出口,因为王双早就定有家规,不准老婆掺和他工作上的事。汤霞自结婚起就一直怕丈夫,现在虽说儿子都成人了,这个习惯还是没有改过来,因此尽管心里难受,最后还是忍了,但这个心结算是结下来了。一个人压抑的太久,迟早是要爆发的,而汤霞的爆点,就快到了。
由于信息太少,吴放歌对这些细节全然不清楚,他只能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的来,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水到渠成,只要挖对了地方,水井总会冒出水来的。
晚上房东来收房租,顺便拿了一摞信来,吴放歌暗想:得换个通信地址了,我是说自从住进了这房子还没收到过一封信,原来都让这家伙扣下了。
送走了房东,吴放歌开始看信,发现大部分战友都没回信,得到了信的数量,远比预计的要少,也许是大家都忙着找工作,太忙吧,他自我安慰了一番。
来信中何建的信写的最真挚,但也说了,因为家乡承包田的事和村长吵架。
“我相信政府会给我一个公道的,好歹我也是功臣嘛。”何建在信的最后这么写着。
写的最厚的信是疗养院老贾写来的,洋洋足足有十来页,和吴放歌谈的都是鱼塘等几个地方后续建设的事情。吴放歌现在对这些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另有两点吴放歌还稍微关心一些,一点是周敏终于办成了离婚,而且一旦启动,速度之快简直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而这一点在周敏的心中却一点也没提,另一点是周海的案子地方上又发起了一轮攻势,说是要响应‘二五普法’的号召,军队原本已经打算放弃了,可是突然据说又有了一项绝密任务需要人手,周海就又被调走了,但具体做什么,因为保密不知道。关于这一点,吴放歌相信是真的,因为周海一直没有给吴放歌写过信,他也是参加过秘密行动的人,知道每到关键时刻,通信是受到管制的。
最哀怨最黄-色的信要数路小婉的,这让吴放歌既心疼又头疼,路小婉在信中说:我以前也有过男人,可我并没有体会到男女之间的那种快乐,知道遇到了你,我原以为我已经被开发了,可以像普通女人那样生活了,可是和现在的未婚夫在一起还是不行,又回到了以前那完全没感觉的样子。可是一想到你,一想到你抚摸过我身上的每个地方,那些地方都会发烫,后来我学聪明了,和他那个时候就想着是你,果然感觉好了很多……我真可悲。
吴放歌对此有点哭笑不得,路小婉固然可悲,可他那个未婚夫也着实的可怜,每次看到身下婉转莺啼的女子,还以为是自己勇猛哩,却不知道人家的脑子是在想着另一个男人。
“这是我做的孽哦。”吴放歌哀叹道。
路小婉随信还寄来了两张婚纱照,照片上的男子长的还不错,可吴放歌看那男人,总觉得他的头发是绿油油的。
最意外,最给吴放歌鼓舞的居然是于副处长的来信。于副处长,不,吴放歌走后,他已经搬正,目前已经是堂堂的处长了。于处长在心中说:“疗养院的年终总结已经搞完了,以前你分管的几个部门居然破天荒地出现了第一次的盈利,虽然你已经退伍,但是我这个人是念旧和仗义的,所以处里的年终奖金也算了你一份,大约是两千一百一十八元……”
吴放歌看到这个消息,头都晕了,两千多元在九十年代初虽说算不上是一笔巨款,可也绝对不是个小数目,天哪,早有这笔钱自己怎么也能住的好点啊。于是吴放歌立刻去找房东,问房东有自己的汇款单没?可房东说没有。吴放歌又看了一下于处长写信的日期,那汇款应该早到了。虽说汇款这东西到也不怕冒领,但钱没有到手里心里总是不踏实的。可没过两天,父亲又来找他,给他送来了一个包裹,邮寄地址是疗养院。并对他说:“文化局的工作算是黄了,不过大学校长答应帮忙,也许能进五局。”
对于父亲的这番话,吴放歌并不感到意外,但是这个包裹里到底是什么,他到很想弄明白。打发走了父亲,赶紧回到自己的出租小屋,拆开包裹,发现是一本书,书名叫《二十二条军规》还盖着图书馆的印章。
“给我本书干什么……”他嘀咕着,随手翻着书,却发现那书中间是挖空了的,里面是一叠百元大钞还有一封叠的和钞票一样大的信。吴放歌先数了钱,不多不少一共二十二张。那信依然是于处长写的,心中说,第一次汇款被退回来了,所以担心地址有误,就想直接把钱寄到金乌大学,但是又怕你回到家没有经济自主权,所以想了这个办法,然后又杂七杂八的说了一些事,对他的为人处世大肆夸奖了一番。
从天上掉下一注财来,这是吴放歌没想到的,原以为从部队一走就和部队没了关系,却想不到还有这一轮好处,不过这钱恐怕和年终奖没啥关系,因为对于年终奖来说,这钱似乎多了些,从性质上看,可能更接近封口费一些,其实开始的时候吴放歌也没当真,只是半开玩笑地说:为了做事有谱,部门所有我经受的账本我自己都有一个备份儿。
这个备份也确实是有的,但是走前大多移交了,但是在打包的时候由于收了很多的纪念品,又大多是影集笔记本一类的东西,就混进来三本账册。回家后吴放歌收拾行李时虽然发现了,却也没当回事,没想到于处长还时时刻刻的记在心上。
“真是又上了一课啊。官场的事,真是学海无涯啊。”吴放歌叹道,赶紧把账册找出来,给于处长寄回去了,来而无往非礼也,君子岂能失信于人?人家都做到这一步了,几乎是把钱往你口袋里塞,自己还能不懂点事儿?而且于处长目前主管后前,等小平先生一南巡,十亿人民齐下海的时候,这条关系说不定还用得上呐。
除了这些信,还有几张明信片,其中一张是郑雪雯的,上面只有一句话,我已经调到省《明日先锋》报社工作,常联系。
“是得常联系啊,舆论阵地也很重要。”吴放歌心中默念。
兜里有了钱,吴放歌的底气越发的足了,因为手里有钱,做起事情来必然事半功倍。有人总是不想让别人喜欢钱,还找些看似有哲理的话来教育人,说什么钱能买来舒适的床铺,却买不来睡眠。纯粹是胡说八道嘛,他是不知道人想睡觉,却没有钱没床铺的痛苦。吴放歌对此深有体会,要不是趁着夜深人静去工地偷了几块木板,连现在这个地铺都还没有哩。
恰好又结了一个月的工资,吴放歌觉得自己有必要再扩大一下自己的经营范围了,就连着三四天把附近的废品收购店跑了一个遍,终于寻了一个被人卖了废铁的四星灶,马上用很便宜的价格买了下来,又买了万向轮,螺母螺帽,还有钢刷洗涤剂等零七八碎的东西,每天的业余时间就在租房门口又是擦又是敲的,这天正忙着,阿梅又来看他,就问:“你这是要干啥啊。”
吴放歌抬头憨笑一声说:“我准备每晚卖两三个小时的烧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