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着马越头也不回,不带半情意地转身而去,李儒嘴里一阵阵的发苦,他知道这一回对他们这些董卓旧部来,真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了,而作为这些人的谋士,他却又是感到一阵阵的无能为力,只能眼看着情势变得更快。
“今rì你们对我马家所做的一切,他rì我必会十倍奉还!”这是马越在受命驰援姑臧时所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当时,李儒虽然也心里略感不安,却还没有预料到事情竟会生出如此转折,几rì工夫就形势陡然逆转。现在看来,一切也尽在马越的预料,那双方就真的极难有转圜的余地了。
“其实本就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转圜余地,从主公被人所害后,我们西凉军内部就不可能真正达到一致。只是因为他马家比我们这些人更显特殊,所以我们暂时才能专心对付他一家。可即便如此,他也能把形势完全逆转,此人确实了得!而我,又该何去何从呢?”在站了半晌,想了良久之后,李儒终于有了决定,他猛地抬头,跨步,向屋外而去,再留在姑臧城里已于事无补,那就另想他法吧。
在得知李儒要离开姑臧的消息后,马腾心里略感不安:“越儿,你以为我们该放他离开么?若是让他把我们见死不救的不利言论放出去,只怕对咱们也不是什么好事哪。”
马越轻笑了下:“父亲大可不必如此担忧,如今形势与我们来大为有利,难道还怕人些风凉话么?我们之前的种种遭遇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是他们不仁在先,我们此番不救他们也是理所当然的。何况,真正能使人心服的只有实力,只要咱们接下来能取代这些董卓旧部,成为西凉事实上最强的力量,旁人又怎么可能因此一而非议咱们呢?所以,就让他去吧,不过我们也不是什么都不做。”
“还要做什么?”马腾忙问道。他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马家崛起的机会已近在眼前,所以也更急切地想把事情办成了。
“撒出一部分人马去,切断临洮等董卓旧部盘踞之地与官武一带的联系,从而彻底断绝他们的生路。”马越着已看向了一旁的王风:“王兄,这事就要拜托于你和你那些兄弟们了。当初,你们可是纵横西凉多年的强人,想必对这里的环境都极其的熟悉,我想请你出马,带人封锁所有可能给官武送去粮食的道路,不知你能做到么?”
王风当时就头道:“这个没有问题。我们这些人虽然有好些年没有做这些勾当了,但多年下来的经验还是在的,封锁道路一段时rì绝不是什么难事!公子,将军,你们就瞧好吧,这次我不会让一粒粮食流到官武去的!”到后面,他已有些兴奋了。
在跟随了马越之后,这些年来他虽然也曾立过些功劳,可总觉得自己的能耐一直不得发挥。而今rì,马越把这个王风最为熟悉的任务交给他,他自然要竭尽自己所能去办好事情了,这样将来在马家崛起之后他才能有一席之地。
马越欣然一笑,鼓励地道:“我相信王兄和你手下那些兄弟们的能耐,你们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事不宜迟,你们这就带人行动吧,需要多少人手帮忙,大可向我们要,现在我们没有敌人,足可以派出人马应付一切。”
“喏!”王风大声答应之后,便急急离开了。
而后,马越又来到了李儒这里,亲自将他送到了城门口。看着对方很是失望,又略带无奈的表情,马越笑了一下:“文优兄,就个人来,我是很欣赏你的能力,也很感激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的。不过这一次,关系到的是我们马家的将来,是我们自身的存亡,所以还请恕我不得不抛开以往的一切了。”
“我明白。”已经想通其中关节的李儒头,又苦笑道:“其实这段时rì里,他们——包括我自己对你们都是多有不公的,你们想要改变处境,就必须做些事情。所以对于你们今rì所做出的选择,我是很能理解的。但有一句话我还是得先知会于你,当把一些人逼入绝地的时候,他们不定也会做出一些让你们大感吃惊的事情来。”
马越笑了下,并没有被李儒这种带着威胁意思的话所吓到:“我知道你想什么,你认为在陷入绝地之后,牛辅他们不定会与羌人合作,从而一起对付我们。不知我的猜测可对?”
李儒默然,也是默认了。过了会才道:“希望你能分清其中的轻重,莫要真给我们西凉带来万劫不复的灾难。”
“我却不认为他们会这样做,因为若是这样,他们麾下的那些人马即刻就会分崩离析,到时这些人就都可为我所用了,我反倒更希望这样的情况能够发生。”马越却有自己的看法,自信地道:“所以这一次,他们只有遵从我们的意思,去与羌人正面一战,否则……”
李儒见自己这带着威胁的话语也无法动马越改变主意,只得在又是一声叹息后,翻身上了马。他知道,自己接下来就只有一条路可行了,却不知这个马越是否也早就料到了自己的后招,从而从容布置,陷他们于绝地。
正象马越所猜测的那样,李儒从姑臧离开之后,并没有径自赶回官武去与那些人同生共死,而是向东去了临洮。因为他很清楚,虽然姑臧屯放了大军的一切供给,却并不代表他们手中掌握的粮食就只在那里了。因为在临洮,这个董卓部的发源之地,依然还保留着近万槲粮食以为后备。一旦前方粮食用尽,这里所藏的最后一万槲粮食就能发挥作用了。
所以现在他回临洮就是为了动用这最后的底牌,从而破除马家所设的这个危局。当然,除了这个原因外,李儒选择回临洮也是为了自身的考虑。他很清楚以自己的能耐,再回官武就未必能全身入城了。而即便进去了,只怕也是凶多吉少,那还不如留在外面另想他法呢。
又是一路疾行,不过两rì工夫,他便再次回到了临洮。这里的守军已不过数千,看着比以往要冷清了许多。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再次返回这里,李儒总觉得这个城池显得有些死气沉沉的,似乎很快属于这里的一切都将消失了。
不过在入城后,李儒就把这奇怪的念头抛到了一边,立刻就把留守城里的将领胡常叫到了自己的跟前:“现在城中粮仓里还有多少余粮?”
“啊?”胡常可不知道前方都发生了些什么,见李儒急匆匆地回来,一张口就问粮食的情况,显得就有些惊讶了。半晌后,他才道:“应该在六千槲左右吧。因为最近又闹起了chūn荒,这里附近的百姓都借了粮食。”
西凉军既然要在西凉一地立足,就必须搞好和这里百姓之间的关系,不然将来要征兵征粮就很困难了。现在既然他们手里有粮,而百姓又遇到了chūn荒,自然是会向他们借些粮食以度过艰难了。
因为知道前线的粮食是充足的,有守土之职的胡常便也没有多作考量,早在半月之前就把仓中的半数粮食借了出去。
李儒一听这话,脸sè便是一沉,他知道事情又有些难办了。他们极需要粮食,但百姓也同样是要靠这粮食度过chūn荒的,而且粮食也已经借了出去,只怕是不可能在短期里拿回来了。只有六千槲数量的粮食,只能给大军提供不足五rì的供给,这当真是有些杯水车薪的意思了。
但此时他也顾不得追究胡常的自作主张了,在沉默了一下后,才开口道:“从现在开始,我们仓里的粮食一颗也不能再给百姓。然后,你赶紧调动人手,将粮食装好,送往前方,给前方的牛将军他们提供补充。”
“啊?”胡常再次一怔,忍不住道:“李先生,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在姑臧不是准备下了数万槲的粮食了么,怎么还要调这里的粮食呢?”
“这个……自然有其原因了。不过事关重大,我却不能泄露,你只要照令行事即可!”李儒不可想因此就让临洮城也乱了起来,所以用强硬的语气吩咐道。
胡常见状,只得低声答应,而后下去准备一切了。看着他离开,李儒紧紧地握起了拳头:“情况是越发的不妙了,希望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吧,不然我们这些人的将来可就真要完全被马家所掌控了。还望主公在天有灵,能护佑我们!”
六千槲粮食很快就被取出,又装上了一辆辆粮车,在数千名军士的护送下,陆续地向西而去。但他们并不知道,这个时候,在通往官武的一条条大路径之上,早已经有为数上千的骑兵对他们和粮食虎视耽耽了,只等着他们露面,抢夺之战就会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