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已经开出了城市,坐在车上的我和杨宫都没有说话的心情,可欣和王秀留在了医院里照顾病人,而我们就这样上了一辆赵宏林安排的汽车,据司机说他将会带我们找到郭小山。车子并没有驶上高公路,而是向着邻县的方向飞奔,我实在是没有想到山子竟然会跑得这么远,也想不明白一向孝顺的他究竟为什么离开,在我看来他应该守在自己母亲的身边尽一个人子应有的本分,可这两辈子他都失踪了。
夜已深,在没有灯光的道路上行车毕竟不安全,我们只好听从司机的劝告在公路边的一间小旅馆暂时休息一晚,乡下的深夜没有远山城那样的喧闹,天空也不会被地面的灯光照亮,平时难得一见的星星们在这一刻毫无保留的展现在我们的面前,此时的我正仰望着星空出神,不是因为感叹这斑斓绚丽的苍穹,而是在感慨无常的人生总是和我开玩笑。想当初我因为得知父亲身患绝症而心急如焚,这才鬼使神差的被救护车撞飞而穿越重生,后来绝食明志才保下了雨光这条小命,不为别的只期盼能避免上辈子的悲剧再度生。
以前看网络的时候,总是感慨那些穿越的主角们拥有先知先觉的强悍能力,也羡慕他们总是能扭转心中憾事的狗屎运气,现在我也重生了,也知道了怎样弥补一直以来的缺憾,可生活却总是和我的期盼相去甚远,自打重生的那天起我就总是被各种事情地真相所震撼。自己原来不是父母亲生、青梅竹马的班长原来是我咒骂的校长孙女、本应孑然一身的我竟然还有亲人活在世上、一贯看不起我地扫把星竟然成为我的铁杆粉丝……
现在我又知道了郭小山失踪之谜,可这又怎么样?他不是我,我也不能强迫他,如果他真的不愿意捐献自己地肾脏我也没有任何办法。==仔细想想好像我的人生依旧不靠自己做主,即便是有了两辈子地见识也没有任何用处,每当我想纠正一些问题时。新的麻烦总是会相伴而生。
杨宫紧了紧大衣的领子有气无力的对我说到:“老大,晚上外边比较凉。我们还是回屋待着吧,明天还要继续赶路!”
“你们当初缺钱花的时候为什么会想到自己去打工?”我还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
胖子在我面前叹了口气:“你有钱,有很多的钱,我们只要开口向你讨要,多了不敢说至少一两百的零花钱是肯定有地,可是你知道吗,即便是最穷的山子也没有想过向你伸手要钱!”
他的说法引起了我的兴趣,于是收回仰视的目光看着我面前这个自认为很熟悉的人:“因为你们知道我不会让你们养成不劳而获的习惯吗他摇摇头:“不全是。因为班长说过,你的钱是靠自己的能耐挣回来的,如果我们想过上你那种日子也要靠自己地双手去挣!因为山子他妈也说过,欠别人的早晚都要还,我们已经在你这里得到了别人羡慕的童年,不能再依赖你的照顾了!”
这真是让我意外的一个回答,不知不觉间那些围绕在我身边的小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了,他们早已有了自己的思想与生活准则,虽说看上去依旧是我的死党,但他们也像那些羽翼渐丰地雏鸟一般想要自己翱翔在这天地之间。也许这就是山子自己独自承担这一切也不愿意向我求援地动机吧?我再度仰望星空,在这天穹之下还有多少磨难在等待着我们?
可能是精神上的过度疲劳所致,我这一觉睡得很熟,完全不在意旅馆里那泛着一股霉味地被子和硬邦邦的火炕,即便是经济大飞跃的远山,在偏远的农村地区依旧不能完全实现现代化的生活,虽说旅馆拥有一台21英寸的彩色电视机,但差强人意的信号让大家都觉得这就是一个奢侈却无用的摆设。xx要知道现在的远山正在计划建设有线电视网络呢!看来我们资源分配的合理性还是要重新考虑一下。
还在睡梦中的我被一阵嘈杂的引擎声吵醒。这不是一辆车的声音,也不是在公路上飞奔的汽车们。确切的说是数辆甚至是数十辆汽车在我窗外轰鸣的巨大噪音,有些头痛的我挣扎着爬起来,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将这么多的汽车开进了这个小院子,不看还好一看还真的吓了我一跳。慢悠悠的梳洗了一番,已经完全清醒的我走到了院子里,此时这里的老板只能用惊诧的眼光看着我们这群人,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他这间乡村旅馆就想不明白了。
我迎着朝霞长叹了一口气:“你如果能早一点告诉我郭小山的母亲生病了,也不会有今天的麻烦!”
赶了一夜路的赵宏林只是苦笑:“我如果早想到一个人会在得知自己患有糖尿病的情况下还吃糖,那我早就告诉你了!”
我知道这不能怨他,但还是忍不住挖苦到:“他一个中学生打工的地方用得着带着这些人兴师动众吗?”
我说的人就是他身后那一票看上去就不是善人的家伙们,也正是他们的汽车将我吵醒。
其实我不仅错怪了赵宏林,还错怪了那家医院,虽说他们看人下菜碟儿的本质并没有变,但基本的职业道德还是具备的,当山子他妈检查出糖尿病的时候,他们也负责的提示她要注意饮食,如果控制不住就只能注射胰岛素了,可伯母那坚强独立的个性最终还是占了上风,不仅没有接受住院治疗的诊断,还变本加厉的靠吃糖来应对病情,最终不仅耽误了治疗,还让病情进一步恶化导致现在这种情况。
“她是怕治病花的钱太多,虽说远山对她们这种家庭都有补贴,但她毕竟不是天下集团的员工,做不到一个人的工资就能养活一家人!”开着车的赵宏林不停的向我讲解着自己了解的情况。
“现在病情严重了,花的钱不是更多吗?”杨宫有些不解的反问。
“她可不是这么想的,先她并不相信会这么严重,她认为医生的诊断有点危言耸听,在她看来与其花钱治疗这种不能痊愈的病,还不如将钱存起来为自己儿子留点积蓄。”
“嚯,你现在连别人是怎么想的都知道了?”我有些讽刺的反问。
他不理会我的态度:“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要么不相信医生的诊断,要么就是知道自己无法治愈后就中断了治疗。”
我和胖子都沉默了,这种事情还真是屡见不鲜,当医疗资源并不能满足所有人的需要时,这种情况就必然会出现,现在还只是1993年,如果放在下个世界恐怕伯母她根本就不会去医院检查。
“你既然知道这种情况,那么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我?”
赵洪林从后视镜中看看我:“我不可能将范围扩大到这么远,而且我只知道她生病而已,并不知道事情会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再说她虽然没有公费医疗,但收入也不是很低,我没想到她会拒绝治疗。”
“那现在为什么又知道的如此清楚?”这就是我纯粹的在和他较真了,说实话我自己也觉得是无理取闹,可内心中的烦躁就是让我无处泄。
他闭上嘴没有再说话,也知道无论怎样辩驳也会被我无视掉,与其和我斗嘴倒不如专心的开车比较好。我回头看看我们长长的车队,这其中只有少数是赵宏林带来的人,大多都是当地政府在听到消息后主动派来开道的警车,路人和其他车辆无不对我们这夸张的排场咋舌不以,可能本地的官员并不知道,在我们的眼中这不仅不能给我这个富翁留下良好的印象,相反我和赵宏林都认为这是对资源的又一种浪费!
车队最终停留在一条山间小路的旁边,赵宏林谢绝了地主们关于护送我们上山的“好意”,只带着他随身的几个工作人员陪在我的身边,我和杨宫对视了一眼,不知道山子是怎么跑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
“老大,这条路上到处都是煤块!这山上不会有座煤矿吧?”走了没有多长时间,一贯粗心的胖子也终于现了问题所在。
我和赵宏林都避而不答,其实任谁都能看出来这山上不仅有煤矿,而且数量还十分的庞大,山子在这里能干什么也就不需要过多的猜测了。
“难道这小子跑到这边来挖煤了?在哪挣不到钱啊,怎么会来这么一个鬼地方?”胖子还在嗦嗦的抱怨着。
拐过一个山角我突然站住了脚步:“想知道为什么吗?那你现在就可以问问他本人!”
胖子被我说的一愣,抬起头来却看见一个穿着铺满煤灰的蓝色工作服,背着一个装满煤块的硕大柳条筐,脸上已经看不见本来颜色的黑人正呆呆的看着我们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