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都凌晨三点半了!不行了我要去睡觉了,明天还要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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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无良的老头,是母亲的导师,同时也是杜院长的公公!也就是他推荐母亲去代课的,所以他早就知道了我的事情。可他也选择了向母亲隐瞒!
“你们为什么要隐瞒呢?”坐在校园中的石凳上,我看着正在读着什么的他,不解的问到。
他摘下了眼镜,将一打信纸放在了我的面前,看着我说道:“我一直在想,能写出这样深刻的故事,该是怎样的人呢?”
我拿起来一看,原来是我写给宫城的稿子,只不过这是用钢笔重新抄写过一遍的!
“能写出这种,该有多么丰富的人生阅历,又充满了对社会的不满!可是我怎么也不能从你的身上看到!”
那是,这根本不是我写的!只不过在记忆中抄写了出来修改了一下而已!
“那你认为我应该写什么?”
他沉思了一会说道:“你应该什么都不写!然后和同龄的孩子在一起玩耍!”
这是什么逻辑?我不解的看着他。
他不理我的,自顾的抬起头,看着渐渐炙热的阳光被树叶分成一块一块的,洒在宁静的校园,沉默了良久。
“我喜欢孩子!所以我也喜欢校园,看着这些还尚显稚嫩年轻人来了,又走了!除了感叹岁月的无情之外,剩下的就只有羡慕!我羡慕他们的青春活力,我羡慕他们的热情似火,我还羡慕他们在跌倒后还有时间爬起来……如果我能再活一次,我会和他们一起唱一起跳,一起嬉闹,一起……跌倒。”
他回过神,扭头看着我,一只手还不停的抚摸着我的头:“所以说人是需要跌倒的!只有在一个人跌倒后还没有爬起来的瞬间,我们才能真正的看见一个人的内心!”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还没有跌倒过,所以你很不爽是怎么的!真抱歉,我不管你这个“老棺材瓤子”怎么感叹,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我去办,所以我不能跌倒!
我很不客气的将他的手打开,说了一句:“我想妈妈她应该在找我了,所以很抱歉,我告辞了!”
扬长而去的我,没有听见他嘴里喃喃的嘀咕道:“应该跌倒的不是你而是她……”
……
几天后老妈如愿以偿的毕业了,她在答辩的时候我一直守在门外,怀里抱着用毛巾裹着的冰镇汽水,许多的师生都对我指指点点,但是他们好像提前得到了通知,全都离我远远的,并么有人上来搭讪!当老妈自信满满的走出来的时候,我将汽水递给了她,她半蹲了下来一手接过去一手轻抚着我的头,笑得很开心。周围的人全部向我们会心一笑。他们后来教育自己孩子的时候总是说:“想当初我同学的孩子……”很多年以后,有个多事的人在校园里立了一座以此为题材的雕塑!搞得很多考研的女生也都想在毕业前生个孩子……
……
在太阳的炙烤下,我所乘坐的火车缓缓的驶离了“老龙头”火车站,(天津站)窗边景物飞掠,我看着窗外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色呆!说来好笑,上辈子经常坐火车。京津地区更是经常光顾,从“神舟”到“和谐”我几乎做过两地之间所有的班次!以至于新来的同事如果要坐车都来向我打听“时刻表”!早已没有了新鲜感,可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呢,抚摸着斑驳的绿色车壁,听着列车员的叫卖声,闻着混合了汗臭夏天的灼热空气,列车不紧不慢的行驶在旷野上,没有以后的风驰电掣却多了一份淡定与从容……我竟然是那样的沉醉其间!
远山县!这才是我记忆中的家乡!还是那小气可怜的车站,还是那面带沧桑的居民,还是那凌乱的街道与随处可见的小贩,还是那在烈日下依旧挺直身板的父亲……
我的鼻子有些酸,但是我这次克制住了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因为他说过: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上辈子我流尽了血也没能再见他最后一面,这辈子既然见到了就绝不能流泪!
他早已从母亲那知道了我,于是亲切的将我抱了起来,平视着我的眼睛和颜悦色的问道:“跟妈妈一起回来了?”
我点点头,心中默念到:“嗯,我回来了!”
我们一家三口就这样穿过了一条条街道,走进了县政府家属大院。
其实老爸他本来是大城市的干部,但出身军人的脾气让他根本不能立足!几次和自己的上司冲突之后,就被配到这里当一个小科长,这一干就是几十年!由于他已经不可能再被贬黜的到其他地方,所以虽然县里的一把手换了一拨又一拨,但是他再也没有离开过这里!凡是有像拆迁、征地、计划生育这种得罪人的活每次都是让他干,可是让那些领导没想到的是,他不仅没有抱怨,反而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的坚持了下来,并且在百姓中间口碑极好!以至于到后来这些疑难问题也只有他能够解决!根据我的记忆,现在应该是他刚刚调任这里没几天。他总是跟我说:老百姓不信任你,那是因为你做的不够好!
打开大门,我又看见了这个生活了二十几年的房子,它现在还是崭新的家属楼,没有我记忆中的那样破旧,更有一种新房所特有的潮湿气味。
现在姐姐还在上课,所以我并没有看见她。
“他爸,他爸?”母亲正在打开行李,喊了几声后见父亲没有反应就走到了我和姐姐的房间。
“王建国!你们在做什么?”
本来父亲要帮我收拾房间,所以屋子里堆满了包袱、纸箱和其他杂物,但是当我看见一个箱子中上辈子经常使用的围棋时,忍不住将它拿出来,父亲看到后走到了我的旁边。
“想学吗?”
我点点头。上辈子就是老爸教我下棋,他的棋瘾很大,可是水平嘛……
于是我们就将工作放在了一旁,将棋盘摆在还只有木板的床上,两个人就这么下了起来。
听到老妈的怒吼,老爸才从围棋的世界中回过神来,神态复杂的看着我说:“没想到啊,刚教会你小子下棋,就能把我逼到这种份上!
那是,就您那两下子我还不知道吗!不然就白跟您下了这么多年了!其实我的水平也不怎么样,以前和同事下棋时基本上就没有赢过!对此我认为是总跟老爸下棋的缘故,他的水平太臭了,所以我也不能提高!
老妈可不管这些,她看看凌乱的屋子,又看看我们,于是怒火爆了!
“你说你!”老妈指着老爸半天没说出话来,可能是因为我在旁边所以要给他留个台阶:“你们俩快去买菜,今天没法做饭,就买点现成的回来!”
“是!”老爸借机将棋盘打乱,然后扛起我飞奔而去。
我说……那盘棋您好像快输了吧!
我骑在老爸的脖子上,爷俩悠闲的在街上闲逛。
“爸!”
“什么事?”
“妈说让您买菜,我们怎么还不买?”
“现在时间还早!又不着急吃饭,再说你姐姐还在学校里!”
“可是一会妈再火怎么办?”
“你放心,你妈这么说完全是因为要打咱们出来,等她收拾好房间再回去也不晚!”
我真是服了您了!
“哦对了,这话千万别跟你妈说!”
……
“你看,前面的大门楼子以前是县衙门!据说最早可以追述到二百年前!”
知道……我每天上学都要从这过!后来九十年代的时候县政府给它树了一块标牌,说是重点保护文物,结果还不到两个月就因为年久失修坍塌了!淘气的孩子们在标牌上加了“遗迹”两个字!
“哇……这么久啊!”
“是吧!我第一次听说的时候也很吃惊呢,g的时候“红卫兵”要拆了它,是县里的一些老人给保护了下来……”
就这样我听着老爸不停的啰嗦我早已熟知的历史,还要不停的配合着,我感觉这比下一盘棋还要累人……
就在我郁闷和老爸一起回忆“县志”的时候,一阵熟悉的哨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转过头寻找到了声源!那是路边的一辆三轮车,车上架着一个炉子,炉子的上面放着一只高压锅,而锅盖上本来是蒸汽阀的地方被改装了,蒸汽从锅中喷涌而出的时候,会有嘹亮的哨声出。
父亲现我有些愣神,也顺着我的眼光望去,然后会心一笑:“想吃吗?”
我看着他不置可否。
他没有再问我,而是将我放了下来,一起走到车前说道:“来两毛钱的!”
摊主收下钱,麻利的在一个木质的模子中倒满半熟的粗米粉,由于模子是中空的,可以很容易的放在改造过的蒸汽嘴上,温度很高的蒸汽瞬间就将米粉蒸熟!
老板将熟透了的米粉从模子中扣出来放在白纸上,最后淋上果酱,还不忘了向我们吹嘘:“你尝尝,保证好吃,这是我跟天津的亲戚学的,叫熟梨糕!”
我双手托着白纸,上面整齐的摆放着八个,看着有些愣神。其实我并不是想吃它,因为上面的果酱是食用色素和香精调出来的!但是老爸不这么想,他还以为我是没有见过所以胆怯的不敢吃!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一个小女孩站在了我们面前,她留着两个羊角辫背着书包呆呆的看着我们。
老爸见状赶紧说道:“云若放学了!快来,这是你的弟弟小风!”
我知道这就是大我三岁的姐姐:王云若!也是我上辈子见过的最后一个亲人!
她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我,所以有些不知所措!老爸也很着急,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会有什么反应?
我看着她,然后默不作声的将面前这些比围棋子大一倍的熟梨糕递给她,她没有接只是甜甜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