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家门,爸妈依旧没有回来。我回了自己的小屋,盖着被子,蜷缩着,试图入眠。
可只要闭上眼睛,全部都是照片里那暗自拉着的手,以及身后那人温柔的注视。浑身不禁抖得厉害,我该怎么办,明天我该往哪里去?
刚刚只穿着毛衣在外面跑时都没有觉着有多么的冷,现下披着被子也觉得寒冷从心底冒出。我裹紧被子,发着抖,脑子也是乱的无章可循。
再一会儿,屋子外边就响起了开门声,大概是爸妈回来了。
我没敢出声,缓了缓心神,强装着无事的样子。爸妈本就刚从姥姥那边回来,我不能让他们在这会儿为我分神。
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听到爸妈进门的声音,我从被子里出来,向外看去,月光下立着一个人影。
我看着他,没有出声,只是那种憋闷的感觉再一次袭上了心头。
他似感觉到了我的目光,看了过来,隔着窗子,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想那一定是冷的,他一向如此!
我拉了窗帘,再看下去,我怕我会控制不住。
无力的靠在窗前,冷意蔓延,我想我可能是要发烧了。
摸了摸脸,滚烫的厉害,也许是刚刚给冻的。
听说只要出了汗,就会慢慢好了,遂拉紧了被子。
可意识却是愈发的模糊,直至再也坚持不住,昏睡过去。
我听到了他在叫我,我四处的找着声音的源头,可四周空空的,什么都没有,慌乱中,我急速的到处的跑着,顺着那声音的路线,一步一步,不停的跑着。
远处是一个人的身影,我欣喜的朝着那边飞奔而去,近了,却看到,他那声小竹是对着另一边的女孩儿。我不断接近他,而他却向着那个女孩儿去,最终相拥着立在我的眼前。
我低声的叫着那个人的名字,不敢放声的喊,只是呢喃着。我怕那清冷无波澜的眸子,原来,我从没对这段感情有多信赖过。
在爸爸和妈妈的呼喊声中,我缓缓的睁开了眼,本来就小的屋子站满了人。
眼前是医生在调试着药水,还有妈妈带着哭腔的声音,“你这傻孩子,早走一会儿怎么就生了病呢?”
爸爸则目光凝重的站在一旁,他的身后,许青河呆立着。
我别过头,说不出话来。
还是被知道了吗?
医生帮我把吊瓶挂好,便嘱咐了几句离开了。
我爸扶起我妈,说了句:“走了走了,有小许照顾着就行,咱两也别在这儿添乱了。”
我妈也许是顾着肚子里的弟弟,没有坚持,起身要走。
“我自己可以,让他走。”
我沙哑着出声,语气却是坚定的。
我爸说:“别胡闹,生着病的人话这么多。”
接着便扶着我妈离开了。
那人从始至终没有说话,只是立在那儿看着我。
我侧过身,输液瓶的管儿搭在了我的脸上,凉凉的流淌着。
刚想要闭上眼睛,却被那人过来掰正了身子,我出声:“你发什么疯!”
“还在输液,挂完吊瓶你再转过去不迟。”
他的声音压抑的厉害,我却嗤笑一声,不再说话,闭上了眼睛。
“她叫蒋竹,初三时转到我们班,坐我前边,第一次注意到她……”
“出去,我要睡觉!”我出声制止,不容他继续说下去。
无非就是一个烂俗至极的爱情故事,我凭什么要听你们的故事!
他继续不管不顾的说着:“晨跑的时候她跑在我的前边,我喜欢她的背影,因为那背影跟我脑海中的那个背影像了八分。后来发现她不仅是背影像,连着性格,还有那无心学习却偏爱画画的样子。临近初中毕业,我们在一起了,一直到高中毕业前一个月,郑泽宇联系到了许佑阳,之后便听说你考去了北京,那之后没多久,我们就分手了,再之后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他说的及其平静,随着他的缓缓叙述,我的心也平静了下来,却无波无澜似是死寂,“许青河,你当真觉得你的心是这样想的吗?其实你自己也不确定,四年是吧?你真的以为短短的两年不成熟时期的感情就能让你们的感情维持了四年?你自己都不觉得奇怪吗?”
“有关你,我从来没都是确定的!”
“她呢?”
……
他沉默了。
“我们分手吧。”
“我只当你发烧了在说胡话,你可以打我,也可以骂我,唯独分手,不行!”
……
“既然这样,好,那你和佑阳的那个赌,你要怎么解释。”
他怔住了,一会儿后才回:“我都不知道你原来是可以这么亲昵的称呼一个异性的。”
心口抽了抽,泛着丝丝的疼,看吧,说到底我们都不懂对方,既如此,还怎么继续?
“那个赌是我的错,我承认。但是小竹,那个赌是基于我对你的感情,我不会因为一个赌约才选择和你在一起!”他语调艰难,听着的我亦好不到哪儿去。
眼泪从眼角冒出,没了主意。灯光晃眼的厉害,闭着眼睛也抵不住,可是睁开眼后,那光只会更加灼眼,最好避开。
“你回去吧!”
“你知道我不会回去,除非你这病现在就好。”
我侧过头,不愿再与他纠缠。
对蒋竹,说白了,我就是嫉妒!
在我的意识里,在我们互相缺失的岁月里,都应该是空白的,可现在的状况,是我所没料到的。如今发展到现在的境况,我宁愿许青河一直都是蒋竹的,那在我们再次相遇时,我依旧可以只当他是一个同桌去对待。可现在的我,是实实在在的动了心,也实实在在的放不开了。
没法正视他们的过去,更看不到我们的未来,所以,许青河,现在放手才是正确的!
挂完吊瓶后,许青河帮我拔了针头,他要拿着空瓶子出去时,我拉住了他的袖口,“许青河,我的手机,你有没有拿过来。”
“已经很晚了,明天给你。”
“那是我的手机。”
他终是叹了口气,“我去拿,你先躺着。”
他说着就要扶我,我抽回手,迅速的躺了回去,不再看他僵在半空的手。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走出去。
在进来时,已经拿了我的手机。
我接过,“你回去吧。”
我望着他,不含情绪,他亦盯着我,僵持了好久。
我看到他的眼底渐泛猩红,心狠狠的抽了一下,我想我应该是个绝情的人,否则心痛成这样,如何还能笑得出来。
我笑了,我想那笑也是难看的,我就用着这难看的笑,将他越推越远,“许青河,你走吧。”
他转身向外走着,可分明却说了句:“我不会走!”
门被狠狠的合上,在那一声巨响之后,我便再也控制不住的啜泣着,压抑而放肆。
肖竹影,这是你唯一可以放肆哭的一天,今天过后,你要笑着过。我这么催眠着自己,眼泪越流越汹涌,为了不让自己发出声,我使命的咬着拳头,有鲜血流出才罢休。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睡去的,只知当我转醒,天已大白,或许已经过了午后。
我出了屋子,去洗手间洗漱好,再经过客厅的时候,餐桌上多了一份咖喱饭。
许青河走来,手附在了我的额头上,我躲开,“已经好了。”
他愣了下,似是不在意的摆好了碗筷,“吃饭。”
我没有挪动分毫,“我的病已经好了,你可以走了。”
他拧紧眉头,不悦的明显,“在我好好说的时候,你最好先吃饭。”
“只要你走,我自然会吃,我不至于不顾自己的身体。”我扬起了笑脸。
他一把捧起了我的脸,吻了下来。我挣扎了几下,放弃了,论力气,我哪是他的对手,我紧闭着唇,不再动弹。
“你他妈到底要我怎么做!”他的头搭在了我的肩上,双手抓着我的胳膊。
“许青河,要不我帮你预测一下我们的未来如何?”我笑着开口。
他没有说话,我继续说:“许青河,你可以感觉到了吧,我早就已经不是小学时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我了,而你的蒋竹却依旧是我那时的模样,所以以后的日子里,就算我们依旧在一起,那你能保证蒋竹不会再出现吗?一旦……”
“不要说了!”他低声吼了出来。
我不顾再度流出的眼泪,继续笑着,“一旦蒋竹出现,你觉着,我们会不会再来一遍昨天以及今天的事,那时候,不同于现在的事,蒋竹在你的身边,而她在你身边的时候,你猜,结局会怎样?不难猜吧?”
许青河缓缓地站直,“所以你是打定主意的要分手是吗?所以你就打定主意的觉得我他妈的就是会选蒋竹了是吗?”
我没回答,继续的笑着。
“你可真残忍,可是怎么办,就算死赖着,我也不会离开,或者,你再狠心一点,就冲着这儿,不偏不倚,一刀就好。”他抓起我的手按向他的心口处,面色狠戾。
笑容不再,我的手在他的掌下微微的抖着,寒意直抵心底。
他攥紧了那只正位于他心口处的那只手,拿了下来,微微松了松,“狠不了心,却偏要装狠心,你是有多笨。”
我怕了,我怕,怕他会消失,更怕是我害的他消失,到底他是知道怎么让我崩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