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12岁,五年级。而他于我,是劫还是缘,那时的我并不能清楚。就像那时,我不清楚的那份感情一样,朦胧却让人迷醉。
新学期刚刚开始,大家都还沉浸在假期的快乐里,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整个教室,像极了早间的菜市场。唯独我,手臂支着一边的脑袋,脑中满是问号的看着旁边这个让人不爽的空座位。
这家伙向来不会不迟到,今天这是怎么了?还有上课铃声已经响了有一会儿了,老班也依旧不见人影。难不成,是要跟我这同桌一块儿玩失踪?
太奇怪,怎么想都太奇怪了。
“竹影!”齐珊珊突然在我耳边大吼一声,我被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摔地上。
我打心底里觉得,和齐珊珊在一起待久了,我迟早得失心疯,然后悲惨的在安详寺里度过余生!这安详寺,是我们这里唯一的一家疯人院,离我们学校不远,因而我们常常会看到有偷跑出来的病人在学校的四周发疯撒泼。时间久了,安详寺就成了我们口中的疯人院代号。
没错,他们有时的模样像极了刚刚我因受到惊吓而头脑发颤的样子。所以,也许某一天也就真的变成了那样。
“珊珊,谋财不成,想害我命?”我一脸幽怨的问她。
珊珊斜着眼睛瞅我,颇为高傲的“哼”了一声后说:“亏我好心想告诉你郑泽宇的下落,你竟然这种态度。不告诉你了,求我我也不告诉你。”
我翻着大大的白眼瞧她,不就是想让我求你吗,说这么一大堆前缀是为了啥?
当然!为了我往后余生的作业保障,我毫无底线的换了一副嘴脸笑对齐珊珊,“我的珊珊女王,这家伙,哦,也就是我们‘作业本’他人呢?他去哪里了呢?”
感受着自己毫无尊严可言的语气,我心心底里发誓:郑泽宇,从今天起,老娘和你不共戴天!
姗姗向来喜欢吊人胃口,果不其然。只见她的嘴一张一合的说的极慢。这就算了,就连表情都特别的欠揍!
她说“郑泽宇啊,他……”
“你俩聊啥呢?”珊珊这边说完“他”字的嘴还没闭上,就被某个“程咬金”给生生打断了。
我恨铁不成钢的用手遮了双眼,并扶着甚是不爽快的额头。说实话,我是真真的开始担心我的往后余生了!之间撑开一个缝来,眯眼瞧着这个所谓的“程咬金”!这“程咬金”就是许佑阳本人没错了!
“许佑阳!又乱串座位?”熟悉的上挑音调从前门那边直直的传了过来,甚是骇人。
班主任出现了!
跟着班主任进来的还有一个个子有点矮皮肤有点黑的男生。只见他很自然的板着一张脸,身上穿的并不是我们学校的校服,只是一件纯黑板正的上衣和一条一丝不苟的牛仔裤。乖巧的站在老班的旁边,很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老班看着我们这群类似猴子的生物,很无奈地扶了扶眼镜,叹了口气后将头转到了我这边说:“肖竹影!”
“哎?到!”一直是小透明的我,对于这突然的点名有点不太习惯。
“郑泽宇转校了。”然后老班无视了我因惊讶而瞪大的双眼,扶了下旁边的小矮个说,“他叫许青河,以后就坐你旁边。许青河,你先回座位上课。肖竹影,他的课本还没到,你两先一块看着。都给我安静,开始上课。”
何班主任虽说年纪大了,但她总能堵住我们这群人在不适当的时候那想要争辩的嘴巴。
我满脸戒备盯着向我走来的小矮个,这家伙一看就不像一善茬。板着个小脸,仔细一看,那眉头皱得老高了,一脸的不爽快。就因为这个家伙来了,所以我的“作业本”就转校了吗?简直……难以接受!
想到这儿,我就一阵生气,郑泽宇这小屁孩怎么回事儿,还说是好哥们呢,太不够义气了。再瞅一眼旁边这位,一脸的生人勿近!
人生苦短,可我这人人生才刚开始没多久,难道就要遇着这么一个同桌了吗?
“肖竹影,你解释一下你现在的表情,”小矮个大概终于感受到我的怒意,还在上着课,就忍不住的转头压低了声线眼神直逼着我说。
我瞥了一眼他,没理他,直接举了手:“报告,老师,许青河不好好听课,非要和我说话。”我“正义凛然”地指责了他后站的笔直笔直的,向老师宣告着我的不满。
老师像往常一样把头一低,从眼镜框的上方眼神锐利的瞅着我们。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老师生气了。我不安的攥着拳头,惶惶地等着老师爆发。
班里安静的可怕,可我的自尊心要求我不能就此屈服,这小矮个绝不像郑泽宇那样好相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可老师始终没爆发。这时,老师突然一抬手,在我以为她要爆发时,她手腕一转呼的把眼镜又推了回去。
“坐下,好好听课!”说罢,转身,继续讲课。
我虽说心里还是很不服,但还是弱弱的坐下了。
还我小跟班,还我阳光开朗的郑泽宇!
想到这,我这鼻子就开始不争气的泛酸。再瞅一眼跟前坐着的人,满心的都是对他不满。整日相对的人,应该是想郑泽宇那样好相处的伙伴才是!
刚一下课,我就“蹭”的把书一把拉了过来,并不理会他的反应。
小矮个还是用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盯着我,然后眉头一皱:“肖竹影同学,我哪儿得罪你了?有话能说清楚吗?”
“哼!”我狠狠地盯着他,“你说,郑泽宇是不是因为你才转了校?”
我知道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了,可心里,就是想把这个责任推到他身上。
“因为这个?”他笑了下,转了头,开始认真的看着自己上节课做的笔记,就不理我了。
“对啊,就是因为这个。”我的声音明显带了点心虚。
小矮个突然很正式的,放下了笔记本,看着我说:“真想知道?”
他明明应该是不认识郑泽宇的,可他这语气,分明就是知道什么的语气。我有些狐疑的盯着他看,也不做声,想知道他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当我正打算要问他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说:“既然不想知道,那就……”
见他是要反悔,我忙打断说:“我什么时候说不想知道了,我只是有些质疑你而已,那你说说,他是为什么要转校?”这种情况,我当然是要问明白了,不然有辱我向来的作风。
“好,那你先说说看,你正真讨厌我的原因是什么。”这小子竟然开始谈条件了。
这种情况,我能跟他说我是因为嫌弃他不同于正常小孩的那种压抑气场吗?答案当然是,当然可以!我不自觉的直起腰板,说:“还不是因为你装的跟个大人一样,郑泽宇就从不会露出你现在这样的表情。”
这小子竟然笑了,更可恶的是,他笑起来的样子似乎还有些好看!他这副不怒反笑的样子,实在没法原谅!
“你两说什么呢,一个笑,一个恼。什么情况?来让本姑娘八卦一下。”后排的珊珊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问着。
谁知旁边这小子竟然反手一指:“你问她。”
我盯着他的手指,半响无语!
我突然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珊珊不是知道的吗,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浪费时间跟这儿问这个面瘫怪?
懒得再想这个问题,直接转身问姗姗:“郑泽宇这家伙到底什么情况,一声不吱就转校,还说好了是兄弟呢。”
这时许青河突然嗤的笑了一声说:“兄弟?”
我转头看他时,他正专注的写着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就好像刚刚那一声似是嘲讽的声音不是从他的嘴里发出的一样。
珊珊略瞥了眼许青河后,笑了下说:“也不能怪他不告诉你,他们搬家搬得可突然了。据我妈说,是因为他老爸升职了,被调到了北京总部,所以就全家都搬去北京了,他们家那房子不是租的吗,那房东就是许青河的老爸。”
这个信息量有点大,我得消化一下,所以说,郑泽宇这小子已经不在这个小镇了。接着我就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珊珊,以后我们的作业抄谁的!”
珊珊突然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表情同样的很慌乱。
“许青河!我看你满脸都是‘我是好学生,请崇拜我’的样子。至少,作业……会让我们观摩一下把。”我突然想到,这不是又来了一好学生吗,现在夸一下,应该还管用吧,管用吧,吧!
“想都别想。”
果然,我太高估他了。还我郑泽宇!!!
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的,有严重恐高症的我正站在有将近40多米的塔顶做着蹦极准备。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脑海中都是许青河,是啊,我们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纵使再不舍也回不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