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筒开凿至煤层后,就要布置和挖掘巷道,准备采煤工作面。明代已经懂得根据煤层的走向、倾角和厚度布置上山、下山和运输、通风巷道。这在孙廷铨《颜山杂记》中有明确记载:“已得炭然后旁行其隧”,“井得炭而支行”(“隧”指主要巷道,“支行”指由主巷到工作面的小巷道)。“其行隧也如上山,左者登,右必降,左者降,右必登,降者下墄,登者上墄,循山旁行而不得平,谓之反墄(墄指阶齿)。”其意思是讲,要想采出不同位置的倾斜煤层,需要布置上山或下山,与采煤工作面连系。古代煤窑,通常采掘合一,掘进巷道也就是采煤。明代的巷道延深可达数十百丈。掘进巷道(往往即是采煤)所用的工具主要有凿、锤、镐、钎。
矿道挖好后,为了防止巷道和工作面塌落冒顶,支护是重要的。古代支护方法基本可分为人工支护和留煤柱支护。煤层及其围岩较软、较破碎时,用人字形木支架或二柱一梁木支架或方框支架支护。若煤及其围岩较坚硬时,一般不加支护或留煤柱支护。在徐富贵矿师的指挥下,在巷道的部署上,也是非常的科学。这时已经懂得根据煤层的走向,布置上山下山,还有运输与通风地巷道,最后建成地密密麻麻的各种巷道。此外在井下地支护上,在杨师傅的指挥下,矿工们采用了二柱一梁的木支架方法,最大地防止了巷道和工作面塌落冒顶。由于宋友亮舍得投入,有制造出了水泥,所以井下原本通常是用木头支架的地方全部用上了金属支架,还用水泥加固矿道。就连徐富贵也直说这矿道想塌都难。
接着是矿井通风问题,明代矿井一般采用自然通风或人工通风。人工通风的办法,主要是用风车、风柜、风扇、牛皮囊等往井内扇风,但是这只对浅层煤矿开采有效。所以徐富贵采用的是自然通风法。
又分为单井筒通风和双井筒通风。双井筒通风较为普遍。明代《颜山杂记》对双井筒通风作了明确的记载:“是故凿井必两,行隧必双,令气交通,以达其阳,攻坚致远,功不可量。以为气井之谓也。”专门用作通风的出风井,通常选择在较高处(进风井在低处),这有利于自然风流的流动。单井筒通风,多采用表风法,即在井筒的一角,用片石砌成一个三角形的回风道,回风道高出井筒,形如烟囱,名曰“噘咀”。风从井口进入井下,到采煤工作面,再经过用表墙隔出的回风道,由噘咀流出。单井筒通风最简单的方法是将一竹筒(南方有一种径粗如碗的竹子,凿去中节)放入井中,竹筒高出井口,井下即可形成自然风流,由竹筒抽出瓦斯等废气。
解决了通风之后,还需要解决矿井内的提升与排水。明代矿井提升工具主要是桔槔、辘轳、绞车。使用辘轳、绞车,既可用人力也可用畜力。《天工开物》记载:井上悬桔槔、辘轳诸具,制盘架牛,牛拽盘转,辘轳绞縆,汲水而上。提升工具,可提煤也可提水。盛水器具,古代多用牛皮囊(牛皮包),因其坚韧耐磨,盛水较多。古代南方也用唧筒(有的地方称水龙)排水。《天工开物》讲:“井及泉后,择美竹长丈者,凿净其中节,留底不去,其喉下安消息,吸水入筒。
紧随其后的问题就是矿井的照明,此时挖煤多用明火油碗,油盘。但随采深增加,瓦斯增多,极易引起爆炸,徐富贵的方法是给灯加罩。加了罩的灯,即可做照明工具,又可检测通风的情况。
最后就是如何把采到的煤运到地面。明代煤窑井下运输主要靠人背、肩挑,但是徐富贵知道宋友亮不怕花钱,于是便建议采用一种拖筐(或拖车)运煤。拖筐形似船形或长方形,用竹制或木制。有些木制拖筐下面还钉有铁条(拖条),使运输煤更为方便省力。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矿山开始招工。虽然人人都知道做矿工又脏又累又危险,但是这年头有份工作,能赚钱养家糊口比什么都强。况且,乳山煤矿的待遇不错,管吃管住,工钱是普通工人的双倍。最重要的是,在宋友亮手下干活,工钱按时足额下发,从不拖欠。
大明崇祯四月初一,乳山煤矿正式开张
大明崇祯五月初三,乳山铁矿正式开张、大山牧场正式开张
大明崇祯五月二十四,乳山采石场正式开张、大山果园正式开张
三大厂的营运,为乳山寨和大山所一带创造了许多就业机会,外地流民纷纷涌入。用赵连理和夏鸣浩自己的话说,就是“今天的乳山寨和大山所,就是明天的海阳卫。”
大明崇祯十二年(1639)六月二十三日,因为东北战事越来越吃紧,崇祯在杨嗣昌的建议下,决定抽练边兵和加练民兵,于是加征田赋每亩练饷银一分,全国共征收七百三十万两。与辽饷、剿饷当时并称为“三饷”。辅臣杨嗣昌定议:宣府、大同、山西、延绥、宁夏、甘肃、固原、临洮、辽东、蓟镇,及保定、畿辅、山东、河北各镇兵由各总镇、巡抚、总兵分练,东西策应,闻警即至。是剿饷之处复增练饷七百三十万。合辽饷、剿饷、练饷共增赋一千六百七十万两,民不聊生,使农民起义军队伍更加扩大。
宋友亮的海阳卫军队属于卫所兵,不是营兵,故不在这次大操练的范围之内,于是宋友亮但看别人忙着谎报军员数量吃空饷,自己还是忙着自己的事情。
在海阳卫城东北面的海边有一座小石头山,石头山建有一座观海亭。这一日,宋友亮与自己的吕文洲、孙和鼎以及一般书生打扮的人在观海亭内饮茶观海。
最初的观海亭只是几个来海阳卫谋生的教书先生自己筹钱搭建的,说是“亭”,其实不过一间简陋的茅草寮棚罢了,周围也是荒地一片。这些屡试不中,无奈之下才来海阳卫教书的落地秀才们时常来这里抒发自己的情怀,有些想不开的或是感叹生不逢时,或是抱憾怀才不遇。有些想得开的,就干脆咏山咏海,诗性大发时,还会在山石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一些墨宝。
后来吕文洲和孙和鼎发现了这个地方,便动用自己的影响力,把这里修葺一新。茅草寮棚变成了砖木结构的凉亭,可以一次容纳十多人围坐。亭下荒滩也遍植花草树木,还挖了几个池塘,池塘内养着几尾锦鲤鱼。从亭子往东眺望,可以看见蔚蓝色的茫茫大海,往西眺望可以看见连片的田野麦浪,一片田园风光
“料想桃源圣地,也不外如是吧。就算长老在此地,又何妨?” 一个头戴方巾,身着布衫,满脸皱纹,约有五十开外光景的老秀才喝了一杯酒后,又用拇指和食指拈起一颗樱桃让进嘴里,一面细细咀嚼,一面看着前面的景色,摇头晃脑地满足叹道。
另一个年约年近四十的中年文人含笑道:“诚然,现大明各地不是百业凋敝,就是贼寇遍地。海阳卫僻居东海之畔,却是如此富足闲雅之地,我等放课之后,闲来吟诗作对,或结伴出游,生活无忧,妻小安足。足矣!”
又一个四十来岁的书生说道:“是啊,那时我不知变通,只会一门心思考科举。所谓行行出状元,我在此做个教书匠,为国育才,不也是报效国家么?”
最先说话的老秀才名叫魏德禄,河南人,从二十三岁开始就一直屡试不中。一直考到四十六岁,才觉得与科举自己是彻底没希望了,于是经人介绍,来到海阳卫学校当了教书先生,专门为海阳卫学校里的孩子开蒙。
第二个开口的叫梅蕴祁,山西人,妻子靠买豆腐供他读书。他虽然很勤奋,但是奈何科场与官场一样黑,梅蕴祁也是屡试不中。他第五次落榜回家时,妻子嫌他没出息,回了娘家。梅蕴祁心灰意冷之下,开始帮人记账为生,后几经辗转,来到海阳卫,辅助孙和京管理库房。后来还新娶了一个老婆,去年生下一个大胖儿子,一家人其乐融融。
第三个说话的秀才叫吴志富,河北人,与掌管牧场的邢家兄弟是远方亲戚。和魏德禄、梅蕴祁一样是屡试不中的落地秀才。家里氏上有老下有小,平时都靠妻子老母做一些女红出去贩卖,自己再日夜为人抄书、盘账。就是如此,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每天都要摸着米缸发愁。后来听说邢家兄弟在海阳卫站稳了脚跟,于是就过来投奔。一年不到,就把老家的妻儿老小都接到了海阳卫居住。
海阳卫此刻正是兴盛之时,可谓百业大兴。不过卫所里的人各个勤劳肯吃苦不假,但是大多目不识丁,不少屯屋的屯长,记账不会写字,居然用画圈圈表示,叫人哭笑不得。所以海阳卫人才缺口很大,三人来到海阳卫后,都是轻易地谋到了称心的职位,并很受器重。眼下的生活,对他们来说,很是满足。
吕文洲听了他们的感慨,笑了笑,捋着胡子说道:“你等终为读书人,记账管事,虽然不失为谋生之道,总是有负圣人教诲,教书育人,教化百姓,才是我等之正业。”
三人都点头称是,却又有些不以为然
宋友亮笑道:“恩师说的话是不错,但是如果几位先生都去教书育人了,那账房和库房的账目怎么办?我可不想看到账本上画满了一个个圈圈~~”
众人听了都是哈哈大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