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姣的出现,着实让崔泽很惊讶,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女孩会在这里出现。
而且更没想到,张姣出现在这里居然用的是华夏电视剧里的套路,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自己居然没有发现。
今天早上,张姣在还未天亮时,就已经偷偷跑出张府,她的目的很单纯,反正她跟崔泽说的很单纯,就是想跟着崔泽去蜀州,见识一下真正的战争。
她对可歌可泣的沙场壮烈早已羡慕已久,可惜她是女儿身,不能投身沙场,报效礼朝,为了满足自己见一见真正的沙场。
她付诸了行动,她用自己首府千金的身份,走进了西南路军营,本来她是进不去的,可叹啊,兵丁也怕权势韬韬的人,而张姣的父亲正好是这样的人,迫于张首府带给兵丁的压力,兵丁还是让张姣进去了。
张姣这妮子,虽然没上过战场,可懂得却不少,应该是没少看古史之类的,她知道辎重粮末对于军队的重要性,她先是用她的身份去恐吓了一名负责押运粮末的军卒,而后又许已好处,这个好处,无非就是钱财。
而这位兵卒,就是崔泽今天发现粮末车异动时的那一位。
张姣当时就在车上,被压得有些难受,故此抬了一下粮食袋子,差点被崔泽发现。
就这样,张姣一路躲在粮末车上,跟着崔泽的辎重队伍出了大兴城,到了如今巨州地界,阙江畔。
要不是因为冷得出奇,又有些渴,或许她能隐藏到徐州地界才会现身。
崔泽看着不停地打着摆子的张姣,很是无语,崔泽从自己的背囊中,拿出一件很厚实的衣服,递给张姣。
“穿上,这外面不比大兴城。”
张姣也没客气,直接接过崔泽手中的衣服,直接往身上披。
“行了,明天我安排人送你回去,去睡吧。”
崔泽对于少女向往沙场英雄的想法,并没有什么感触,无非花痴少女而已,如今自己已经发现,送回去就是了,毕竟张首府的女儿,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自己也担待不起。
“不!”
张姣听闻崔泽要送她回去,匆忙大喊。
崔泽皱眉看着这位名媛千金。
“大小姐,我是要去打战,没时间陪你胡闹,若是你喜欢沙场,我回去于你讲就是。”
崔泽是真有些生气了,若不是还算有点交情,崔泽如今可就真的翻脸了。
“别…别…震北伯,我…我…不会妨碍你的,你们打你们的战,我在旁边看着就是………”
张姣说话的时候,还在不停地颤抖,而且似乎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没什么底气,显得怯怯的。
“呵呵,张大小姐,你以为打仗是过家家吗?我没时间管你不说,而且我也没办法保证你的周全,上了战场生死由天定,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没办法跟张首府交代,明天就回去吧,别瞎胡闹了,你父亲一天未见你,或许已经开始着急了。
而且张小姐,沙场之事,比你想象中残酷一百倍,它没你想的那般壮阔,它给人的感觉就是恐怖,就是恶心,回去吧。”
张姣看着崔泽,静静地听着崔泽不停地说教,而她却没有再说话。
崔泽摇摇头,直接躺回草垛中,他要睡觉了,没时间陪这个大家小姐胡闹,明天还需要赶路。
张姣看着躺在草垛中的崔泽,看着一身黑甲,英气逼人的崔泽,看着虽然普通,却格外吸引人的脸,她戚戚然露出一个笑容。
“我不走,我要跟你一起去。”
她没有把自己跟过来最重要的原因跟崔泽说,她跟过来的最主要原因,就是他,因为主帅是他。
言罢,她紧了紧身上崔泽的衣服,而后站起身,走到崔泽的草垛前,也躺了上去,草垛很大,也够张姣躺的,而且他们中间,还有着一片不小的距离。
张姣看着呼吸匀称的崔泽,渐渐地,她也开始觉得眼皮好重,缓缓地闭上眼,沉沉的睡去。
夜依旧深沉,而此时,乌云已经飘远,露出了宛如一根香蕉一般的月牙,撒下银辉,温柔的照射在滚滚洪流不止的阙江之上,也照射在昏沉入睡的军卒上,亦照射在两个各自蜷缩着的年轻人上。
夜风习习,轻轻地带走阙江狂暴的奔流声,也带走辎重队伍驻扎地的轻微鼾声。
………………
大兴城张府
张序驿愁容满面的坐在正首位置上,下方的崔栩也是满脸的担忧之色。
管家老钱迈着老迈的步伐,小跑入厅,脸色慌张,还有些失落。
“老爷,老爷!”
管家老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张序驿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他面色难堪至极。
“怎么样,找到那死丫头吗?”
管家磕头如捣蒜,不停地撞击在厚重的大理石板上。
看他的样子,张序驿就已经知道了答案,无力的靠坐在椅子上,眼神都已经开始涣散了。
崔栩连忙上前,扶住去帮张序驿抚顺心中的急火。
“老师,老师莫要生气,老师莫要生气。”
崔栩一边帮着张序驿抚顺心中气,一边出言。
张序驿一把抓住崔栩的手,那张本就老迈的脸,更加沧桑,更加枯槁。
“孟然!孟然啊!姣儿这是怎么了,昨日归来就像失了心神,今日又离家出走,这是怎么了啊!”
张序驿狠狠地抓着崔栩的手,让崔栩本来白净的手臂之上,已经开始有血迹渗出,崔栩忍住疼痛,继续帮着张序驿抚顺心气。
“呵呵,哈哈哈哈哈!”
张序驿突然大笑起来,可笑着笑着,老泪落了下来。
他其实早已猜到女儿去了哪,也知道女儿为何如此模样。
他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他不明白,那个崔泽,崔栩的弟弟,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不过相识不过两日的女儿,变得这副模样,甚至跑出去跟着崔泽离去!
崔泽此番前去,在张序驿看来,就是去赴死,抵挡召南全国之兵,自己女儿跟去,那不是跟着去死吗?
张序驿老来得女,一直宠爱得不行,张姣也没让他失望,才华横溢,更是有着天下第一才女的美誉,可,可这样一个奇女子,怎么就在见到崔泽后,就开始变了!
张序驿越想越想不通,越想心中越是担忧,突然一口老血喷了出来,瞬间意识消散,瘫软在座椅之上。
而且,张序驿那头本来半白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得苍白,张序驿整个人也变得更加老迈。
崔栩心中大惊,见张序驿突然瘫软在座椅上,头发都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白,崔栩吓了一跳。
他连忙呼喊张序驿,可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伸出颤抖的手,去探了探张序驿的鼻息,这才松了口气,还有呼吸,这是昏过去了。
唤过下人,帮着崔栩把张序驿抬入房中,将其安置在床上,为其盖好被褥,崔栩这才出了房间。
崔栩抬起头,看着天空明月,楞楞出神。
“阿泽,小姣,你们可要安好啊!”
崔栩其实也看出来了,昨日和张姣对话时,他就已经心知肚明,而今日崔泽出征,张姣就不见了,这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崔栩虽然猜到了,可不敢告诉张序驿,张序驿本来就年纪不小了,一直希望张姣嫁入皇家,成为天子皇后,而如今,变成这般模样,还真是有够戏剧性的。
最让崔栩头疼的是,崔泽的心一直系在长公主的身上,这是舞轻影告诉他的,不然他也不可能知道。
“哎,怎么会变成这样,这样的纠缠,真像是话本一样,你们该怎么选?”
崔栩看着新月,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