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夜宵,段泽开车把父母送回了住处,然后回了家。
两个孩子玩闹了一下午,回家后没一会就睡着了。
姚晓茹来到客厅,想和段泽谈一谈。
“咳咳咳。”
段泽正弯腰在茶几上寻找着什么,嘴里连连咳嗽了几声。
姚晓茹关心道:“你感冒了吗?”
“没有。”段泽转过身,摇了摇头,“我没生病,也没时间生病了,我要抓紧时间看两集建筑记录片找找灵感。”
姚晓茹一听他大晚上的还要为了工作而忙碌,劝阻道:“老公,你该休息一下了。别忘了过几天我们一家人还要一起出去野营,要是你生病了,这次野营可就没那么有趣了。”
闻言,段泽有些纠结,迟疑道:“我忘了告诉你,这次露营可能要延期了。”
姚晓茹从沙发上坐起身,问道:“怎么了?”
“老板让我做一个设计提案,时间很紧,下周二就要交。如果没能按时完成提案,这桩大生意就没了。”段泽的表情很是愧疚,因为自己的原因,家人期待已久的露营之旅要泡汤了。
姚晓茹皱起眉,下意识把目光看向了孩子们的卧室,“两个孩子嚷着要跟你去露营快一年了,他们做梦都想着这次露营呢。”
“我当然知道孩子们盼着想去露营,但我又能怎么样呢?”段泽很是无奈,“我做的每件事、每个选择,都不能违背老板的想法,否则我的工作就完蛋了。”
“那我们呢?”姚晓茹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反问道:“你不能违背老板的想法,所以就可以不顾我和两个孩子的想法了是吗?”
“那我能怎么办?”妻子的不理解,让段泽的心情从愧疚渐渐转变为了愤懑,他压抑着情绪,怒声说道:“难道我愿意加班吗?我又不是去酗酒或者赌博,我努力工作不就是为了让你们过上更好的日子嘛,为什么你不能理解一下我呢?”
一股脑发泄完心中情绪,段泽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妥。
这股愤懑当然不全是因为妻子,更大原因是老板的压榨、工作的不如意、生病带来的影响等等,但不管怎么样,他都将不好的情绪表现在了妻子面前。
他深吸一口气,克制住自己的怒意,“老婆,就这一次,下次我肯定不会再失约了,所以你先让我安静一下吧。”
姚晓茹看着一脸怒意的段泽,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是该出言安慰还是该顺着他的意思来,最后只能化作了沉默。
段泽转过身继续在茶几上翻找,终于从一堆东西之间找到了遥控器。
他将遥控器对准了电视机,准备打开电视看一会建筑纪录片。
可按下按钮后,电视机并没有启动,反倒是空调被打开了。
事事不顺心造成的烦躁,让他的情绪瞬间被点燃了。
猛的将遥控器扔在沙发上以后,段泽大喊道:“靠,能不能让我过得舒心一点?”
他转身大步朝着门口走去,边走边念叨:“杜鹏家有一个万能遥控器,我们家也要有一个!”
……
听到“万能遥控器”几个字,万玲精神一震。
这部电影的名字就叫《人生遥控器》,从开头到现在也出现了好几次遥控器,由此可见,在电影中“遥控器”这种常见事物一定是关系着主要剧情的重要道具。
而且剧情发展到现在,该有的铺垫差不多也做好了,男主角面临工作和生活之间的矛盾,选择以工作为重,将生活和家庭放在了后面。
后面的剧情中,他必然会遇到什么事情从而做出改变,而外出购买万能遥控器,说不定就是改变的开端。
段泽负气出门后究竟会遇到什么事情呢?
万玲对此很是期待。
……
整整一天时间,段泽诸事不顺,憋着一肚子的气离开了家。
他想去百货超市买一个万能遥控器,最好是能够操控家里所有的家用电器,这样每次使用遥控器前就不用试来试去的了。
可大晚上的,多数商铺都已经关门了。
驾车在路上找了好一会,段泽终于找到一家还在营业的超市,
还别说,虽然已经很晚了,但这家超市里的顾客确实不少。
他满怀希望地走了进去,可无论怎么找也没找到有“万能遥控器”卖,就算询问店员,得到的回答也只是不知道。
段泽皱着眉头在超市走来走去,无意中发现角落有一扇门,门上还贴着“万能用品”字样的纸条。
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他拉开门走了进去。
门后是一条略显幽暗的走廊,天花板上的灯十分暗淡,光线只够照亮一小块地方。
走廊前方是一个房间,里面有一个人正在哼着歌,同时还有不明的“滋滋”声传来。
段泽表情有些犹豫,毕竟这地方好像不怎么正常,但进都进来了,还是要去问一下再说。
他穿过走廊,来到一个堆满杂物的房间。
房间内的光线总算明亮了一点,能够让人看清楚四周的布局。
里面有一个身穿白色大褂、头发凌乱的老人,正在拿着电焊枪焊接什么东西,所以才会发出“滋滋”的声音。
段泽走上前,询问老人超市里有没有万能遥控器卖。
听到段泽想买的东西是万能遥控器,老人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神秘兮兮地说自己这里刚好到货了一种还未上市的新型遥控器,并吹嘘说“绝对是市面上最先进的科技产品”。
段泽虽然对“还未上市”、“最先进的科技产品”等话语不感兴趣,但好不容易才找到有万能遥控器卖,当然要试一试了。
确认他要购买遥控器后,老人带着他到仓储区域去拿。
在高大的货架间穿行时,段泽问道:“对了,还没请问你贵姓?”
走在前面的老人头也没回,随口说道:“免贵,我姓闫,叫我闫王就好。”
“闫王?哪个闫?严厉的严还是颜值的颜?”说着说着,段泽忽然反应了过来,把这个名字念叨了两遍,笑道:“这是真名还是假名啊?你爸妈怎么给你起个这名字?”
当面说别人的名字起得不对,段泽此举明显不太礼貌,但他之前的种种举动,已经将他的个性展现得很清楚了,他就是这样一个“不拘小节”的人。
换言之,他不太能够站在别人的角度来思考问题,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和妻子吵架,因为他不理解妻子为什么不支持自己。
好在闫王似乎没听到一样,依旧专注于寻找遥控器所在的货架。
往前走了一段,段泽好像也意识到自己的言辞不太礼貌,于是自我介绍道:“对了,还没跟你说我的名字,我叫徐浩,徐徐图之的徐,浩然的浩。”
“嗯。”闫王随意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又经过一个拐角之后,总算找到地方了。
闫王从标着“最新产品”字样的货架上取出了一个遥控器,并说产品还未上市,一没有销售定价二没有录入超市的存货系统。
所以干脆不要钱,让段泽拿回家免费使用,唯一的条件是,这个遥控器不能退货。
一听到“免费”两个字,退不退货又有什么关系,段泽笑道:“免费的东西,我为什么要退货?”
就这样,他终于买到了想要的万能遥控器。
……
段泽回到家,客厅的灯还开着。
“咳咳,咳。”
他的咳嗽似乎更严重了,在玄关换拖鞋的时候咳个不停。
他从柜子里翻出感冒药,刚要吃,忽然想起有的感冒药吃了会让人昏昏欲睡,他还要忙着做设计提案呢,现在可睡不得。
于是他又放下了感冒药,拿起一旁的止咳糖浆喝了起来。
一口气喝了半瓶糖浆,咳嗽似乎止住了。
段泽拿着新买到的万能遥控器,坐到了沙发上,打算看一会建筑记录片。
还真别说,这个遥控器确实管用,打开电视机、换台、控制音量都可以,他再也不用从一堆遥控器里慢慢翻找了。
于是乎,他心满意足地往后一倒,半躺着看起了纪录片。
这时,姚晓茹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站到沙发后,缓缓说道:“我和两个孩子都说过了,他们能理解你工作上的难处,同意取消这次露营。”
段泽感觉有些困,打了个哈欠,顺口说道:“那就太好了,谢谢你们能这么体谅我。”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姚晓茹抿了抿嘴唇,认真问道:“在你拼命工作晋升为公司的大人物之后,你真的认为你还有时间留给我和孩子们吗?或者,到时会比现在更糟糕?”
段泽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拿起万能遥控器对准电视按下了暂停,打算先和妻子解释,然后再接着看纪录片。
“等我成了大老板或者大人物,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请一堆像我这样的笨蛋来效命。到时候,你我还有孩子们都能够随心所欲……”
他坐在沙发上,畅想着以后的生活,却不知道身后发生了变故。
从他按下暂停键开始,姚晓茹便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不仅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而且就连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任由段泽怎样描绘今后的理想生活,身后也没有传来一点动静。
他感觉有点奇怪,于是转过头,却发现妻子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只好说道:“你干嘛用这种表情看着我,我只是想让你支持我而已,可以吗?”
说完,段泽把目光又放回了电视屏幕,拿起遥控器按下播放键,“好了,已经很晚了,我要看会儿节目,你先去睡吧。”
姚晓茹终于有动静了,却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事情一样,接着之前的话说道:“你好好想想这个问题吧。”
段泽随口敷衍道:“我会的。”
姚晓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转身回了卧室。
……
这是?
看到姚晓茹那不同寻常的表现后,万玲立马意识到是遥控器的问题。
这个所谓的“万能遥控器”,似乎能控制时间?
不仅如此,还有之前那个卖给段泽遥控器的怪老头也很不一般,不仅穿着打扮异于常人,更关键的是谁会起个名字叫闫王啊?
搞不好,他名字里的闫其实是另一个字也说不定呢?
“嘶。”
万玲吸了一口气,这果然不是一部单纯的剧情电影,甚至连这种控制时间的神奇道具都出现了,说是科幻片或者奇幻片勉强也能算得上了吧。
只不过,闫王之前说的“不能退货”是什么意思呢?
能控制时间的万能遥控器,这种东西谁会退货啊?
难不成这里面还有坑?
……
客厅里,段泽看纪录片一直看到深夜,总算有了灵感。
他赶紧拿出工具开始伏案作图。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过去。
镜头给到了窗外的天色,天空从漆黑变成了淡墨,深夜已经过去,马上就是清晨了。
画面回到客厅,段泽还在认真画图。
他家的狗狗突然跑到了客厅,冲着他不停摇尾巴,表示自己要出去拉便便。
段泽好不容易才有了灵感,想抓紧时间搞定设计提案,不想在狗的卫生问题上耽搁,于是对此假装没有看见。
“汪、汪!”
狗子见他不理睬自己,开始放声叫了起来。
“嘿嘿嘿,别叫别叫,安静。”
段泽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生怕家人被吵醒。
“汪、汪、汪!”
狗子还是叫个不停。
“别叫了,小声一点!”段泽没了办法,顺手拿起一旁的万能遥控器,对准狗狗按下了音量键。
这本是无意之举,他只是为了发泄一下心中的烦躁,可没想到却收获了意料之外的效果。
“汪、汪。”
随着他按下减小音量的按键,狗子的叫声真的变小了。
段泽的表情满是惊讶,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遥控器,然后试探性地又按了几次减小音量键。
狗子的叫声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变成了静音。
段泽大张着嘴,有些怀疑人生了。
对着狗狗反复试验几次过后,他放下了遥控器,喃喃自语道:“我肯定是止咳糖浆喝多了,喝了糖浆再熬夜就有可能会产生幻觉。对,应该是这样没错。”
他用“幻觉”的说法说服了自己,让自己相信这一切都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