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被惊马带着狂奔,李尘也控制不住,只能尽力调整方向,顺着大街一路向南。
至今为止,李尘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只有一出了他的意料。
十万个金币,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当然也就非常的――重。
虽然他抢在骑兵到来之前离开现场,但沉重的马车并未像他预想中那样迅离开杭州城。
后边的骑兵的蹄声已经越来越近,一柄柄雪亮的马刀霍然出鞘。只要能将马车截住,李尘也只有丢下税金逃命的份了。
雷龙所有的飞刀用尽,此时也是干着急没有办法。
暗夜身受重伤,也不可能再动手,他强忍着右肩骨折的剧痛,大声喝道:“让我们下车挡上一阵,要不然咱们谁都跑不掉了。”
雷龙闻言,马上就要从飞驰的马车上跃下,用自己的生命为他们争取逃跑的时间。
李尘心中闪过无数念头,却没一个能帮他们脱离险境。
其他所有人已经按照原定计划分头逃出杭州,不可能来接应他们。而雷龙没练过武功,飞刀又已用完,即使加上受重伤的暗夜,也不过是白送两条性命罢了,恐怕无济于事。
但是现在除了自己狠心让他们下车,实在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心中激烈斗争,一时也打不定主意。
“为什么税金会这么重?如果轻上一些,我早就让你们下车了,可惜现在即便是争取到一时半刻,也绝对无法逃脱骑兵的追击的。”李尘心中暗道。
迟疑间,马车已经奔入杭州的中心广场。
原本挤满了玩家的广场此时十分空荡,所有人都跑到了周围的店铺屋檐下,躲避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看见眼前一群落汤鸡似的玩家缩在屋檐下,李尘眼光一亮,心中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此时身后的追兵已经迫近到不足百步,不出半刻,必然可以赶上这驾沉重的马车。
骑兵领已经放声大喝道:“大胆强盗,竟敢抢夺朝廷税金,还不下车投降,我们留你个全尸。”
喝声入耳,李尘狠狠咬牙,痛下决心,猛力紧勒缰绳,竟是缓缓的降低了车。
雷龙和暗夜以为李尘已经准备让他们下车阻挡追兵,此时都奋力站起,准备豁出这条性命。
李尘沉声道:“跳车后,马上离开杭州,在约定的地见面。”
两人听李尘的意思竟然是让他们逃走,雷龙叫道:“我们决不会丢下你自己逃的。”
李尘顾不上解释,只见马车已经奔到了广场的中心,残月猛然斩出,一刀砍开了车上那厚重木箱的一角。
箱中满满的金币马上从缺口中流出,瀑布般在车上散开,纷纷滚落到车下的地面上。
明晃晃的金币密集的砸在青石板路面上,叮当作响,一时竟盖过了暴雨之声。
所有周围的玩家在后边的骑兵喊话之时,就以经注意到了这辆狂奔的马车。
骑兵的话语让他们震惊,竟然有人敢抢劫税金,这可是地震级别的新闻。
没等他们仔细观察那马车上的三个黑衣蒙面人,只见一股金色的溪流已经从车上淌到了地面上。
叮当之声入耳,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四处蹦跳的金币所吸引。
“是金币!”,一声惊呼响起,所有呆住的玩家同时惊醒,在那一瞬间,他们的脑中再也想不到这就是被劫的税金,是朝廷的财产。
他们看到的,只是一笔从天而降的横财。
微微的停顿之后,距集在广场周围的所有玩家都在瞬间扑了过来,以人类所能达到的最快度,冲向了广场的中央,冲向了那金币形成的溪流。
暴雨如注,马蹄震耳,他们都恍然未觉,微微红的眼睛被金币的光芒照亮,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抢呀。
数十骑健马急的冲击,马刀挥舞的破空声,骑兵们的大声喝骂,都无法阻止他们的抢钱行动。
所有的人都疯狂了。
李尘紧紧的拉住缰绳,竭力降低车,向着呆住的雷龙和暗夜狂喝道:“看什么看,快跳车。”
雷龙和暗夜被他狂怒的语声猛然惊醒,深深的望了一眼仍不断流出的金币,同时奋力向车下跃去。
不等两人落地,李尘已经两刀狠狠斩在驾车双马的后臀,放开了缰绳。
本来已逐渐减慢的车,在两匹健马的悲鸣声中,再次箭一般狂奔起来。
身后的追兵那想到他有此一招,刚狠心踩过几个拦在面前的玩家,却已经被汹涌的人流冲散,马刀来不及挥舞,纷纷的被绊倒在地。
暗夜滚到在路边,触动了右肩的伤处,痛叫一声,一时无力行动。
爬起来的雷龙冲到他身边,一把将他拉起,扛在自己的肩膀上,全力奔入了身边的一条巷子,隐入了曲折的街道中。
李尘听着身后金币不住流淌的声响,心中犹如滴血。顾不得回头查看,全力催马,争取快冲出杭州城。
心中暗想道:“不知道出了城,这箱子里的金币还能剩下多少。”
自己精心的计划,亡命的拼搏,如果最后不能享受丰厚的回报,恐怕他自己也只有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无论如何,老子也曾有过十万个金币的身家,只不过一时高兴,顺手扔了罢了。靠,谁敢跟我比?”
李尘心中苦涩,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此时追兵已经被阻住,但疯狂的npc和玩家都在全力追逐这金币流淌的源头,不时有沿途经过的人大呼加入,只为了能多抢到几个金币。
就算李尘变成天魔神再世,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敢停车,免得直接被这些已经失去理智的家伙踩成相片。
随着箱中金币的减少,马车的度也在逐渐增加,渐渐的和车后的人流拉开了距离。
李尘刚刚望着远处的南城门,呼出一口长气,总算要脱离险境了。
哪知身后马蹄声又起,听声音不下五骑,紧紧的追在了后边。
李尘愕然回头望去,只见五名天台派的绿衣玩家正策马追来,领头的竟然还是熟人,就是前些日被他们杀得重生得那个瘦高个玩家。
冤家路窄,李尘暗骂一声,只能祈祷能在被他们追上之前逃离杭州城了。
幸好此时的马车少了很多重量,终于抢先一步,在天台派玩家的喝骂声中,冲出了南门。
稍慢一步的五个天台派玩家毫不迟疑,也跟着冲出城门,继续追赶。
马车的度毕竟比不上快马,天台派玩家呼喝着逼近,最前面的那个瘦高个只差几步就要抓住马车的后辕了。
李尘紧紧握住残月,只要任何人敢跃上车来,就要拼个你死我活。
幸好箱中不多的金币漏出的度缓缓减慢,让他暂时抛下了痛心之感,逐渐回复冷静的心态。
又奔出数里,瘦高个玩家已经一把拉住车辕,另一手抽出长剑,猛然向车上跃来,凌空一剑刺出,想将李尘逼开。
李尘蓄势已久的残月暴斩而出,丝毫不顾对方凶狠的疾刺,拼了受伤,也不能让敌人在车上站稳。
淡青色的刀光猛然砍在瘦高个的腰际,毫不停顿的破体而出,伤口处喷出一道血泉,深可见骨。瘦高个惨叫一声,已被砍得飞出车外,重重的摔在地上。眼看是又要重生一次了。
李尘的前胸也被长剑划出一道伤口,血流如注,幸好入肉不深,还不会影响他的行动。
另外四个天台玩家见李尘如此凶狠,微一犹豫,立刻被马车又拉开了一段距离。又追了数里才再次赶到车后。
有了瘦高个的前车之鉴,这四个玩家都不敢抢先跳上车来,与横刀站在车上的李尘一时僵持不下。
终于,其中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从车的两侧跃起,两柄长剑猛砍李尘,务必让他左右不能兼顾。
但李尘此时已经横下了心,不顾左侧的剑光,只是微微侧身,残月反斩,登时将右侧的那玩家握剑的手齐腕斩断,对方痛叫一声,立足不稳,从车辕上摔了下去。
同时,左侧的那一剑,已经斩在了李尘的肩头。
那玩家刚踏足车内,看着一击得手,没等收回长剑,李尘已经横身撞了过来。
猝不及防的那玩家被李尘竭力一撞,倒退一步,脚下踩空,惊呼着掉下了马车。
此时李尘半身已被鲜血浸透,左肩的伤口更是皮开肉绽,剧痛连连。
李尘用残月支撑,尽力站稳,恶狠狠的盯着剩下的两名天台玩家。
剩下的两人见李尘如此拼命,不敢再向车上跃来,只是紧紧跟在马车旁边,等待李尘力竭的一刻。
真正让李尘焦急的不是伤口流淌的鲜血,而是身后马车前方逐渐清晰的隆隆水声。
杭州城南方,能有如此震耳的涛声的,只有钱塘江。
钱塘江江面开阔,水流湍急,若是这辆无人驾驭的马车一头冲了进去,李尘这次疯狂的冒险可就有了个极为可笑的结局。
听到离江水的距离不断接近,李尘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急转身,狠命拽住了缰绳。
与此同时,等候良久的两名天台玩家抓住机会,同时挥剑砍向李尘的后背。
李尘直挺挺的向后躺倒,险之又险的躲过两道剑光,手中仍然拽住缰绳不放,全力的阻止双马向近在眼前的钱塘江中奔去。
受惊的双马也被跟前这汹涌的波涛阻住,被李尘强力一勒,终于前蹄腾空,总算是将马车停在了江岸边潮湿的土堤上,距离那滔滔的江水,不足十步之遥。
还没等李尘暗呼好险,就被巨大的惯性猛然抛出,一头摔在车边的泥地上,伤口剧痛,差晕厥过去。
但眼下强敌在侧,李尘狠狠的咬住自己的嘴唇,瞬间回复清醒,勉强坐起,望向那两个天台玩家。
那两人已经从马上跃下,横剑一步步向李尘走来。
李尘此时连紧握残月的力气也提不起来,只好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临近。
两名天台玩家走到近前,其中一人大概四十岁左右,满脸的木然表情,口中冷道:“朋友好胆量,竟敢动官府的税金,你的胃口倒是不。呵呵,十万个金币呀。”着对另一个天台玩家道:“三,你去看看那箱金币还剩下多少。”
那个被他叫做三的玩家,头应是,转身就向马车上的木箱走去。
但李尘却清楚的现,先话的这个天台玩家在下令的瞬间,眼神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神色。
那三刚转过身,忽然觉得腰间一凉,一柄长剑已经齐柄没入,剑身从腹处穿了出来。
三低头望着剑身,惨呼一声,叫道:“你……。”
话刚出口,长剑已被猛然拔出,三重重的倒在地上,临死还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
那天台玩家冷冷的收回长剑,向李尘展颜一笑,道:“在下暗火,幸会幸会。呵呵。”
“暗火?天台派的大师兄,他为什么要杀自己人?”李尘心念电转,瞬间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大概,忽然想出了一线生机。
不等对方开口,李尘已抢先道:“佩服呀,佩服,暗火兄果然不是一般人物,为了独吞这税金,竟然连自己人也不放过。”
经过他这次的劫金,邓通身死,徐翰林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仇家遍地的天台派在杭州已无立足之地,早晚是树倒猢狲散的局面。
这暗火狠下心杀自己的同伴,就是为了将剩余的税金卷走,从此改头换面,继续在天下里混,或者是换成现实币,都是很好的选择。
不过李尘自问如果处在他的地位,恐怕无法狠下心直接挂了自己的弟兄,只为了那笔不知还剩下多少的税金。
暗火想不到他能如此快的中他的心事,微微愣住,口中道:“果然厉害,怪不得你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么完美的计划,呵呵,可惜,你这个聪明人马上就要转生了,辛苦抢来的钱也要便宜我了,哈哈哈。”
在暗火的狂笑声中,李尘将残月缓缓的仍在身边,道:“暗火兄早晚能成就一番大事,可惜,咱们不能早相识。”右手无力的垂下,落在了胸口上。
暗火闻言,也是惋惜般的道:“不错,凭你我的能耐,如果能够合作,恐怕这天下之中,很少能遇到敌手。”
李尘的手已经缓缓的摸到自己怀中放着天魔丹的瓷瓶,口中继续道:“不过现在还有个机会,不知道你想不想再一笔财?”
暗火凝视李尘,半晌,忽然又大笑起来,道:“你果然厉害,不过我的原则是能独吞的决不会分给别人,想保留你这条命吗?等我将这些金币取走,将来你重生之后,咱们再讨论这个合作的计划吧。哈哈哈。”
此时李尘已经打开了瓶盖,将一颗天魔丹倒入了掌心,缓缓的道:“想不到你这么多心,这样吧,你把税金拿走,我一定日后去找你,和你合作。至于今天……呵呵。”脸上那种摇尾乞怜的表情,不熟悉他的人绝对想不到他的本来面目是多么的冷静果断。
暗火微笑着横起手中的长剑,道:“我一向是个很心的人,特别是对你这种聪明人,我想还是赶快送你上路为好。”
李尘失望般的一低头,顺势将手中的天魔丹吞了下去。
这最后关头,只有期望此药有傅天绝得那么神妙了。
暗火看到他奇怪的举动,冷笑道:“你以为吃伤药就能跟我拼命了吗?哈哈,我可是天台玩家中的第一高手,就算你身上没伤,也不是我的对手。”
李尘只觉一股热流自腹内强劲冲起,散入全身之中,暖洋洋的舒服之极。
口中笑道:“是吗?你就这么有把握?”
暗火听他的中气又足了起来,不是刚才那有气无力的声音,心中警觉,恶狠狠的道:“可惜你没有机会试试了。”着挥起长剑,直向李尘的胸部刺下。
李尘却瞬间一把抓起残月,如弹簧般向后跃起,稳稳的站在了地上。
暗火大惊,此时的李尘除了肩膀和前胸的伤口,哪有半重伤的样子,顾不得后悔,急忙施出天台剑法的杀招,长剑划出剑芒,再次向李尘攻去。
李尘此时只觉浑身力量暴涨,正被激烈的内息撑得难受,也不管对方的凌厉剑法,挥起残月就是一刀斜劈。
淡青色的刀光以越极限的度和力量斩破剑幕,在暗火惊诧的眼神中划出一道妖异的弧线。
“如果刀够快,从伤口喷出的鲜血会出风一样的声音。”
暗火记不得这是那个无聊家伙的费话,但此时他的耳中正听见自己的鲜血从咽喉上喷出的声音。
“果然很像风声。”暗火心中默道,倒在了地上。
李尘看着瞪大双眼的暗火,轻轻的道:“知道你为什么会死吗?”
暗火用尽最后的一力气望着李尘,满脸的不明之意。
李尘收刀回鞘,缓缓的道:“因为你的废话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