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帝仔细定睛一瞧,才发现这盘棋暗藏玄机。看似摆设简单的棋面,堪称步步杀机四伏,按照寻常人的触觉,肯定发现不了内种玄机。
但类似陈青帝这种江湖武夫,稍稍一看便能瞧出门道。
他伸手一摸,顿感触觉森寒,而后整块棋盘当中炸裂,一分两半。仿佛有无数的气机从棋子中横冲乱撞,击毁整块棋盘。
“到了我们这个境界,就不需要靠一招一式较量,毕生功力全在落子之间。”老怪物咧嘴一笑,难得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陈青帝了然,这种步步杀机的棋招,稍有不慎便会被棋子中引导的气机震伤。也难怪刚才铁扇子王一进入劣势,便低头认输,不然继续拼杀下去,后果不堪想象。
“我和他前前后后斗了几十年,没想到归隐西凉后,会是他主动来见我。”老怪物幽幽一叹,神色开始转向陈青帝手中的千年雪莲。
陈青帝也是低头一瞧,满脸狐疑,“既然是生死宿敌,为何又要用极品雪莲替你续命?”
“这个人一生桀骜不驯,入世一甲子,六十年无敌天下。”老怪物言道此处,嘿嘿指向自己,“唯一能让他败的肝脑涂地的,唯有老夫。”
陈青帝罕见的没对老怪物冷嘲热讽,而是认真听讲。
“他希望我继续活下去,活到他能赢为止。”老怪物神色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语气渐渐低落,也不知忆起什么风雨往事。
陈青帝拍拍老怪物的肩膀,不再吱声。
当年初进西凉的时候,陈余生便告诉他,老怪物超凡脱俗,乃天下间数一数二的真正高手。可等陈青帝真见到头发乱糟糟如同鸟窝的老怪物,顿时大失所望。
久而久之,他反倒更笃定自己的师父就是个性格古怪,老不正经的王八蛋。如今再回味,陈余生当年并没有骗他。何况陈青帝随着年龄渐长,其实也明理按理感受到老怪物非比寻常的地方。
换一句话而言,如果老怪物真的是那种神神叨叨,没有真凭实学的老混蛋,也不会教出三个门徒。
“师父……”陈青帝低低唤了一声,认真询问道,“如果你今天输了这盘棋,结果会怎么样?”
老怪物强颜镇定,微笑不语。
“输了是不是就会死?”陈青帝凝视向远方,眸中杀气滚滚,那个方向是铁扇子王先前离开的位置。他为何出现这样的表情,老怪物其实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毕竟归根结底是自己带出来的徒弟。
“你师父功参造化,独步天下,怎么会死?”老怪物笑着宽慰道,“这盘局,从一开始就注定他没有胜算!”
陈青帝摇头,“我是说如果。”
老怪物神色一愣,沉默下去。
许久,他才继续道,“我和铁扇子王其实并没有什么生死恩怨,但这个人一生都在寻找敌手,六十年横扫下来,老夫是唯一败他之人。”
“他自然不会希望我心安理得的寿终正寝。”
老怪物前后两句话说的轻松,简单,但陈青帝岂会听不出,铁扇子王的意思是要老怪物不得好死!
陈青帝眉宇一片煞气。
“没事的。”老怪物按紧陈青帝的手腕,微微一笑,并就此岔开话题,“今天天色很晚了,明天陪我好好喝几杯。”
“我存在家里的酒,是不是被你偷喝完了?”陈青帝询问。
老怪物干脆两眼抬天,佯装没有听见。
陈府之外,铁扇子王背负双手,抬头看着月光皎洁的苍穹,突然闷声一哼,嘴角溢出几缕殷虹血迹。显然先前哪怕只是输了半局,而且一出现劣势他就及时中止棋面走动,但还是被诸葛无心那一丝半缕的气机震伤。
他伸手擦去嘴角鲜血,忍不住喃喃自语,“南诸葛,北慕容。”
“一甲子过去,我慕容还是排在你后面,着实不甘心呐,被你压了一甲子六十年,你依然还是那个几尽天下无敌的诸葛。”
“呵呵,诸葛无心,下一个十年,我再来会你!”
“……”
这一边,师徒两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约莫过去半个小时陈青帝无心继续啰嗦,示意老怪物赶紧歇息后,返回自己的卧室拿了一瓶酒,坐在院落中自斟自饮。
那个真实身份为铁扇子王的男人,从第一眼看到的时候,陈青帝就心生怪异。如今得知此人和老怪物是生死宿敌,他当下对铁扇子王更是没有好感。
只是能够凭借棋局引导武道气机,并就此和老怪物交手,显然修为境界高深到一定地步。
“打不过呐。”陈青帝惆怅的长饮一杯酒,呜呼哀哉。
叶雨萱不知何时站到陈青帝身边,单手托腮,缓缓蹲下。
陈青帝转头,嬉皮笑脸,“小媳妇,这么晚不睡觉,想念郎君了?”
“呸。”叶雨萱很不给面子的淬了口唾沫,佯装嫌弃道,“出远门一趟,就学的这么油腔滑调了?谁是你家小媳妇?再胡说八道撕烂你的嘴。”
陈青帝笑而不语,伸手拍拍大腿,“来,坐这里。”
叶雨萱四处观望,似乎有点担心被人看见,一番确认后,才坐到陈青帝大腿上,脸色渐渐羞红。
陈青帝伸手一勾,探向某个波澜壮阔的位置,渍渍长叹道,“几个月而已,竟然又长大了一圈。”
叶雨萱,“……”
“别闹了。”叶雨萱呼吸急促,下意识推开陈青帝的手臂,然后视线笔直的扫向陈青帝的掌心位置。
陈青帝笑,“没什么事,已经养好了。”
其实陈青帝也知道叶雨萱先前之所以对自己态度不冷不淡的,其实归根结底还是责备他在江南道负伤……
如今对方迫不及待的看自己的伤势,陈青帝岂会不明白个中缘由?他微微一笑,搂紧叶雨萱,“老子天下无敌,哪能那么容易出事?”
“吹牛吧你。”叶雨萱狠狠掐了下陈青帝的鼻子,一脸娇媚。
陈青帝龇牙咧嘴,佯装吃疼。叶雨萱一紧张,身子挪动,再就势往下一坐,似乎压到了什么东西。
“哎呦喂,这下子是真疼了。”陈青帝哭丧着脸嘀咕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