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刘封辩解的话,荀攸微微一笑,手拈长须凝望着火光厮杀方向,微叹道:“然则承泽对救驾之功,也是不甚在意了?”
刘封脸上浮起一丝嘲讽之色,道:“都是为了陛下,还有什么好争来争去了?”说罢,刘封定看着荀攸,嘴唇一动,又复按下心中的话,微微的一叹。
荀攸奇道:“承泽有什么话不好与攸说的?”
刘封摇了摇头,道:“这样了话,还是几日后再与公达说吧,你我先见驾去。”
说话间,并、凉两家已停下了厮杀,看着缓缓压来的一脸肃穆的军士和后面望不到头的火龙,各皆面有讶色,几欲退开。徐晃护在荀彧身后,冷漠无语。荀彧素袍鹅冠,目不斜视,迎着罢斗的几员将校那狐疑的目光,皱眉不悦的道:“几位将军都是我大汉军将,因何聚斗?”
虽是白面书生,荀彧却自有一股凛然正气,说话中气十足令人不敢小视。吕布狐疑的将目光在徐晃身上驻了驻,嘴角微微一弯,剑眉一扬冷喝道:“这位大人是哪里来了?有何见教!”
荀彧见他不答反问,一身的血气,却未缩退,皱眉道:“阁下便是丁建阳帐下吕主薄了?圣驾今在何处?快带我去!”
见着荀彧轻视自己,吕布大恨,只看着荀彧气宇非凡,记得曾有过一面之交的,冷哼一声便不答话了。荀彧也不再理他,面不改色,纵马缓缓前行,往两军错开的方向,呼道:“臣荀彧前来救驾,请陛下出来相见!”
“慢着!”西凉军中一个黑袍将军手长大刀一截,拦住荀彧去路,厉声喝道:“陛下是我们凉州军先找着了,凭什么就给你?”
话间刚落,西凉军中哗哗兵甲边响,数千军卒齐齐的上前压了一步,死死逼住荀彧。
“尔等是救驾乎?还是劫驾!”荀彧高声叱道,袖口一挥,止大怒压上的徐晃。吕布等人却是一副好整 以暇的模样,在一边看着热闹。
那黑袍将军一凛,抗声道:“我等自西凉千里迢迢赶到京师来,自是救驾!”
荀彧厉喝道:“若尔是救驾,为何不准臣子与人主相见!天子圣明,救驾之功,自少不得你等,只是你等如此行事,是何居心!”
就在此时,刘封拍马过来,看也不看那边对峙的西凉军与并州军,向荀彧马上一拱手,道:“末将刘封,奉命领军与大人相会,请大人恕末将来迟之罪!”
荀彧何等人物,事先虽未与刘封通气,却一下子就明白了刘封的意思,也不推托,点了点头道:“朱虚侯来得正是时候,速与我前去见驾!”
“末将领命!”刘封一诺,挺身长立,冷扫了那黑袍将军一眼,闪开一条路让荀彧先行。
这一下,别说那一直困守一隅的西凉军众军校,便是吕布也大是摸不着头脑。吕布虽是丁原的主薄,毕竟位卑职轻,朝中三公九卿都是哪些人都叫不上来,自然不知荀彧是哪一号人物,而荀彧也没报出自己的官衔,更令他一肚子不明白。再看刘封爵封朱虚侯,又是握有兵权的西园中军校尉,却还受制于荀彧,便满脑子胡猜了起来。
那些西凉军校更是一些土包子,他们早先见着荀彧气宇非凡,指挥若定,年轻虽轻,却自有一股大家风范,心中便已自矮了几分。他们虽没听说过荀彧是个什么人物,却是认得刘封这个朱虚侯的,又见连这个相貌不俗的朱虚侯都听服于这个荀彧的号令,心下更是惴惴。再看眼前那望不到头源源赶来的火龙,面面相觑却是退也不舍,挡也不是,尴尬得很。
打铁正该趁热。
“几位将军,陛下可在这里,我等是奉令来接陛下回京的,尔等意欲拦驾不让我等与陛下相见不成!”刘封见着几人神色,心知那刘辩兄弟必是在西凉军控制之中。
“哈哈哈!朱虚侯说哪里话,陛下受了惊吓,正在休息中,老夫只恐朱虚侯冲撞了陛下,这才下令生人不得近侍,朱虚侯句句诛心之语,却是何故?”正在相执间,一个朗爽的声音高啸道,西凉军分裂两旁,十几飞骑驰出,“嗖”了在刘封荀彧跟前十几步处定住,列队水分,一个高壮的的胖子高骑骏马,缓缓的踏出,满脸的横肉却自有一股凶辣之色,一双晶亮的大眼珠子在吕布与刘封、荀彧身上交替闪过,说不出诡异。
“将军便是凉州刺使、前将军董公了?我等只是探视陛下,若董公不放心,我与荀大人同去即可。”董卓既已示弱,刘封自不会不给他一个台阶下。
“如此,甚好!”董卓哈哈大笑,大手一挥,西凉军分开一条黑幽幽的通道,“荀大人,朱虚侯,请!”
“既是见驾,怎可少了某!”吕布突的一声大笑道。
董卓却不认识吕布,饶有兴趣的看着吕布,点头赞道:“丁建阳有此虎将,难怪何进会如此器重于他,请!”
一语既出,吕布脸上大有得色,也不推让,挥手示意并州军原地留待,也不招呼刘封荀彧,手执方天画戟,施然然朝那幽黑马道踏去,行过董卓身侧,却还不自觉的矮了矮身。
虽然不齿于董卓的为人,刘封却知不可与这人相恶,与荀彧并骑前行,向董卓一拱手道:“董公请!”
董卓嘿嘿一笑,道:“朱虚侯年少英雄,如此豪气,卓恨不得早已朱虚侯结识!”
刘封大笑,道:“若是早几年,封还未出生,如何能与董公相交?”
董卓大笑,不觉对刘封大起好感,抓住刘封的手,道:“朱虚侯所言极是,今日可敢与我一醉方休?”
说话间,劲运手心,一股大力催来,刘封嘿嘿笑道:“主上蒙尘,为人臣子岂敢醉酒?董公抬爱,何不待圣驾返京,封再董公一醉不迟?”
董卓看着刘封面色如常,也便收了手回来,笑道:“正该如此。”
两人自在谈笑风生,不觉放缓了步伐。荀彧心知皇帝必然无恙,也便安下心来,扫视着西凉军团,不由的暗暗心惊,董卓有此人马,京中何人可制?不觉抬眼看着前面大踏步前进的吕布,却又暗自摇头。
吕布看着西凉军威势较之并州军还要强上几分,不觉也自心惊,又听后面刘封与董卓大谈相见恨晚,心下登时大恨,手中方天画戟不觉又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