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朋满座。
一曲舞毕,董卓挥了挥手,刹时云寂一片。
李傕忝然末位,心中却有些惶然不安,眼角余光,不时的瞥向微笑饮酒的李儒,又看了看神秘无语贾诩,刚才在眼前晃动的这些娘们是黑是丑,他却是半点不知。刚刚传来消息,吕布那眼睛顶到天上去的龟孙子在并州终于败了,损兵折将,不知道身上少没少几块,河东华雄那边也着张飞的暗算,小命几乎不保,却不知太师为何还有这鸟兴趣来欢歌宴饮的,别不是想杀人了吧?
“刘备,真的绝了袁绍?”董卓有些不信,铜铃大眼睁得大大的,钢针般的虬髯胡子根根直起,精神抖擞,肥硕的大脖子一颤一颤的,前面这大的动静了,他其实也没放在心上,眼珠子一直盯着手上这短短的几行字。
李儒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哂道:“袁家名为主盟,其实不过挂名而已,刘备现在,也算是吃得亏多,学得聪明了点!”
“嗯!”董卓嘿嘿一乐,刘备与袁绍交恶,天下最喜欢,莫过于他了,眼珠子一转,又皱着眉,有些不甘道:“刘备父子屡次坏孤大事,文优可有良策,与孤出口恶气!”
“何必太师出手,袁绍自不会与他干休,彼时,太师自可高卧长安,且看他两家如何争斗便可。至于袁绍此人,就以刘备妄兴干戈为名,太师随便许袁绍一个好处,让他讨伐刘备去罢!”
“袁绍会这么乖乖的听话?”李傕不信的疑问,若是往日,他是没这个胆发问的,这一番却鬼使神差的,一个不小心迸出了话来。
“他听不听又如何?”李傕微微一笑,难得有耐心的与李傕解释了起来:“刘备骂了袁绍的使者,分明是将袁术的怨算到了袁绍头上去,袁绍这个外宽内忌,如何吃得下这口气?再者,袁术就会如此好相与的,放过此事不再追究!”
李傕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就算不懂,他也不敢再大嘴巴,军国大事,岂是他能关心的!
一边贾诩不在意的轻呡的口酒,却似乎什么也没听到似的。
“文和先生,有心事?”董卓却在这个时候把目光放了过来,皱了皱眉道。
“呃?”贾诩给吓了一跳,不安的瞥了李儒一眼,却见老友亦是有些惘然的样子,心中稍稍一安,起身向董卓深施一礼,笑道:“太师笑话了,儒只是在思索,这刘备为何这一番如此强硬,竟与袁绍公然辱骂,是否别有隐情?”
“嗯。”董卓点了点头,他倒是不曾怀疑贾诩会否有私心的,在他心中,吕布等并州人不可靠,徐荣等原京师西园军也不可靠,却不曾怀疑凉州故人会对自己不忠的,虽然贾诩一向的所为让他有些不明白。
“依文和先生之见,刘备是什么心思?”董卓略一思索,难得的虚心下问了起来。
“依诩愚见,或是出于公孙瓒的意思也未可知。袁绍与公孙瓒已为生死仇敌,刘备却还受命于袁绍,既不见信,徒又激恼公孙瓒,两边不讨好,这一番,必是烦厌了!”贾诩想了想,认真的道。
“嗯?”董卓有些失望,挥了挥手,便不再理会他。
李儒认真的看了贾诩一眼,突的摇了摇头,笑道:“文和总爱说些边角的事。”
贾诩手心一抖,浑不在意的呵呵笑道:“文优莫不是舍不得你那坛老酒,我还你就是了,省得你一早晚的揪着我的不是!”
李傕等人听得一头雾水的,却不知他二人在说些什么,也随着呐呐傻笑了起来。董卓微微皱眉,鹰隼般的锐目四下流转,一时,阴沉可怖。
“哈哈哈!”李儒畅快的大笑了起来,“文和,这可是你说了,今夜我在家中设宴,就等你这坛酒了!”
“依你便是了!”贾诩苦笑着道,额上却已渗出了冷汗。
“罢了!”董卓猛的一拍几案,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二人既另有好处去,今日便散了吧,走了,你们都走!”
众人给唬了一大跳,俱是骇然色变,面面相觑,也不知谁又恼了太师虎威。李儒随意的笑了笑,起身向董卓躬身一揖,向贾诩微微一笑,当先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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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邺城。
许攸这一次没有添油加醋,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在洛阳的遭遇不隐恶,不虚美,道了出来。
“虚语不必,欲战便来?”袁绍轻手拈须,双目烁闪,阴沉不定的低低重复了这八个字,连续几遍,嘿嘿冷笑了起来,“大耳贼,贩履小儿,终于是忍不住了!”
“主公,刘表世有清名,又是宗室,将他归之于董卓一党,确是过了!”沮授略一犹豫,还是斟酌着语句,小心的提醒道。
“嗯。”袁绍不在意的应了声,并不阻止沮授的话。
细论起来,袁术因为刘表的荆州刺使是董卓任命的就归类刘表是董卓的同伙,扣了刘备的军粮,还无理指责,确是自讨苦吃,更导致刘备两面受敌,不得已退出弘农,实是罪过得很。而且以这个推理的话,袁绍原先的渤海太守也是董卓任命的,袁绍也是董卓的人了!
事实上,袁绍最恼火的,却不是刘备的这两句硬话,一直以来,两家貌合神离,私底下已互视为生平劲敌,什么时候撕破脸,都不在意外。最让袁绍恼火的,却是他自己不方便出兵洛阳,这托使袁术出面,念着同是袁家人的份上,只让袁术去做他该做的事情罢了。却哪想,这个混蛋兄弟居然这么不晓事,抢刘备军粮不说,还公然起兵相抗,直接导致了刘备被逼退出弘农!
上一次联兵讨董,天下人都看出来了,袁家不过是出工不出力,这一次倒好,干脆是背后使坏当面捅刀子了!
“主公,刘备虽然无礼在先,不过若因此便出兵讨伐,我军却是师出无名,愚以为,主公还是静观其变为上!”把不定袁绍的主意,沮授便只能将自己心中所虑道出,至于是否犯忌,却管不得那么多了。
郭图小心的瞄了袁绍一眼,微微垫了垫脚尖,终于还是没有站出来。
“公路那边,如何应他?”袁绍不置可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