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刘封的惦记的贾诩,不经意的打了个哆嗦,这天,可是越来越冷了。
“报——”一个小校疾步奔入,在堂外扑地,“洛阳信报!”
李儒自个儿倒着酒,闷闷的喝着,闻声也只是眼角抬了抬,便又放了下来。
“讲!”董卓脸色一沉,瞥了右下首李儒一眼,大声道。
小校汗如浆出,大喘了两口粗气,伏首道:“接弘农李将军报,刘封诈为白波贼杨奉部潜入洛阳,迅速逼杀王匡,又收编了白波贼与王匡所部,占据洛阳!整兵大出,亲率部众约三万人,直趋弘农!”
“三万人?”董卓脸色一寒,环视堂下诸将,目光落在了李儒身上。
李儒微微皱眉,起身长立,向董卓躬身一揖,道:“禀太师,儒以为,刘封所部绝不会有三万人之多,势必其虚张声势。”
贾诩微不可察的笑了笑,细细呡了口酒。
董卓轻嗯了声,伸手抚了抚有些发烫的额头,似着自言自语的道:“没有三万人,虚张声势,直指弘农,他是要取河东!”话到后面,声音陡然大了起来。
“义父,儿愿领兵出战河东,必教刘封小儿有来无回!”吕布早给闲出鸟病来了,听着董卓有些忧心的话,离席向董卓抱拳一礼,大声道。
华雄也跑了出来:“太师,区区刘封小儿,何须吕将军出马,末将愿请一支偏师,将刘封擒回来给挖心与太师下酒!”
“哈哈哈!”董卓大笑,“刘封小儿屡次与老夫作对,取他挖心下酒,正孤所愿也!就不知刘备老儿会否与孤分一杯羹?”
堂下诸人俱是肆意的大笑,只吕布棱角分明的俊美上微微小抖几下,没有笑出来。
董卓瞥了吕布一眼,罢了罢手止住了发笑的众人:“奉先吾儿,孤身边一时还少不得你,沙场立功的事,就交给别人去吧,反正你也不缺这些。”
“是。”吕布脸色一僵,躬身一揖,退了下来。
贾诩看了李儒一眼,李儒微微一叹,道:“太师,我以为,除了河东,弘农也要多加留意,李傕将军那里,还需大将出援!”
“李傕?”董卓皱了皱眉,略一沉顿,罢了罢手道,“李傕随孤征战多年,既然刘封兵锋直指弘农,兵势又猛,他焉敢再不小心防备的?”说到这个“兵势又猛”董卓鼻孔冷哼一声,显然是对李傕的这一番回报甚是不满。
“不管怎么说,小心总是没错的,儒,请自往!”李儒目视脚下,沉声又道。董卓的心思,他如何不知道的,不过是担心长安精锐派出去得多了,自己身边没人不安全罢了。
董卓脸色一沉,不悦的道:“不必了,此事就这般定了,长安还有很多事,文优须臾离开不得。”
堂下众将面面相觑,虽然早先李先生对太师很是冷淡了一阵,太师却没有怎么怪他,为何现在李先生又回来了,太师倒像是还在生气一般。
李儒一滞,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看着董卓,董卓却看也不看他一眼,自顾自的饮着酒。贾诩轻咳了一声,呵呵笑道:“文优,你还欠我十坛琥珀光,可别想一走了之不认账了!”
李儒幽幽一叹,向董卓拱了拱手,退了下来,怅然道:“文和恩德,儒须臾不敢忘。”
董卓脸上微微松动,却终于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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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粥棚排着长长的队,尽是衣衫褴褛的老人、女人和孩子,天气已凉,很多人却还衣衫单薄,瑟瑟发抖。有人手里还有只碗拿着,有的只有一块残瓦片,还有污泥未洗,有的甚至只能捧着污黑的双手去接那些热气腾腾的粥吃。至于年少丁壮或是从匪,或是在老人女人的逼迫下辗转他乡,另谋生路。
司马朗脸上微微耸动,脸上收起了几分冷漠,抱拳一揖,认真的道:“公子宅心仁厚,竟出如此警句,可为万世戒……”
“算了吧。”刘封自嘲的笑了笑,看了司马朗一眼,摇了摇头,“司马公子若是有心,就替他们多谋些衣食吧,几颗粟,几斤木炭,或许就可以活人一命,功德无量。”
“是。”司马朗心下有些发毛,恭声应着,再没有半丝的余话。
既要用人不疑,又要疑人不用,正是刘封与司马朗的真正关系。
刘封将赈济百姓筹集粮草的事交给司马朗,就不再过问他如何处理,至于其他的行动,司马朗也识趣的,避让远离,不闻不顾。相互间的心思,彼此也都心中有数,只是不说出来罢了。刘封不好虚的,也不撕破脸皮,他确实需要司马朗的帮助。司马朗出身名门,自恃身份,对刘封肆意妄为本甚为不喜,不过相处几天下来,心中却常凛凛,办事越发的卖力,举止也越发的恭谨了起来。
“总共有多少百姓需要救济,余粮还能用多久,还有,住的地方,能解决吗?”刘封说话不快,几个问题接连抛出,语气轻缓,清晰得很。
司马朗面色沉重,望着缓缓移动的百姓,痛声道:“几年战乱下来,洛阳百姓无以为生,或是逃亡,或是饿毙,而今还留下来能到此受济的,不过十之一二,至于余粮,公子尽可放心,朗必不教他们受饿挨冻!”
刘封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拍了拍司马朗肩头,道:“有了伯达这一句话,我放心了。我就知道,只有有司马伯达出马,世上便再无难事矣!”他这么说,倒似着前阵那个曾在自己面前摊牌力言自己无能为力的人不是眼前的这一位一般,也浑忘了刚才自己还在生分的直接呼人为“司马公子”。
“朗但尽本份而已,不敢当公子如此夸奖!”司马朗脸色微微一僵,谦让道。
正在排队领粥的百姓远远看着两个贵公子向这边巡视着,纷纷伏下身来叩谢,称颂着恩人大德。
“父老乡亲们,大家请起!”刘封慌忙劝止道,也是伏身拜倒:“父老乡亲们,现在朝廷有难,奸臣当道,这才累得父老乡亲们不得不背井离乡,挨冻受饿,是我们这些当官的的责任,我刘封不过替朝廷还债,决不敢当父老乡亲们如此大礼,大家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司马朗微微一怔,略一犹豫,也跟着伏身下拜,心中却生起一丝鄙夷,又有几分疑惑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身为大汉朱虚侯的刘封、而且还是个比自己还要小几岁的少年,竟会对这些卑贱的泥水腿们下拜(尽管他一直都认为刘封的这个朱虚侯含金量不高,却也不能否认这确实是个很值得显摆的帽子)!
若是为了收买人心,那刘封这份心机可是可怕得很,若是出于本心,那刘封此人……
人心难猜啊!
“朱虚侯救了我们性命,我们一定世世代代记着朱虚侯的大恩大德!”一个瘦削的男子痛哭涕零,以头触地,重重的给刘封叩着头,一边又拉过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拉着他一起给刘封下跪。那少年一脸土灰,看不出他的脸色,眼中却有几分畏惧之色,跪在其父身边,看了不敢看刘封一眼。
父子两身后的乡民本听了刘封的话,都要起来,见了这两父子还跪在地上千恩万谢的,又纷纷跪了下来:“我们要给公子立个长生牌位,保公子长命百岁!”
“公子大恩,我们子子孙孙万代,生生世世,永远记着公子的大恩大德!”
“想不到还有公子救济我们……”
……
刘封有些头大,他知道司马朗会依着自己要求尽力赈济百姓,却不知道他会尽几分力,这才试着过来看一看,可不是过来接受赞颂的。看着一个个老老少少就是跪着叩头,不由的心生感慨,连忙走过来将近着的几人一一搀起,却禁不住这纯朴乡民的感激之情,扶起这个又拜倒了那个,一阵子手忙脚乱的,却哪里扶得完,无奈玩笑着道:“父老乡亲们,大家快些领粥吧,再晚,粥场就散了!”
这一句话果然有效,后面还没领到粥的人不由的都站了起来,前面的人也不好意思的,便忙退了开来。司马朗有些好笑,却越发的看不透刘封,小心的随在他身后。
“刘封受死!”
刘封正要退开,忽的眼睛一亮,只听得一个齐声暴喝,两支长剑正向自己胸口刺来,正是先前跪下不起的那两父子。刘封大惊失色,疾退两步,两道电光闪过,利刃穿过刘封衣袖,带下两片布片,却正堪堪避过。不及思索,刘封一脚将司马朗踢开,疾喝道:“快走!”话音未落,已自手掌一翻,右手短刃,左手小弩,“嗖嗖”两声,分取二人。
那两父子脚下却是明显的一滞,便不再理会倒向一旁的司马朗,大喝两声,挺剑刺向刘封,不意刘封袖着冷箭,靠得又近,反应不及已被利矢贯颅,倒毙当场。
不待刘封略松一口气,人群中,很快的又冲出十几个手执刀剑的矫健武士来,或是白发苍苍,或是妇人孩童模样,俱是衣衫褴褛,面色枯黄,却无一例外的目露凶光,进退步伐,竟是一丝不乱迟缓,齐齐涌向刘封,电光烁闪,将刘封的退路一一堵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