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桥,公孙瓒大营。
“啪!”公孙瓒一巴掌打在几案上,怒道:“玄德竟教我暂时隐忍!”连日来攻拔界桥不下,将士死伤枕藉,公孙瓒亦是烦躁不已,已经连杀了好几拔攻城不利的将官了,却依然还攻不上去。
长史关靖有些不解,取过掉了地上的书信展开一看:“……前宗正伯安公,与弟有大恩,为人又素有忠义,勤勉王室……塞外胡虏,兄之仇也;辽东公孙度,狼子难测……”
刘备写这信的时候,并不知道公孙越已死,主要是劝公孙瓒暂时不要与刘虞起冲突,并具言他四面竖敌,实乃取祸之道云云。公孙瓒本就憋了一肚子气,听说刘备有信使到,还当是什么好事,哪想却是给自己说教一通,如何能不恼的。
那信使早已吓得屁滚尿流,伏在地上颤抖不已。关靖看他留在这里只是徒惹人烦,挥了挥手示意亲兵将他扶下去休息。公孙瓒稍稍缓过气来,看了关靖一眼,怒色隐然道:“士起(关靖字),你怎么看,玄德这是什么意思?我死了弟弟,难道就这么算了!”
“主公,我看这信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时日,当初玄德公写信时候,想必还不知道二将军已经遇害了,这才……”看着公孙瓒怒气难消,关靖试着开导道。
公孙瓒不耐烦的罢了罢手:“挑重点说,玄德还不至于害我!”
“主公,玄德公这些话不无道理,我军四面受敌,刘虞、塞外诸胡、袁绍,无不必欲除去主公而后快,至于公孙度,虽惮于主公威名,其实也是狼心难测,一旦有变,并州又远隔险阻,难以相济,依靖以为,还是如玄德公所言,暂时隐忍才好。”
“混话!”公孙瓒眼睛一瞪,大怒道,“我死了弟弟,岂能就这么便宜了袁绍?”
关靖见公孙瓒虽有怒容,却已经稍稍冷静了下来,微微一笑道:“仇是要报的!不过,正如玄德公所言,眼下我军并不具备与袁绍决战的能力,主公要要报仇,还得等先杀了刘虞后再做准备!”
“刘虞!”公孙瓒眼中闪过一道厉光,恨声道:“刘虞小儿,专坏我好事,我自然不会放了他!”略一顿,又大是泄气的道:“可是眼下已经打到这来了,若是不杀他两个袁家的人,怎么对得起二弟的在天之灵,如何能消得我心头之恨!”
“主公,只要拔了这界桥,一切还不是主公说了算?”关靖微微一笑,开导道。
公孙瓒点了点头,猛的站起身来,大踏步的走出帐外,一声暴喝:“备马,拿老子的马槊来,都随老子杀敌去!”
“吼~~”
…………
晋阳。
“公子,都亏了您的主意,我和老苏这一趟多收了三成还多。”张世平一脸喜笑,乐呵呵的道。在他身边,坐了当初在涿郡贩马时一起受过刘备保护,又一同出资资助刘备起兵的苏双,俱是一脸喜色,看来最近日子过得还不错。他二人都是中山商人,在刘备主政中山的那几年,两人仗着与刘备的关系铁,势力急剧扩张,财富在短短两年翻了好几番,委实让人眼红不已。后来两人见刘备转到了并州,私下合计一下,这冀州的水太深,自己又与刘备关系紧密,也不定新任父母官认不认同自己,还不若干脆随了刘备一同迁往并州算了,也省得将来有人找自己麻烦时想跑都跑不掉。这才变卖了家财,举家随刘备迁到了并州,并捐了大量家财出来资助并州重建,反正他们跟刘备也是老关系了,自然知道刘备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不怕血本无归。
因为苏双张世平也是老关系了,刘封发动工匠新鼓捣出来的低廉优质的正心纸就通过他们二位的商号卖到大汉十三州一部去,再让他们从各地为并州买来粮食耕牛铁具,进一步充实了并州的实力。并州能迅速稳定下来,他二人功劳不小。当然,获利也不少。
可以说,除了参与军机和战场杀伐之外,苏双和张世平也算得是刘备的原从人员了,而且是除了关羽张飞简雍,资格比任何人都老。当然,这也只是他二人私底下玩笑罢了,毕竟是商人,士农工商,商人可是最上不得台面的,连丝绸都穿不得。而像中山甄家这种巨富豪商,几所以地位如此高,竟能与袁绍结亲,出入于将相厅堂,也不是因为他们有钱,只是因为甄家“世吏二千石”,也是世家高门罢了。当然,甄家有钱也是一大原因。
刘封微微一笑,道:“二位,我还有一个点子,你们看看可以多开门路,好好赚上一笔。”
两人大喜:“公子尽管吩咐,我二人无有不从!”
“是这样的,你们也知道,我在正心书院藏了几千册原来皇家孤本秘录,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的。前些时候已令人各多抄录了几份,我自己也要了一份。择出其中几十册,送与二位,想让二位将它卖出去!”
“卖?卖书?”两人大吃一惊,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起来。也难怪他二人要吃惊了,在这个时代,非但纸贵,书还都是手抄的,既要抄得工整,还不得出现错字漏字,极耗工时精神,如此一来,书籍不可避免的便被神圣化了。向来只有借的,送的,还真是没有听说过有卖的。当初刘封发动正心书院学子为书院抄书,每人发给工钱,不少学子竟还反对,宁愿干白工,还乐此不疲的,理由是代先贤传言是士人无上之光荣,不能沾了铜臭气。便是蔡邕也一力反对,后来听刘封说是为那些贫困学子解决少许生活问题,这才同意了下来。
而且,这书既是手抄的,纸又贵,一本书的定价就更是低不得了,寻常人家根本就买不起,而那些买得起的人家,哪家不是累世豪富?累世豪富,自然是家有藏书了那一种人了,既有藏书又何必买,而且买来的还不定有无错字漏字呢。
看着两人吃惊的模样,刘封微微一笑:“二位不必惊讶,这卖书的价格,不会高于纸张价格的三到五倍,其实就是比这纸张贵出一两倍,也是有利可图的。当然,将来如何定价,二位比我在行,自然由二位说了算。”他既然想到了卖书的事,自然也考虑以了其中的种种可行不可行之处,否则又怎么会冒冒然的异想天开。
苏双与张世平相视一眼,俱有些不可思议,不过看着刘封自信满满的样子,又有些被打动了起来,一本书三五倍于纸张的价格,确实不贵,甚至还可以说,是便宜了。苏双迟疑的道:“公子必然是别有妙法了,请公子教我二人?”
刘封呵呵一笑:“二位身上可有印鉴?”
“印鉴?”两人一怔,虽是不解,还是从身上取出了各自的印鉴来,递与了刘封。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两个从中山变卖家财一路追随刘备过来的奸商俱在心中大呼:奇货可居,奇货可居!
……
告别了苏、张二人,刘封回到了家中,下人来报,父亲刘备让他回来了就去会议室一趟,有要事相商。这连日来,非但田丰钟繇要为并州钱粮问题大伤脑筋,刘备父子也恨不得能罗雀网鼠,刮地三尺出来。虽然刘封是个别有见识的,他也似乎有很多法子变钱出来,不过毕竟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搞定的事。
而且,就算是他有些“创想”,将后世的东西借鉴到这个时代来变换钱粮,也不是想想就能做到的。毕竟,当初他只是会用,而不是自己动手做,他知道这个时代需要什么,却不知道这些东西应该怎么弄出来,无奈的只好想方设法开导那些工匠们,让他们自己去发明创造了。像造纸,现在这个时代最好的正心纸,在他看来也只是不合格的产品罢了。只是他却不懂造纸需要什么材料,哪几道工序,他只知道纸还可造得更廉价,更优质而已,让工匠们自己去继续往这方面发展了。而方才开导苏双和张世平的印刷术,那个活字印刷术他也是听说过,四大发明之一嘛,宋朝毕升的突破,同样的,怎么做,他也不懂,干脆交给别人去想了,慢虽慢了点,毕竟成效还是有了。
赶到会议室时,田丰钟繇和简雍都在,还在赵云和高览两个在晋阳的领军大将也在。向几人施了礼,刘封便到一旁坐下。刘备拿着一封信报,递给了他。刘封略略一扫,不由的有些黯然,这是来自豫州的信报,说了正是公孙越在阳城战死的事。
在别人看来,公孙瓒的弟弟死就死了,顶多,也就是他的死会给公孙瓒和袁绍之间的关系造成多大的影响,自己又该如何应对而已。对刘封来说,这却是实实在在的少了个亲人。当初他还在辽东时,就跟这位刚毅正直的叔叔关系很好,而且从婉儿这方面来说,两人现在已经是亲人了,虽然已经有多年未再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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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外话:写三国,有个穿越众就已经是很大的嘘头了,若再加一些超时代技术的话,似乎有些过份。不过我想,不管是什么人,只要他知道这些玩意儿能提高更大的办事效率,让自己过得更舒适,而且只是要他使点动动嘴皮子的工夫,大概他是不会反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