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是使匈奴中郎将燕人张益德,张杨狗贼勾结胡虏叛上作乱,罪在不赦! 某奉并州牧刘使君令,此来收编,”张飞奔到城下,长矛点向城头雷鸣般的怒吼了起来,“尔等速开城门早早投降,若敢再说一个‘不’字,你家张爷爷一并打破这狗烂城,砍了你们的狗头!”
三千杀气腾腾的骑兵突然出现在长子城下,那种阵势足以让人崩溃。上党并不是边塞,却是临近京畿的福地,一向少有兵争。这也是为什么当年张杨能够轻易的搞掉原来的上党太守自己坐上去的原因。此时张飞绕过张杨直接杀向长子城,城中却是一个大将也没有,看着张飞杀神般的怒吼连连,城中吏民无不惊恐万状,缩在城角下不敢探出头来。
骑兵不是用来攻城的,张飞也没有傻傻的拿骑兵直接往城墙上撞,看着无人应答自己,心下着恼,便分兵把处各个城门,自领着一百骑,在城下叫骂了一阵。自下寻思,张杨领兵在外,城中并没有大将,只要将张杨堵在外面,不让他回城,就不怕城中这些文吏不开门投降。计议已定,张飞便吩咐几个偏将仔细看住城门,勿要走脱一人,自己则领着几百轻骑,只守着路口专候张杨。
另一边,张杨驱着大军追杀了一阵,却只在赵云枪下多了百余亡魂,从容退去,不由的大是洎气。又听说张飞领着几千骑兵绕过自己直接杀向了长子城,张杨一众人俱是大惊失色,前面又传来刘备亲领大军压将过来,马步军竟有数万人之多,这才慌忙的问起刘备这次带了多少人出来。眭固早先出迎刘备进城,知道些情况,眼看着张杨如此慌张的模样,心中一阵鄙夷,回道:“主公,刘使君此次本是为配合盟主讨董而来,有马步军两万,正待拔往洛阳。”
“罢,罢,罢!”张杨仰天长叹,几要拔剑自刎,“许攸误我,许攸误我啊!”
众将慌忙劝住,眭固眼珠子一转,沉声道:“主公,眼下城里是回不去了,我们如何是好?”众将亦是面面相觑,俱在心中打起了小九九来。众人家小都在城中,且不说长子城统共就这几千军兵,如何敌得过刘备的两万大军。就算是两军人数相当,眼下上党的主要将佐都在城外,兵分两处,城中无人主事,又如何敌得过刘备的?
张杨一脸的灰败之色,垂头委靡,仿佛一瞬间老了好十几岁一般。抬头看着众将佐也是人人失色,无奈的摇了摇头,军心已失,再难持久了。垂泪向众将佐团团一拜:“列位,是张杨无能,误信了小人谗言,这才害了大家有家难回,张杨在这,向大家陪罪了!”
张杨为人素来慈厚,往日众将就算犯了什么不是,他顶多也是说两句,让那人表个态也就揭过了。众人见他如此神情,也是不忍,纷纷劝住,亦有声言不惜决死一战的。张杨罢了罢手,涩然道:“再打下去,且不说我等师出无名,便是我军精锐骁勇也远不如刘使君部,这样的话,不必再说了罢。请众弟兄,自行散去吧,刘使君为人素来宽厚,必不至于为难于尔等!”说罢,又看了眭固一眼,面有不忍,道:“眭将军,我这些年来,我待你如何?”
(注:书上写眭固字白兔,不过我看着这“白兔”两个字怎么看都像是一个人的小名,不像是正式的字,想想还是不用了吧。)
“主公待末将恩同再造,末将永铭在心!”眭固略一迟疑,道。
张杨垂泪长叹:“你是个有主见的人,若是我听你的话,也不至于此了。唉!我去后,你领着大家投奔刘使君去吧,也便为我代向刘使君请罪,我的家小,也请你略看一二。如若,如若使君大人不允,你也不必强争。”
“主公,你要往何处去?”眭固心中一动,问道。
张杨摇了摇头:“我与曹孟德有旧,听闻曹孟德现在在兖州休养生息,我这便去投他。”
说罢,张杨摘下佩剑,并取下头盔,递与眭固。又向众人团团一拜,领着几个亲兵,自行投往兖州投曹操去了。
…………
阿黛紧握刘封送予的宽剑凝望着不住厮杀的汉军大营,黛眉微锁。一个亲随近到身前,瞥了汉营一眼:“阿黛,我们真的要为这些汉人卖命吗?大人可是要你来找於夫罗的……”
“我自有主张!”阿黛怒瞪了那人一眼,这人是她的父亲鲜卑大人柯最的亲卫百夫长,论辈份她还得管人叫声叔叔。不过这会阿黛却只冷哼一声:“就凭於夫罗那三千匈奴人,他也配跟汉人斗?!”
“可是,阿黛,”那人也未多想,依然不放心的道,“汉人终究是汉人,而且我听说了,这个刘封已经有了妻儿,又怎么会将阿黛你放在眼里?”
“我的事,不用你管!”阿黛大怒,红着脸斥道,“有妻儿又怎么样?於夫罗这蠢货,敢来惹汉人,你看他还能活着回到大草原吗!”
那人低头一叹:“阿黛,你让风沙迷住了你的眼睛,迟早,你要后悔的!”
阿黛冷哼一声,拉下金鹰面罩,一手拔出宽剑,遥指匈奴人方向,双腿一夹马腹,娇斥一声:“随我杀!”
……
“杀胡贼,保妻儿!”惊醒过来的汉人应着汉军的怒吼,纷纷站起身来,攥着拳头涌向了欲进不得的匈奴人,保不住 自己妻儿的男人,还算得什么男人!
“杀胡贼,保妻儿!”
聚齐的汉人越来越多,就近捡起落地的武器,甚或赤手空拳的,大叫的冲向了匈奴人。曾经生死厮杀了几百年的两个民族再度狠狠的撞在了一起,激起了一串串鲜艳的血花。
刘封肩头不知在什么时候给削掉了一大块,鲜血红了半个身子,沾着热汗,火辣辣的疼,手中长枪却依然迅捷无比,紧紧盯着匈奴骑兵中的那个狼狈避闪的身影,狞笑道:“於夫罗,你这只养不饱的白眼狼,没用胆小鬼,出来与我一战呀!今日你不杀了我,他日我必灭你匈奴一族!”
於夫罗气得几要吐血,他寻机多日,瞅准了刘封南营只是些农夫丁壮,真正有战斗力的都集中在北营防备白波贼,这才冲过来偷偷正要撕咬一口,却哪想就这么让刘封只率着几十轻骑这么快就追了过来,一下子就给粘住了,进退不得。
“於夫罗,你老子让人杀了,你这杂种缩头乌龟似的仇都不敢去报,是我们汉人收留了你,你这杂种还敢反咬一口!”
“於夫罗,你这没胆杂种,你们匈奴人不配做我们汉人的狗,自从出了你这个废物,现在连做鲜卑人的狗都不配了……”
恶毒的话一句句的从刘封的口中吐了出来,狠狠的砸向了昏头昏脑的於夫罗,更将那些听得懂汉话的匈奴人气得哇哇大叫,狂吼着涌向刘封。
“杀,杀,杀,杀光所有汉狗!汉狗!”匈奴人红赤着双眼嘶吼着,挥舞弯刀冲向刘封。於夫罗钢牙紧咬,怒视着刘封方向,仿佛要将他深深的印在心底一般,两只脚却在下意识的寻找退路了。在中原寄居了几年,他手下统共只有不到三千匈奴人,死了一个就少一个,他可没那么多本钱跟汉人死磕。
“死吧!”宴明一声狂吼,开山斧抡了个大圆,将一名冲上来的匈奴人拦腰砍为两段,刘封一枪追上,替宴明挑开追来的弯刀,横向一拉,将这人扫落马下。赤焰嘶叫一声,连头带着铁盔踩个粉碎。
“於夫罗小儿,受死吧!”双目瞪亮,紧盯着於夫罗,刘封拍马冲了上去。
“汉狗!”於夫罗嗷嗷乱叫,架开刘封刺来的一枪,“下次再取你狗命!”几个亲卫拦了上来,将两人分开,杀向刘封。
刘封无法,暂且放开於夫罗,梅花枪疾点,逼退这几个匈奴人。
於夫罗却已退到了一边,狼啸几声,正是匈奴人的撤退口令。
“不要走了匈奴狗贼!”刘封大叫,一枪将一个匈奴人刺落马下,收起梅花枪,改做投枪,狠狠的向於夫罗方向掷去。
听着耳后风声,於夫罗侧眼回头一看,唬得魂飞天外,大叫一声翻身落马,堪堪躲过。
“杀胡贼一人赏千钱,十亩地,耕牛一头!”解下战刀,刘封大叫一声,双腿一夹冲向逃亡中的匈奴人,可惜刘封这边没几个兵士,否则他大可以高喊一声杀一人赏千钱爵一级之类的话了。而对于老百姓来说,没有什么比土地耕牛更具诱惑力了。
“杀胡贼一人赏千钱,十亩地,耕牛一头!”刘封的亲兵跟着大叫,欢呼声刹时响遍了整个营盘。匈奴人再无心恋战,纷纷夺路而逃。
“於夫罗,哪里跑!”看着於夫罗又从亲卫手中抢过一匹马,刘封大叫一声,弯弓搭箭,瞄向了於夫罗后心。
…………
上党郡长史刘循手捧太守印信,吏民籍册,跪伏于城门口。偏将眭固,领着三千上党军士,御甲弃兵,伏于道旁。
上党郡,从此归并州牧刘备所有。刘备苦笑一声,下马和声将众人一一搀起,细问眭固这其中的经过。他确实是很想将上党郡直接握在自己手中,却没想到会是这么昏头昏脑的一种方式得来了。
原上党太守张杨,弃城而逃,投奔奋武将军曹操,刘备于张杨家人,一概不问,家财不取,并严令他人不得袭扰,违令者斩。至于造成张杨与刘备火拼了许攸,则在事先嗅着情势不妙,先一步潜行离去,回到洛阳袁绍军中,自是别有一番说辞了。刘备自然也不会放过他,修书一封送与袁绍,细说这一概事由,并布告天下,责难许攸这种无行背义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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