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菜肴一个个上来了,上官焱轻咳了几声,恢复正常道:“大家都饿了吧,快吃快吃,吃完去游湖。真是的,今天上菜怎么这么慢!”
“对对对,快点吃。小夜夜你累了吧,多吃点。喏,这棵小青菜好,多吃点以后身体香喷喷的,保准一帮漂亮的小姑娘对你前赴后继的……”钱夭夭一筷子一筷子不断地将各种蔬菜往舒子叶碗里夹,夹到后来手停了嘴也停了。
钱夭夭,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就近坐着的夙行风毫不在意这个静谧到诡异的场面,自顾自夹了几棵青菜,又吃了几个豆荚,再舀了几勺豆腐羹,至于面前的鸡鸭鱼肉,他全当看不见。
吃了几口似乎有些渴了,他便自然地一手捞过舒子叶面前的杯子将杯子里剩余的茶喝了个底朝天,还低低地叹了句:“豆腐羹有点咸了。”
翼的筷子停了,钱夭夭埋头吃饭的俏脸抬起来了,上官焱嘴里的一棵小青菜掉下来了,只有安静没有任何影响地继续优雅吃菜。
舒子叶眯着眼睛挤出假笑:“风哥哥,你不是有洁癖么?你,面前的那个空杯子是我的。”
夙行风淡淡地瞟了她一眼,自顾自又开始吃起来,同时不忘好心地伸手指向钱夭夭面前的瓷杯:“你人过来时,杯子留在原处。”
顿时,依旧是除了安静,其他人的嘴巴都张得大大的。
他的意思是……她喝了他的茶,他默许了,然后他渴了,就着她喝过的杯缘直接将剩下的茶喝光了……
他,不是闻名遐迩的大洁癖么?
“太惊心动魄了……”最终,上官焱总结了这么一句。
于是,场面恢复了静谧,再没有人说话,只顾埋头吃饭吃菜。
这顿饭吃得尤其快。
吃完饭后,上官焱又挤出了一句他憋了好久的话:“小夜夜,大概在风的心中,你是最干净的。”
钱夭夭似是无意识地接着说了一句:“嗯,最干净的。”
场面继续先前的尴尬,直到安静浅笑着道:“吃完走走对身体有好吃,是这样么,夜舒?”
“啊,对对对,多走走多走走!”
“那咱们去游湖吧!”上官焱说完扔下一锭银子率先走出包房。
而在他们走了后,前来收拾的小二吃惊地嘀咕了句:“现在的有钱人啊……大鱼大肉吃腻了,都改吃素了!”
坐在布置得精巧雅致的敞篷船上,舒子叶舒服地眯起眼,迎着微风,脑中浮现出一艘豪华赌船。大概,这一生再也见不到漂浮在公海上的赌船了。依照现在的科技水平,就算是最优秀的工匠,也无法建造出那样一艘船。而她,终究是跟那个先进的时代永别了。
“夜舒?”身边传来天籁般的男声,温温的,跟他身上带有的冰冰凉凉的气息并不冲突,反而异常的协调。
“雪莲哥哥!”偏过头,微微扬起小脸,嘴角的笑意也没有过分张扬。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有时候可以迟钝的让其他人想抹脖子,有时候又比任何一种生物都要敏感。
天生保持一份戒备心的舒子叶,终于在见到安静后,主动弃械投降了。面对他,她甜甜的笑容变得单纯,她眼底的狡黠也不再含有算计与戒备。
上官焱和钱夭夭说大概她在夙行风心里是最干净的,她对此不置可否,谁知道夙行风这怪癖心里怎么想的。
而之于她,她没办法探究呈现在人们眼前的安静是不是真实的他,但她宁愿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世间最干净的便是身旁这株天山雪莲。
安静的眼底团着浅浅的笑意,他轻柔地低问:“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这么多人?”
舒子叶这十年都没正大光明地出过府,也没关注似乎跟她没有多大关系的节日,而安静的个性导致他不喜抛头露面,所以两人都不知道今天是祥风国的游湖日。直到跟着上官焱登上敞篷船,两人才明白为何今日街上、湖边行人特别多。
安静有此一问,大概是看到舒子叶分心时皱起的眉头了。
舒子叶将小身板往他身上靠了靠,整个人懒懒地半躺在他腿上,脆生生地笑:“没有啊,人多热闹嘛!”
分明是安静自己不适应这样嘈杂的环境,他还以为她皱眉是因为跟他一样不喜欢这么多人。他的个性啊,怪不得宁愿常年到头蜗居在上官府了。
舒子叶的眼中尽是调侃,安静不由赧然,浅笑着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便径自从怀里掏出一根蓝白双色渐变的玉箫。他不言不语,表情淡淡的,含着浅浅的笑,将玉箫放在唇边,一段纯粹的音乐便倾泻而出。
霎时,所有的嘈杂似乎都远离了,只余下白云在头顶悠然飘过。
静静地聆听着,湖中仿若只有他们这一条船。
舒子叶脑中呈现出一个画面……
夙行风站在船头,风拂过他鬓角的发丝,长发肆意飘动,白衫一角轻轻扬起,纸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动着,他的头微微上仰,唇角勾勒出轻浅的笑意,像个即将羽化的仙人,在对空邀月。
仿佛,有海鸥扑扇着双翅拍打海面,激起浪花朵朵。
“要死!上官你个小王八蛋!你给我等着,这把我肯定赢你!”钱夭夭豪迈的声音横空出世,犹如一道惊雷,生生把人拉回现实。
舒子叶浑身一个激灵,倏地睁大眼望向对坐的上官焱和钱夭夭,这两人一人一个骰盅,疯狂地摇着,连带着脑袋也跟着不断晃悠,活像酒吧里嗑了药的孟浪舞者。而她刚刚脑子里浮现的,竟然是这两人踏着海鸥的翅膀飞掠而去,对坐在礁石上各执一子于棋面上无声地杀伐。
再看翼,那个面瘫少年,正靠在她对面的敞篷一角上抹汗,脚边堆满了钱夭夭一早上的战果。而她脑中的他……那个冷颜少语的少年,双眸凝视着夙行风的后背,透着生死相随的坚定,而他的手里,则握着一把黑黝黝的宝剑,缓缓地擦拭着。
也就只有夙行风正常点,如她脑中的画面一般,他正迎风站在船头,风骚地摇着纸扇,嘴角永远挂着浅笑,引得周边的船有意无意地不断靠近。只是,船上的女子……胆小的,面上遮了块丝帕,眸中害羞似有若无地往他身上瞟;胆大的,直接叫船家把船往这边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