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奎快速地出现在独孤霄身边,看着独孤霄带笑的唇一张一合:“看到小主子往哪去了吧,跟上。记得,不要打草惊蛇,有情况随时跟我汇报。”
小家伙,你爱玩,我就陪你玩。但是,千万不要躲太久。
“夜舒,他已经出现了,你为何又要拉着我等跑掉?”安静宁静致远的脸庞带着一丝困惑。
“是啊,为什么忽然跑掉?而且他身边那些暗卫都堪比猎狗,光就那鼻子就早已把我们的行踪掌控了,跑也白跑啊!”钱夭夭玩笑的神色皆收起,困惑的神情中还带有隐隐的紧张与难过。
路上行人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安静、上官焱和钱夭夭的外表实在太出色,让他们不由自主地驻足。只是为何这样优秀的三人却要围着一个半大的孩子?那个头戴斗笠的小个子,应该还是个孩子吧。
时隔一年有余,舒子叶的身子拔高了些,那张半边有着大喇叭花胎记的脸虽然刺激人眼球却也实在是俏生生的,此刻却也不再曝于空气中。当年尚且奶声奶气的声音虽还是有些幼稚,但言语之间,已少见当初的单纯与干净。
上官焱拉拉钱夭夭的衣袖,惹来钱夭夭一阵怒瞪。当年那个张扬的少年也有了不少变化,此刻他英俊依旧的脸上显出少有的老成,也不跟他的对头钱夭夭争个高下,只是摇摇头示意她别多说。
钱夭夭似乎意识到什么,倏然闭嘴,只是眼眸中的哀戚却愈发浓郁了。她故意走慢一步,退到舒子叶身后,不叫舒子叶发现她的异常。
“能躲一天是一天吧。这一天还是来了,我还以为这一年是等不到他了,没想到命运真是捉弄人的玩意儿。”斗笠中的声音透着几不可察的颤抖,最后的一声轻哼更是她的自嘲。
这话一出,那三人皆都没了声音。他们的脸都平静的异常,没有任何表情,却透出一股死灰的破败之色。
四人一路无言,回了暂住的小四合院,各自回房打点了下自己,吃过晚饭,便又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这四人都是赌中好手,今日却再无心于赌。总是热热闹闹的四人,终究都有了改变。一些东西改变了,连带着生活也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许沉默,是最好的沟通方式。
夜晚,已有少数虫子开始活动,虫鸣声时而高涨时而低迷。
“夜舒,在么?”安静敲响舒子叶的房门,听到她的应答便推门而入。一年多时间里,舒子叶干涩的小身子已然有了很大改变,换下平日穿着的宽松男装,此刻穿着她自制的睡衣,妙曼的身材若隐若现。此时,她背对着门口坐着,双手不知在摆弄什么东西。
看到她萧索的背影,安静平和的情绪惊起波澜,竟染上了一抹哀戚:“夜舒,你是不是害怕了?”
安静慢慢走至她身后,听得她轻轻地“嗯?”了一声,便见她忽然有了动作,她倏然转过身,手中的玩意儿翩然落下,竟然是一片普普通通的竹叶,想来,是从门口的竹子上摘的。
安静忽然不知所措,舒子叶已是一个妙龄少女,柔软的身体让他一时间忘了心跳。迟迟,感觉到胸口一阵滚烫的湿润,轻叹一声,抬在半空的手轻轻落下,一下一下拍打她的背。
“夜舒,别怕,我们会想到办法的。”
听到安静的话,舒子叶的小脑袋忽然摇得像颗拨浪鼓:“没有办法了。古晨那小子没办法,他爷爷毒煞也无能为力。安静,我怕看到他,更怕他看到我。要是他看到我今天甚至是以后的样子,会不会怕我厌恶我?而且,我们非亲非故的,我有什么理由让他来帮我为我陷入危险之中?他又有什么理由为我压上他的性命他的国家?”舒子叶更深地埋入安静的怀里,眼泪鼻涕俱往他素雅的衣衫上擦。
“别多想。你们并不是非亲非故,你如今还是他的皇妃,这一个关系是无法抹灭的,除非他当真对你无情。但我等俱能看出,他对你有情,你对他也有意,这样就够了,不是吗?”说着,安静的下巴轻轻摩挲舒子叶的脑袋,无言地安慰着,等舒子叶终于不再往他衣衫上抹鼻涕眼泪了,才又道,“你看上官和钱姑娘,打打闹闹这么多年,素以朋友兼冤家处之,然而,在他们尚不以为意时,心里早已为对方留了位置。而这一点情意便够他们中的一人为对方付诸生命。当初上官危在旦夕,钱姑娘背着他徒步走了百里路,才在她筋疲力尽倒地之前到了药谷,而在毒煞先生要求她进入处处是危机的万石山取得几味珍惜药材,她更是在休息一夜之后义无反顾地闯进万石山,方才及时挽回了上官的命。他们的事你早已知晓,今日我再述一遍不过是为了告诉你,对墨元帝多点信心,自己也自信点。上官和钱姑娘既然能为彼此放弃一切,墨元帝又为何不会?”
舒子叶自是知道上官焱和钱夭夭之间的故事。那是去年秋天的事了,钱夭夭为救上官焱差点丢了自己的一条小命,这之后上官焱日渐好转,钱夭夭却一直没好,持续发着高烧,亏得她有一身武艺傍身,才在忽冷忽热的煎熬中熬了下来。上官焱醒了后,顶着虚弱的身子就在毒煞房门前跪了一天一夜求毒煞救救钱夭夭,奈何毒煞说不救就不救,一副铁石心肠的模样。上官焱觉得无望,便连夜背着钱夭夭出了药谷,半夜敲打医馆大门却被人用扫帚赶了出来。这之后还多亏遇到了舒子叶,否则按照钱夭夭这高烧的程度,风寒早已入侵心肺,再耽误下去,还真是以一命换一命,换回了上官焱的命,自己却丢了小命。至于舒子叶是怎么做到的,还多亏了再次溜出谷出来找她的古晨小朋友。
这件事情纵然感人,但舒子叶有时候就是那么没心没肺,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忘了这件事。但上官焱那天的话却会永远留在她心中。
那天,上官焱深深凝视着昏迷中的钱夭夭,背对着舒子叶低笑着说:我上官焱,这一生怕是就这么栽了。
虽有着指控的意味,却尽是甜蜜。那时候,他确实懂了他与钱夭夭之间长达十多年的感情究竟是什么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