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时迁听闻朱仝说了缘由,自店家小二身世生出许多感怀。
偏那小二原先也是偷儿,与他一般人儿。
他时迁若非得了王伦哥哥青眼相看,比着小二好在哪儿?
只怕还不如他,最起码那店家小二身死之后还有朱仝整日里想着为他求个公道,放在自家身上,没上梁山,有人理会这些?
如此时迁难免心软,教头将令有言在先,只见他蹙了蹙眉,下定了决心,开口便说此事要得,既然已经踏进青州,那边孔家庄上走上一遭。
寻了那宋江当面对峙,便看个呼保义如何交代!
朱仝闻言顿时大喜,谢了时迁兄弟,引了路边歇息。
问起山寨安排,鼓上蚤嘿嘿一笑,只说朱仝哥哥闹出好大的动静。
此时路上不止他一人,还有唐斌、徐宁两位哥哥领兵追来,只他们走得晚些,只怕还需一天半天才能赶上。
又问起李逵下落,说是黑旋风不知哪里抽风,竟也偷摸下山,他自后面一路追赶,倒也不曾瞧见。
朱仝听了不禁赧然,山寨头领当真义气,只他一人之事,竟还累得数位兄弟,听闻李逵之事,不禁又是愕然。
他却不曾想到,李逵当时竟在牢房,只是他也不曾遇见李逵,想来是还在后面。
时迁、朱仝歇了一气,瞧着时候差不多了,朱仝吩咐儿郎便要启程。
时迁本想拦了下来,左右唐斌、徐宁就在身后,一路上他都留有标记,等了他们凑足人马,到时说话不也硬气。
只是朱仝却是不肯,只说此事是他与那人私事,带了兵马只为以防万一,若是山寨人马去得多了,传将出去岂不是梁山仗势欺人?
时迁转眼一想,觉得也是在理,料想区区庄园,如何抵得住上百骑兵?
当下也不坚持,只是一路依旧留有标记,便随着朱仝等人朝着孔家庄园赶去。
便在他们身后,隔着半天路程,唐斌、徐宁各领两百骑兵,却是汇合在了一处。
离了梁山,朝着青州本有两条大道,是以林冲吩咐两人各自带队去追。
徐宁那队人马走得便是时迁走过的道路,一路寻着标记追赶自是不提,却说那唐斌带队出发,赶了一天也没见着梁山特有的记号。
心里明白时迁兄弟多半走得是另外一条道儿,既是如此他也不好回转,万一那朱仝也是从此路进发?
如此两个骑兵头领各自带队一路前行,出了济州地界,恰是逢在了一起。
两厢照面自是互通消息,只可惜皆是无有所获。
出了济州,再去青州路就多了,两人稍一合计,干脆做了一路,只管顺着时迁留下的标记追寻,不管怎样,前头总是孔家庄园,只要赶将上去,未必就是迟了。
只是梁山到底马匹不多,两个头领连带四百骑兵,到底做不到时迁那般一人双马,是以虽说无有耽搁,还是落了半天路程。
唐斌、徐宁只顾赶路,竟也是不曾遇见李逵。
只说那李逵自从船坞顺了船只,独自驾船离了水泊。
上了岸边,铁牛这才懊恼,光顾着水路,到了岸上怎生赶到青州?
那朱仝是马军头领,定然骑着马去,只他铁牛双腿,如何跑得过马蹄?
黑旋风把着板斧,望着远方甚是迷茫,没过多久,终于踏步向前。
管他个鸟!老爷自去青州!
李逵别了板斧,甩开了步子前行,这痴汉最认死理,他要去时便是要去,别个怎样才不会管。
只那青州到底路远,李逵一双脚板走到何时?路上行了半日,便觉腹中饥渴,伸手去掏,不曾摸出半个铜钱。
想他自从上了梁山,每日里吃穿用度从来有人安排,便是得了份例赏钱,也有家里老娘替他收着。
莫不是此时饥渴,身上摸索不着,李逵还真想不起来没带银钱。
有道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放在以往,依着铁牛的性子,拦路剪径也不是干不出来。
只是上了梁山,日日耳中听得都是替天行道,后又被他书生哥哥任了执法头领,此时的李逵已然不知不觉的有了些许转变。
歇在了路边,一时半会儿还真没起抢劫路人的歹念。
只是腹中饥渴不是假的,正在铁牛心里琢磨是不是想办法弄点银钱的时候,忽然瞧见路上来了两匹马儿。
马上只一个清秀少年,一人双马,正笑意盈盈的瞧着自己。
李逵抬眼去看,不自觉的摸了摸别在腰间的两把板斧,这道上行人稀少,两匹好马,自己骑了一匹,再沿途寻了坊市卖掉一匹。
如此前往青州不就妥了?
只是瞧着那面粉捏就一般的俊秀少年,似是有些面熟的样子,可他偏就一时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左右不是山寨的人,李逵复又打量几眼,心下有了论断,正待取了板斧发威,不妨那人骑在马上,脆生生的喊出了一句李大哥来。
李逵双手都摸到斧子把了,险险就拿了出来,一声李大哥却叫得铁牛好生纳闷。
这粉面的小郎还真是个相识?
讪讪的装作在腰间擦了擦双手,李逵候在一边,等着那人骑马来到跟前,一偏腿下了马儿。
这人下得马儿又不言语,只是一味的笑嘻嘻的望将过来。
李逵吃他瞧得发愣,委实想不起来哪里见过,来回瞧了数回,只在心里寻思:这娃娃都是爹妈生养,自小一般的白嫩,怎地长大成人,有这般秀气之人,哪像他铁牛如此黢黑?
那人瞧着黑旋风李逵只顾相看,显然是没能认出自己,不由得噗嗤一下,伸手拍了拍他:
“黑哥,怎地下了山寨就不认得小妹了?”
还别说,他这一声黑哥,还真叫铁牛认了出来,原来是她!
水泊梁山兵多将广,山寨兄弟众多,可全山上下,称呼自己黑哥的便只那一人。
这人不是别个,正是小养由基的嫡亲妹子,庞家秋霞是也。
却说庞秋霞缘何到此?
这还得从朱仝说起,美髯公与庞万春一同把守着金乡桥头堡,两个好汉日日相处,彼此倒也有这几分惺惺相惜。
那庞万春什么样人?
箭术卓绝,心高气傲,颇为自负说的便是他了。
平日里朝夕相对,马队又是从桥头堡带走的,庞万春知悉详情内心如何不去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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