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觉得讽刺的是:
这边山上土匪正在群策群力热火朝天的商议怎么制定合适的军规纪律管束山寨儿郎、家眷。
那边山下官员欣然的接受了智多星吴用献上的谋夺大户家财的计策。
那日见了梁山大头领,白衣秀士王伦,回去之后吴用好一番思量,越是思量越是觉得此人不同凡响。
一个落第秀才,落草为寇不说,短短时间就折腾出如此场面。
梁山兵多将广,大可以荡平金乡,一举铲除祸患,可人家没有。
前番驱散乡勇,朱富头领说过,那时王伦不在山上,嘱托豹子头林冲不可杀伤无辜。
这是贼寇需要考虑的事情?
如今又设下隐秘圈套,谋算宋江、李曼,打算把一县县令、县尉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是土匪该有的做派?
一个心怀仁义,做事深谋远虑的书生寨主。
吴用一想到这里就觉得此人更加深不可测。
身具实力却又注重手段,要说他没有宏图伟愿,吴用头一个不信!
若是能在他的麾下做事......
心里拿定主意,吴用却没有立刻把计策献上去,他有着自己的心思。
既然想跟着梁山一起走,那就得把这件事办得漂亮,做得完美!
这件事情之后,无论白衣秀士打算怎么处置宋江、李曼,这金乡县自己是待不下去了,跟着上山入伙那是最好的结果。
上山入伙讲究个投名状,那么,这件事就是他智多星吴用的投名状!
事情办好了,自己上山入伙脸上才有光彩,也能让寨主王伦对自己高看一眼。
他也说了,山寨如今二三十号头领,自己去的迟了,不露点本事如何占得一席之位?
谋夺大户家财,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在吴用眼里,此事的关隘不在谋夺,而在宋江。
家财怎么夺都是夺,官字两个口,上说有理,下说也有理,被官府盯上,那些大户的家财就不再属于他们了。
关键是怎么把这份恶名栓死在宋江的身上!
黑三郎吏道纯熟、刀笔精通,做这些事情很难留下把柄,一个不慎,这个恶名还有可能要他吴用来背。
那时即便上山入伙,也只是个走投无路,自己身上这点武艺放在梁山能算老几?
吴用左思右想,叫他想起两个人来,当即计上心头,抚须轻笑。
当下写了两封书信,又寻了都头朱仝,从他手上借了几个人手。
朱仝与他一般无二,皆是看不惯宋江卖友求荣的勾当,只是两人从未说透,彼此保持着一份心照不宣。
见是押司吴用前来借人,朱仝自是不会拒绝,挑了四个精明能干的手下,吩咐跟随押司听用。
原本只是想借人手,遇见朱仝如此配合,吴用心中又是一动,何不拉了朱仝一起?
只是此事不急,谢过了朱仝,带着四个差役自去。
回去之后,吴用把他们分做两队,交付了书信,嘱咐如此如此。
如此过了两日,四个差役带了两个书生打扮的先生归来,吴用亲自出迎,三人见面行礼,分明都是熟人。
这两个先生正是加亮先生旧识好友,同住济州城里,身上都有绝活。
两人行礼之时抬起四条胳膊,十指细长的那位姓萧,名让,会写诸家字体,唤做圣手书生,又会使枪,弄棒,舞刀,抡刀。
双臂粗大的那位本身姓金,双名大坚,开得好石碑文,剔得好图书玉石印记,亦会棒打。因为他雕得好玉石,人都称他做玉臂匠。
吴用写了书信,借了宋江名义,只说他家太公新殁,需要篆刻碑文。
及时雨宋公明,最是孝义无双,太公去了,吴用作为晚辈自该尽上一份心意,这才寄书请了两个好友,一同前来操办此事。
这话自然只是托词,吴用的妙计就落在他们身上。
同在济州治下,宋江孝义大名两个先生如何不知?
又有老友吴用请托书信,自是不疑有他,金乡隔得又近,两人自是立时出发。
迎了箫、金两位老友,把他们先行安顿,吴用这才施施然的去往县衙。
寻了县令李曼、县尉宋江,这才把王伦的计策献上。
果然,宋江、李曼闻言大喜,这条计策简直太合心意!
尤其是那宋江,自老父去后,他无日不在苦思冥想,始终寻不到好的办法,逼得他都快去江湖上招揽人手,若得一二豪杰,便是刺杀了王伦也是值了!
只是此事凶险,宋江一时没能拿定主意,这下好了,吴押司这条计策绝对可行。
只要有了银钱,他们就能再募兵马,前番走漏风声,这才功败垂成,这回加倍小心行事,定然不叫贼人得知!
吴用趁机又举荐了箫让、金大坚,把他俩伪造书信、印鉴的本事一通好说,只说得了他们,此时定然顺遂。
伪造了那些大户私通梁山贼寇的书信,岂不一拿一个准儿?
宋江、李曼闻言自是连连点头,不住夸赞押司智计。
吴用这才把假借宋江名义,用为太公篆刻碑文一事赚了两位老友来此的事情说了出来。
宋江闻言呵呵一笑,摆手说着无妨,且待他亲自走上一遭,那箫、金两位都是读书人出身,自是最知忠君报国,定会相助一臂之力。
得了宋江这话,吴用心中暗喜,鱼儿已经上钩,接下来就看王伦何时收网。
可怜圣手书生、玉臂匠,一身绝活可保生活富裕,可也为着这一身绝活落在吴用眼里。
却是不知,早在吴用写下书信的那一刻,这两个就注定要成为他上山入伙的筹码。
随后不久,宋江果然亲自去见了箫、金两位,先是赔礼告罪,后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声泪俱下的控诉梁山贼寇为祸乡里,害死老父,又说男儿在世最该尽忠报国,保家卫民。
箫让、金大坚闻言自是面面相觑,心知受了吴用哄骗。
可人都到了,县尉宋江又是这般诚恳,叫他两个如何拒绝?
别看宋江说得悲壮凄凉,那一身官衣可是做不得假。
既能赚了他们前来,自然也有办法留住。
两人目光闪烁,略作交流,片刻后俯身下拜,愿为驱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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