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原来车里有人啊。”
老妇人刚才被车门打开的动静吓了一跳,手中提着的油灯晃了一下,使得周围的雾气也随之波动了一下。
余良虽然为此感到有些抱歉,但这也变相的说明这老妇人的确是人,让他更放心点。
余良回头看了看柯明,心里想说他还没准备好。
但门都开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下去交涉。
他走到车门台阶最下一层,弯腰轻咳一声,礼貌的开口,吐字尽可能的缓慢清晰:“老婆婆,我们是路过这里的游客,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突然就冒出一片雾,然后我们车子就开不动了。”
“嗷,我知道,上个月也是两波人这么来的,死了不少呢……”老妇人微微抬头看着余良,语气平静的说着有些恐怖的话。
“死、死了不少?”
余良喉结滚动了一下,又去看柯明,后者却没什么反应,只是昂了昂下巴示意他继续交流。
“咳,那老婆婆,你知道他们剩下的人在哪里吗,我们是来接他们的。”余良温和的说道。
“在我们村呢,起雾了,走不了……”老妇人举着油灯晃了一下,雾气随着油灯移动而波动着。
村子?这荒郊野外的哪来的村子,地图上根本没显示这附近有什么村子啊……余良看着刚刚随油灯波动的白雾,又试探着问道:“那能不能麻烦婆婆你举着灯送他们过来一趟?”
老妇人似乎有点累了,另一只手扶住了大巴车,轻飘飘的说道:“他们活没干完,村里不让走……”
活没干完?什么活……余良视线在老妇人扶着大巴车车身那长满皱纹的暗黄色手背停留了一下,提议道:
“要不婆婆你先带他们出来,让他们付钱抵账怎么样?”
余良估计是这帮人在这老妇人的村子吃喝用度费了不少资源,身上没带够钱,村里人不让走。
“钱?呵呵……”
谁知这老妇人似是突然轻笑了一声,笑的余良有些毛骨悚然,她脸色似乎都因这一笑而阴森了许多:“他们欠的账,可不是钱能抵的啊……”
这轻飘飘软绵绵的一句话,却瞬间让车上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余良身后一名大地集团的伴生者似乎当即就忍不住了,但他身体只是晃了一下就被黄义拦住了。
余良感觉头皮有股酥麻之意,此时甚至感觉这白雾跟这满脸皱纹的老妇人说的那村子比起来,也不是多么恐怖了。
他硬着头皮笑了一下,继续接话:“婆婆,瞧你这玩笑开的,害,多大点事嘛,他们欠了什么,我们保证都会让他们如实赔偿的。”
“呵呵,想找他们,你们可以跟着过来……”老妇人说完这句,收回了撑着车身的手,似乎是要走了。
余良赶紧回头看向柯明黄义他们。
柯明也看着黄义六人,似乎是无所谓,等着他做决定。
“老大,情报没问题吧,我怎么感觉这危险级别明显比上面说的要高啊……”一人低声开口。
“不过看这老东西的描述,应该是那个村子,但危险程度可能就不好说了。”另一人说道。
老妇人提着油灯,慢悠悠的转身,只留给车上几人一个佝偻的背影:“要来的跟紧了,我还有事呢……”
“大佬,怎么办,咱们任务可是救人,这人可都在村子里面呢,她也不肯送出来……”余良看着老妇人似乎是要走了,快速问道。
黄义那边六人似乎是讨论完毕了,他看向柯明和余良,询问道:“两位探员,我们准备跟上去,你们是留在车上还是跟着一起过去看看呢?”
柯明看了看老妇人的背影,对着余良往车外侧了侧头。
“大佬,是要跟上吗?”余良不太确定他的意思。
柯明点点头,随后率先沿着车门台阶往下走,余良自然也是跟上。
黄义对着之前开车的那名伴生者说道:“老黄,你就留在这里吧,我们过去处理。”
“好。”那名自称老司机的伴生者也不怕一个人留守,点头回应。
接着黄义主动提了一袋子压缩饼干,让另几个人一人提一些食物或者水,给司机留了一份,五人一起下了车。
七人在老妇人离去前跟了上去。
在他们身后,车门关闭,雾气翻滚,浓厚的白雾再次遮住了大巴车。
周围的白雾以老妇人手中的油灯为中心,空出了一个半径约为五米的空间,所有人都跟在她身后。
余良以为公路两边都是荒野,但此刻他才发现。
几人脚下竟然是一条充满泥沙的土路,一头连在公路上,另一头插在前方的浓雾中,不知通向何处。
“嚓,嚓……”老妇人走在几人前面,布鞋的白底踩在路上,与泥沙发出刮擦声。
柯明再次给了余良一个眼神。
他只好硬着头皮快走几步,来到老妇人旁边。
他微微弯腰,主动搭话:“那个,婆婆,咱们村子叫什么名字啊?”
“就叫白雾村。”老妇人提着油灯,慢慢走着,头也不抬。
“哦,那有多少村民啊。”余良一边随口搭话,一边用手机在地图上搜索这个名字,结果搜索页面那个圈圈一直转,就是不显示结果。
他抽空瞄了眼手机屏幕,发现信号极差,几乎和断网没什么区别了。
又是深层鬼域么……
周围浓郁的白雾随着几人的前进而不停的翻涌,也没有什么参照物,甚至连树都看不见一颗,唯有脚下变化的泥沙路,表明几人的确是在沿着某个方向前进。
老妇人低着头半天没回话,似乎是被余良那个问题问住了,好半天她才回答道:“记不清了……”
记不清?是不知道还是记不清……余良没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开始问关键问题:“那婆婆,之前的那两波游客,他们做了什么,所以村里人才不让他们走啊?”
谁知那老妇人却突然停下了步子,微微侧头,抬起耷拉在眼珠子上的布满褶皱的松弛眼皮,眼珠子上翻,用混浊的眼球就这么瞪着余良,极其瘆人。
卧槽!
余良背后一寒,差点没忍住叫出声来。
不知为何,他感觉老妇人手中的油灯似乎也比先前暗了一点。
暗黄的灯光映在老妇人同样暗黄的脸皮上,衬的她软绵绵的语气在此时竟显得有些阴毒可怖:
“他们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