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在被那只苍白冰冷的手抓住时,余良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最深层地狱的厉鬼抓住了一般。
无数道充满极度恐惧和滔天恨意的话语和眸光在青幽瞳那幽深的青色眼瞳上闪过,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脑海中十分诡异的出现了两种视角,一种是他自己用眼睛看的,另一种竟然是这厉鬼,或者说是以前那些成为陪葬品的人临死前的视角。
“我不想死,我想出去!”
“你们全都该死,全都要死!”
“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
青色眼瞳表面像是放电影一般,一幕幕画面在他眼前疯狂闪烁,一句句被迫陪葬的人们那临死前最恐惧最怨恨的诅咒话语在他心头重叠。
两种视角开始重叠,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谁了,他成了因陪葬而死的那群人中的一员,成了这棺材内厉鬼的一部分。
恐惧、愤怒、绝望、怨恨……像是中了某种诅咒一般,无穷无尽的负面情绪瞬间就让余良失去了理智。
似乎是感受到了这份恐惧,他额头青幽瞳起了反应,眼瞳陡然睁大,眼角像是要开裂一般。
余良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抖动,自己刚刚的经历还历历在目,此刻却又与那些死去的人们相重叠,这已经不是“感同身受”了,这份恐惧和怨恨不是他的情绪,而他受此影响,失去了理智,甚至失去了对自身的控制。
他不是中了诅咒,而是此刻他自己即将成为诅咒本身。
一个个“陪葬品”临死前的目光只有两种,一是看向棺外村民的怨恨,一是看向棺内厉鬼的恐惧。
但此时,余良他仿佛已经成为了厉鬼的一部分,此刻他就是厉鬼,他就是恐惧本身。
恐惧是留给别人的,是其他人看到他时眼中映照的。
于是,他的眼里便只剩下怨恨。
一个个陪葬品临死前对村民们发出诅咒,此刻余良已然成为他们的载体,两种画面开始重合,最终只剩下他自己这一道目光。
这一道含着无尽怨恨如同诅咒般的目光。
余良渐渐松开了手,四只眼睛之中滔天的恨意在弥漫,无尽的怒火被点燃。
他又扭回了头,看着上面围绕着他载歌载舞、欢笑着举行仪式将他埋葬的那群人,眼中青光渐渐亮起。
“哈哈哈……”刺耳的笑声依旧在棺材之外,在大地之上回荡,所有村民都在笑,他们笑的那么欣喜,发自内心。
是的,发自内心,就和他们的心一样!
他们的笑容是那么的丑陋,他们的笑声是那么的恶心!
余良心中满是恨意,他的面容渐渐扭曲。
整具棺材忽然开始剧烈抖动。
棺内无风自鸣,呜呜风声好似无数活人临死前恐惧的咽鸣。
地下无光自亮,幽幽青光如同无尽厉鬼对人间恶意的注视。
余良四只眼睛看着上方,看着棺外,他缓缓站起。
无声无息间,棺中的厉鬼悄然依附在他身后,一对白皙冰冷的手缓缓绕在他的身前,一张精美绝伦却又苍白至极的面容慢慢靠在他头边。
宽大的血色嫁衣如同为他披上了一层披风,骇人的寒意围绕着他,身边是风声一般的咽鸣,眼前是破除黑暗的幽光。
背着一具尸体余良却似乎毫无所觉,他四目狰狞,眼里只有棺外只有地上那一群欢笑的村民。
……
院子中,离棺材最近的村民忽的感到了一股寒意,他疑惑的低头看了看,瞬间变了脸色。
神色惨白的指着地下即将被埋葬的棺材,他声音抖个不停:“村,村长,神婆你们快看!”
村长老头面色凝重的靠过来看了一眼,只见埋棺附近的地面开始剧烈抖动,随着一股恐怖的寒意袭来,地下竟然冒出了一道青光!
他霎时间惊惧无比,边退边慌乱的看向神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仪式明明很顺利啊,祭品不是被埋下去了吗?!”
老妇人的脸皮一僵,还没靠过来她就看到了那片从地下透出的幽幽青光,于此同时,她感受到了一种恐怖的注视,如同一群来自地狱的恶鬼在窥视着她,这道目光饱含恶意。
她整个人站在那里惊骇无比却说不出话,二话不说,拔腿就向外跑。
村长老头更加恐惧,动作却是不满,立即跟上。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片青光,那片从地下透出还越来越亮的青光,如同厉鬼择人而噬的目光一般,无比恐怖。
“跑,跑啊!”
“仪式失败了,快跑啊!”
“祭品不够,跑啊!”
……
从内到外,所有村民都惊慌的喊了起来,所有人都抢着向外跑,想要远离这里,远离这具棺材,远离这具装着整个村子灵异源头的棺材。
最先逃跑的老妇人,不知如何做到的,身形瘦弱看起来体力不好的她竟然已经挤到了所有人的前面。
而看起来年迈的村长老头竟然也紧随其后,丝毫不落下风,二人速度灵活度甚至远超许多壮年村民。
他们两个带着一众反应快的村民,已经快要跑到院子大门。
在临开门的前一刻,老妇人停了下来,她从随身的袋子中掏出了一盏油灯,只是这盏油灯似乎已经燃尽,里面空空如也,她又立刻从袋子中取出一个装着混浊粘腻液体的小罐子,一把将罐子里的东西全部倒了进去。
接着她猛地伸手,竟然就这么一把拉开了紧闭的院子大门。
门外是早已恢复的迷雾,此刻灯油自燃,明亮的黄光自然亮起,没有任何话语或者停留,老妇人提着灯头也不回的窜出了大门。
唯有身形同样瘦弱的村长老头在大门关闭前一同挤了出去。
“等等我啊!”
村长老头急声大喊,拼了老命的堪堪跟在她身后。
而在他们身后,院子大门再次关闭,无数涌来的村民焦急的站在那里,却无论如何也打不开门。
即使是最强壮的几名汉子,使出吃奶的力气对这扇门也无可奈何。
“快开门啊!”
“快开门让我们出去啊!”
……
挤在门口的村民们嚷嚷了起来,而那几个试图开门的汉子脸色涨红,却怎么也打不开门。
他们中的一人刚要回头呵斥,却猛的愣在了那,双眼噙满恐惧。
看到他这幅神色,所有人都像是明白了什么,恐惧无声的攀附上每个人的心头。
他们相继转头,对上了身后如同从地狱归来的厉鬼一般的目光,令人恐惧的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