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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鼠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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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生了什么生活总得继续下去。李瑾瑜决定把周文彻底忘掉她把全部心思放在功课上认真准备着期末考试借此来抚平受伤的感情。爷爷和哥哥依旧没有消息他们也许在穷山伏魔殿里看守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没有工夫下山打个电话——李瑾瑜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自从雪花蛇精和九尾狐狸精出现在g城以后她内心深处的担忧越来越沉重了。

这一天晚上她和徐烨在文科楼上完夜自修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宿舍走去路过操场的时候徐烨突然跳了起来害怕地缩在李瑾瑜身后指着双杠那边大声尖叫:“啊——有老鼠!”李瑾瑜心里有几分毛连忙收住脚步借着路灯昏暗的光线一看果然有一只硕大的老鼠趴在草丛里听见声响非但不逃跑反而翻起滴溜溜的眼珠朝她们两个盯了一眼。

徐烨抱住李瑾瑜的胳膊:“它……它在看我们呢!”李瑾瑜皱起眉头:“真奇怪这只老鼠怎么不怕人?”她朝它跺跺脚“嘘”了一声那只老鼠突然头一歪口吐鲜血死掉了。徐烨不由笑了起来推推李瑾瑜:“你可真厉害这么大一头老鼠被你嘘死了!”

李瑾瑜瞪了她一眼:“别开玩笑它大概是病死的真恶心!”她拉着徐烨远远地绕道走开又有些不放心回头一看只见那只死老鼠的身上隐约有闪烁的红在空气里慢慢飘荡着。李瑾瑜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她觉得有些害怕。

第二天早上s大学的校园里出现了更多奄奄一息的大老鼠身上散着恶臭嘴里汩汩泛着鲜血。大伙儿议论纷纷弄不明白隆冬时节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老鼠是不是化学实验室的废气废液排到老鼠洞里把这些鼠子鼠孙都给毒死了?这倒是一项有前途的专利那些硕士博士们应该研究一下究竟是什么化学药品起了作用。

s大学的清洁工啧啧称奇他们收集了几麻袋的鼠尸都堆在北门外的垃圾箱旁。校长沈冀北担心校园里会流行瘟疫于是召开了一次特别行政会议安排医务室、总务处和宿管处组织人手轰轰烈烈开展了为期三天的灭鼠工作并且把所有公共场所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消毒。

但这一切都没有收到什么效果s大学的死老鼠越来越多甚至在教室讲台上都现了散着恶臭的鼠尸学生纷纷拒绝上课做实验拒绝去食堂吃饭鼠患严重影响了正常的教学秩序。非但s大学如此整个g城几乎被成千上万的老鼠淹没了电视台和广播连篇累牍报道着这一罕见的现象呼吁广大市民做好消毒防疫工作。

沈冀北最担心的事还是生了。一天晚上西校区先后有二十几个学生病倒了校医诊断下来是疲劳过度引起的烧淋巴结肿痛建议多喝水卧床休息几天。沈冀北隐隐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但他不敢往坏的地方想只能寄希望于校医的判断是正确的。

他一直忙到晚上1o半才回家老婆给他盛了一碗鸡汤喝随口起这几天g城到处都是死老鼠可别是要闹地震了。沈冀北叹了口气:“真的是地震我倒不担心了就怕是什么传染病!”他老婆吓了一跳:“我们这幢楼里有好几户人家都病倒了又是咳嗽又是烧的会不会是传染性肺炎?你千万要心明天我托6o的方医生配预防的中药吃。”

沈冀北被她一句话钩起了心事心想:“如果是肺炎还好万一……万一是鼠疫就麻烦了!”他实在放心不下学校那一头又给宿管处的负责人冯云山打了个电话询问那几个生病学生的情况。当听到高烧还没有退沈冀北有些沉不住气了叮嘱他立刻派车送学生到一院挂急诊他马上就赶到。冯云山觉得校长有些题大做了不就是流感嘛犯得着这么紧张吗但校长的话就是行政命令他毫不犹豫地答应马上就办。

虽然已经过了熄灯的时间但s大学的宿舍里还是灯火通明宿管处和医务室的工作人员来来往往连夜把患病的学生送往一院挂急诊。李瑾瑜被嘈杂的人声吵醒了她披了件外衣走到窗前只见隔壁宿舍的胡晓蕾被人扶着上了救护车。她突然注意到胡晓蕾的胸口和腋下闪烁着诡异的红那些红她只在老鼠的身上看见过!

沈冀北打电话叫上副校长张克明匆匆忙忙赶到g城第一人民医院。他们吃惊地现一院灯火通明竟然这么晚还没有下班宽敞的大厅里人来人往医生和护士满脸倦态病房和走道里躺满了挂水的病人一个个痛苦地呻吟着。他一打听全都是高烧不退淋巴结肿痛医生支支吾吾也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先挂几瓶水看看效果。

沈冀北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找到冯云山问他一院传染科有没有熟人打听一下这些人究竟患了什么病。正好冯云山的姨子邓羚是传染科的主任医师他领着沈冀北去找她邓羚正忙得不可开交没顾得上敷衍他们。一直等了一个多钟头邓羚才有工夫喘上一口气她见是姐夫和姐夫的领导犹豫了一下就实话实了。

g城的确爆了一场恶性的传染病结合症状和最近老鼠出没的情况来分析极有可能是早已灭迹的鼠疫。但一院传染科的医师采取患者的血、痰、淋巴结穿刺液等相应标本作涂片及培养涂片染色后镜检并没有现两极浓染的革兰氏阴性球杆菌而且使用链霉素、四环素和氯霉素也没有收到明显的疗效所以基本可以排除是鼠疫的可能性。

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沈冀北他们大大松了口气但邓羚接下来的几句话又把他们的心提了起来她:“n市研究鼠疫的专家明天一早就能赶来在得出确切的结论之前我建议你们暂时停课全面消毒把患病的学生集中隔离开来万一真的是鼠疫的话也可以避免引起进一步的扩散。”

邓羚有些个人的看法还是不便对他们明。她虽然没有在患者的血、痰、淋巴结穿刺液里现革兰氏阴性球杆菌却意外地在一例患者淋巴结的脓水中找到了一种新病菌形态类似于缩的阿米巴不断吞噬着人体细胞并以惊人的度繁衍目前还不清楚这种病菌是否是引疾病的元凶。邓羚隐隐约约怀疑这可能是革兰氏阴性球杆菌的一种全新的变体换句话在g城爆的是一场没有现过的新型鼠疫……她禁止自己再想下去了。

患者的病情迅恶化到了凌晨4钟一院生了第一例突性死亡死因不明。邓羚在第一时间解剖了尸体她现患者的淋巴结肿大溃烂不断溢出带血的浓水腹部和腿部出现浅黑色的斑——这是典型的鼠疫病状!但是患者已经使用了大剂量的链霉素、四环素和氯霉素这是当时治疗鼠疫唯一的特效药。

像是有约定的一样送进一院的患者先后口吐鲜血痛苦地离开了人间。死亡的人数越来越多三个时以后一百多位病人中已经有过半数变成了一具没有知觉的死尸。紧接着接触过患者的医生和护士也开始出现了一模一样的症状烧淋巴结肿痛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一院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n市的侯行良教授是上午9钟抵达g城的一同前来的还有他带的几个博士生以及n市医学院研究传染病的专家。他们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就急急忙忙搭了卫生防疫站的面包车赶往一院。邓羚接待了这批远道而来的专家把疫情详细介绍了一下侯行良检查过停尸房的死尸很有把握地:“这肯定是鼠疫你们的镜检结果有误!”邓羚有些不服气她张开嘴想要辩解几句又强忍了下来。

侯行良换上白大褂亲自动手采集了死尸的血、痰、淋巴结穿刺液等相应标本作涂片及培养涂片染色后镜检并没有现两极浓染的革兰氏阴性球杆菌。他双眉紧锁下意识地看了邓羚一眼抱着手臂在化验室里来回踱步潜心回忆着文献上有关鼠疫病例的记载。

跟随侯教授同来的几个传染病专家又重新取样做了几遍镜检依然没有现任何革兰氏阴性球杆菌存在的迹象。他们窃窃私语彼此交换着看法他们倾向于认为g城爆的是一场类似鼠疫的传染病这让全体在场的医生稍微松了口气。

邓羚心翼翼地插嘴:“侯教授我曾在一例患者淋巴结的脓水中找到了一种新病菌形态类似于透明的阿米巴繁衍的度非常惊人用高倍显微镜才能观察到很难辨认这会不会是革兰氏阴性球杆菌的一种变体?”侯行良怔了一下敲着额头:“我从来没有听过革兰氏阴性球杆菌有变体嗯……淋巴结的脓水是吧取样检测一下吧!”

侯行良采集了死尸淋巴结分泌出的脓水换上高倍显微镜仔细观察盯得眼睛都酸了却什么都没现。他失望地瞪了邓羚一眼:“你自己来看吧!你的那个病例不具有典型性!”邓羚熟练地调节着显微镜果然没有现类似于阿米巴的新病菌她犹豫了一下突然灵机一动:“侯教授要不我们取存活患者淋巴结的脓水再观测一遍!”

侯行良见她双眼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似乎有所现他强忍住肚子里的牢骚跟随邓羚来到病房里采集了一个才入院的患者淋巴结里的脓水回到化验室用高倍显微镜观察竟然真的现了从未有过记载的新病菌!强壮充满活力不断吞噬人体细胞并以惊人的度繁衍着!侯行良双手有些颤抖他摘下眼镜用力揉着眉心喃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邓羚:“我猜想……这些革兰氏阴性球杆菌的变体可能具备一定的自我意识它们只感染健康的人类当患者死亡后就通过某种特殊的途径离开死尸再去感染其他的人类!”侯行良目瞪口呆摇着头大声:“真是异想天开病菌怎么可能有自己的意识!这不可能!……马上采集所有死尸和患者的淋巴结脓水做镜检一个都不要漏掉!我要最详细的数据!”

一行人一直忙到深夜采集检测了数百例标本镜检的结果证实了邓羚的猜想所有死尸的淋巴结脓水中都没有任何现而存活患者的淋巴结脓水中毫无例外地找到了革兰氏阴性球杆菌的变体。在场所有的传染病专家都被这一事实惊呆了他们面面相觑不出话来。

在g城第一人民医院的化验室里人类的医学研究又揭开了新的一页。

侯行良倒抽一口冷气他顾不得记录下医学史上这一惊人的现立刻着手进行**实验。他把患者淋巴结的脓水注射到健康白鼠的血管内二十分钟过后白鼠体表出现了浅黑色的斑淋巴结肿大溃烂不断溢出带血的浓水呼吸急促在痛苦挣扎中死去。

侯行良又做了一次相同的实验这次他在感染病菌的白鼠体内注射了大剂量的链霉素、四环素和氯霉素但还是没能挽救回白鼠的生命。很明显新病菌具有顽强的抗药性鼠疫的特效药根本无济于事这个沉重的打击令在场所有的医生都感到丧气。

侯行良望了邓羚一眼苦涩地:“现在基本上可以断定这种革兰氏阴性球杆菌的变体就是传播鼠疫的元凶我建议向市委报告这一情况立刻封城禁止任何人擅自离开g城以免造成鼠疫的大规模扩散。……我们需要时间做进一步的研究!”邓羚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当机立断拨通了市长的直通电话侯行良以鼠疫专家的身份向市长宣大勇指出g城已经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恶性鼠疫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特效药可以抑制形势万分危急!

1月日下午45o分市委采取了紧急措施g城全面封城了!

消息迅传播开去s大学的一切都乱了套。大家吵着闹着要离开g城但是全副武装的解放军、民警和联防队员二十四时驻守在每一条大街巷外地学生全被困在s大学的宿舍里任何人都不能擅自离开。

化学系的学生涌到实验室里撬开药品柜把整瓶整瓶的冰醋酸和苯酚往怀里塞他们居住的每一间宿舍都被熏得酸溜溜的每一个角落都反复喷洒了苯酚溶液——别是病菌连人都快待不下去了。到最后更夸张凡是化学系学生出没的地方就会有一股浓得散不开的、醋酸混杂着苯酚的古怪气味。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以往亲密无间的同窗之情荡然无存大伙儿都虎视眈眈地彼此监视着任谁有一烧喉咙痛的迹象马上就有人打电话给医务室叫来身穿三层防护衣的工作人员强行押送到设在号食堂里的隔离区继续观察如果有明显的鼠疫病状立刻送传染病医院急救。

但是大伙儿都明白这场突如其来的传染病是无药可救的号食堂和医院只是鼠疫中转站是临时停尸房送出去的人再没有一个回来的。在这些可怕的日子里位于g城西北角的火葬场昼夜不熄火将全城成千上万的尸体焚化成灰烬滚滚浓烟遮蔽了天空。s大学的学生们总是不自觉地望着天际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会变成这道浓烟里的一分子。

李瑾瑜是最早现鼠疫传播秘密的人类她从用符水洗过眼睛能看见许多常人察觉不到的东西。她在死去的老鼠和同学胡晓蕾身上看到的红正是革兰氏阴性球杆菌的变体并且随着鼠疫的迅扩散s大学的空气中漂浮着越来越多的红这些红通过呼吸器官进入血液引起高烧、淋巴结肿大溃烂和肺炎最终夺去人类脆弱的生命。

李瑾瑜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的生她用朱砂在符纸上画了几十道下山符悄悄贴在4号楼的各个角落但没有收到什么明显的效果这些病菌不同于妖魔鬼怪它们对茅山道的灵符免疫。李瑾瑜感到恐惧和不安她终于放下了矜持给周文挂了个电话但葛辉他有半个多月没回宿舍了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她记起彭曙光送的Bp机又呼了周文十几次依旧没有一消息。

周文仿佛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猜疑和提防的情绪在四处蔓延渐渐变得歇斯底里整个g城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所笼罩着。在这场恶性鼠疫带来的浩劫中老师离开了学生医生离开了病人子女离开了父母妻子离开了丈夫亲情、友情、爱情……这些人类最引以为傲的感情遭受了严峻的考验。每一个人都在问自己我能否为了所爱的人冒生命的危险?人类啊……当蒙在表面的温情被死神撕下来的时候他们还会剩下些什么呢?

作为一个茅山道的法师李瑾瑜感觉到压在肩头沉重的责任她必须做些什么不能听任一幕幕悲剧在g城上演。既然周文不在那她就只能靠自己了。白天的光线太强掩盖了鼠疫病菌的行踪李瑾瑜决定在晚上悄悄溜出宿舍寻找那些红的弱。

尽管有道门异宝三青莲护体李瑾瑜还是不敢托大她换上厚厚的羽绒服和绒线裤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咬破指尖在身上画了三道灵神符然后戴上帽子、口罩和手套准备出门。戴淑珍窝在被筒里睡得迷迷糊糊根本没有在意倒是纪芸随口问了一句到哪里去李瑾瑜含糊答应了一声拉开宿舍的房门闪了出去。

这时已经是晚上11多宿舍还没有熄灯但每一扇房门都关得严严实实楼道里一片漆黑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有几个红在空气里飘来飘去寻找着下一个牺牲品。李瑾瑜心翼翼地绕开这些有灵性的红一路跑着奔出了4号楼。夜凉如水校园里杳无人迹透露着几分荒凉的味道这让她有一些伤感除了他们这些困在g城的外地学生还有谁愿意在这种非常时期仍逗留在学校里?

李瑾瑜在校园里兜了一个圈子没有现什么异常的情况她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径直向寄傲堂北面的号食堂走去。自从鼠疫开始在g城大规模传播那里已经变成了s大学的隔离区所有疑似病例都被强行转移到食堂作进一步观察如果有明显的鼠疫症状就立刻转入医院接受治疗。但随着鼠疫的扩散医院已经没有空余的床位了怀疑受到病菌感染的学生迫不得已只能暂时留在号食堂里。

那里已经成为了整个校园里最危险的地方。s大学的学生提起号食堂就脸上变色他们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每个人都害怕被身穿三层防护衣的工作人员强制送往那里那就意味着你已经染上鼠疫或者有十倍的风险可能染上鼠疫另一方面这些措施又是完全必要的为了保障多数人的安全有时候不得不做出一些牺牲。

李瑾瑜站在食堂的窗外向里面张望她现大家的担心都是有道理的号食堂里温暖潮湿空气流动比较缓慢里面的红比其他任何一处都要来得密集和活跃。借着皎洁的月光李瑾瑜清楚地看到一个病恹恹的患者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着无数红夹杂着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来在空气中上下飞舞。她脸色变得苍白情不自禁倒退了几步。

李瑾瑜为眼前的一切感到震惊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焦急地想:“这里已经变成地狱了如果不能及时阻止病菌传播的话我们最终将全部染上鼠疫!”她正思考着对策突然看到了奇怪的一幕号食堂里的红仿佛听到了什么强烈的召唤争先恐后地从窗户缝隙里从通风口里钻出来朝钟楼的方向迅飘去。

这是**不是天灾!

李瑾瑜预感到自己就快现鼠疫传播的秘密了一颗心开始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她急忙撒开腿追了上去。无数的红在夜空中飘荡穿过钟楼、数学楼和化学实验楼从四面八方汇集到s大学的南操场上。李瑾瑜惊异地现操场的正中间站着一个黑黝黝的人影数以亿计的红在他周围欢舞飞腾仿佛在干涸的沙漠里跋涉的商旅看到了绿洲仿佛漂泊重洋历尽坎坷的海员望见了6地仿佛背井离乡尝遍甘苦的游子终于回到了故里……

那个人张开双臂仰天大叫一声却没有出半声音但是方圆十里内的老鼠都听到了宿命的呼唤它们迫不及待地从地洞里钻出来奔到他的身边畏惧地伏在地上。无数红从他的身上散落下来钻入老鼠的体内——那些有生命的运输车将带着鼠疫病菌飞快地传遍g城每一个角落。

李瑾瑜看到的竟然是一个鼠疫的级传播者!

李瑾瑜敏锐地感觉到他身上的妖气她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这场鼠疫果然是有妖怪在作祟!她从怀里掏出一张苍灵符念动咒语一扬手向他贴去那些红感觉到主人受到威胁奋不顾身地拥上来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它们化作绚烂璀璨的火星冉冉消失在夜空中。

那个鼠疫的传播者缓缓转过头来露出一张狰狞恐怖的脸李瑾瑜看得清清楚楚他竟然就是同在s大学化学系读书的同班同学施杰!他跟戴淑珍是同乡听几天前就染上了鼠疫被强制送往第二人民医院接受治疗他……又怎么会在这里?究竟是什么力量把他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施杰缓缓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指向李瑾瑜那些浑身沾满病菌的老鼠仿佛接到了进攻的命令呲牙咧嘴地扑了上来。李瑾瑜吓了一大跳转身想要跑开却已经来不及了。就在身陷危机的一刹那她的胸前突然现出三朵青光流动的莲花上下飞舞迸射出夺目的光华冲在最前面的那些老鼠收不住脚一头撞上去顿时化作了一滩血水。

施杰踏上半步张开血淋淋的嘴巴无声嘶叫着喷出一大片红源源不断地朝李瑾瑜当头罩去。李瑾瑜双手捏定封魔印全力催动法术道门三青莲的威力惊人将这些致命的病菌灼烧成灰烬。但是施杰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几乎招来了g城所有的病菌无数红汇成了一条亮红色的河流从四面八方汇集到他身体里。李瑾瑜苦苦支撑了半个时辰终于心力交瘁坐倒在地她额头上渗出黄豆大的汗珠青莲也渐渐萎缩凋谢光华越来越弱眼看就要被鼠疫病菌吞没。

就在病菌蜂拥而上的一瞬间李瑾瑜胸前的三朵青莲突然生了异变枯萎的花瓣慢慢融化消失凝结成碧绿的花骨朵迅生长成熟开出三朵流光溢彩的金莲花。李瑾瑜的体内充斥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法力她缓缓站起身来心中异常激动所谓青莲为鞘金莲为刃这件茅山道一脉相传的道门异宝终于在她最危难的时刻从沉睡中苏醒过来显示了无穷的威力!

李瑾瑜咬破食指凌空画了一道青冥符。鲜血组成的灵符迅流动一道青色的光气闪过将施杰的胸口剜出一个血淋淋的大窟窿。施杰有些不可思议地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身子瘫软下来渐渐化作一滩脓血。他的喉咙口咯咯作响出了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费力地:“谢……谢……你……”

天色蒙蒙亮那些带菌的老鼠在四下里逃窜转眼就不知所踪残余的红汇集在一起随着晚风向南校门外飘去。尽管消灭了一个传播鼠疫的妖怪但李瑾瑜心中却殊无欣喜之情相反她的心情有几分沉重。她记起了道门世代相传的预言:“青莲为鞘金莲为刃金莲现世之日即为天下大乱之时!”

种种迹象表明施杰并不是造成这场悲剧的罪魁祸背后的操纵者应该另有其人而且极有可能是那些法力高强的大妖怪。它们究竟想要干什么?李瑾瑜感到十分孤单她开始迫切地怀念周文如果他能够跟她一起并肩战斗的话她就有信心挽回生在g城的这场悲剧。

女人啊无论她有多么强大总还是需要有一个肩膀依靠。

为了g城和生活在g城的人们通宵奋斗的不止李瑾瑜一人。从现第一个突性死亡病例起侯行良和邓羚等传染病专家就一直坚守在第一人民医院的化验室里日以继夜地研究着革兰氏阴性球杆菌的变体。他们几乎试验了目前所知的所有抗生素但是没有一种能有效地控制病菌的繁殖和传播。

短短十几天里他们一个个都累垮了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去整个人瘦了一圈连站都站不稳。邓羚是女同志第一个撑不住了在护士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走到休息室里筋疲力尽地躺倒在床上才一合上眼就出了低微的鼾声。她实在是太累了。

还没睡上半个钟头传染病科的医生梅汶奺大汗淋漓地冲了进来大声:“侯教授邓主任呢?你们快去看看今天早晨送来的一个鼠疫病例情况似乎有所好转了!”侯行良瞪大了眼睛匆匆忙忙用消毒酒精洗着手一边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梅汶奺兴奋地:“她送来时已经陷入昏迷之中持续高烧不退淋巴结肿大腹部和腿部出现浅黑色的斑是典型的鼠疫症状。照理她是捱不过去三个时的可是刚才我去病房巡查的时候现她的体温已经降下来了身体的一切指标都正常就是神志有些糊涂一个劲叫着她丈夫的名字——可能是高烧引的后遗症。”

侯行良抑制住心头的兴奋之情竭力用平静的语气:“我们去病房看看如果真的有所好转那么在患者的体内应该能够找到鼠疫的免疫抗体——你们邓主任她在隔壁休息。她实在是太累了先不要惊动她。希望她醒过来能听到好消息……”他话还没有完邓羚已经扶着墙壁走了出来。她是被梅汶奺的声音吵醒的隐约听到了好消息不知从哪里提起了一股虚劲什么也要去病房看看。

他们一个个振奋起精神换上防护服戴上医用口罩全副武装来到病房内。患者名叫方玉湄是一个三十五岁的中年女子平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嘴里叨念着丈夫的名字跟他话也不搭理人。侯行良翻看着诊断记录现在过去的5个时里患者的体温接连三次过了4o摄氏度这很可能是鼠疫病菌在进攻她的肺部但是她利用自身的抵抗力顽强地挺了过来。

邓羚回过头问梅汶奺:“她丈夫在哪里?”梅汶奺鄙夷地扁扁嘴低声:“那男的把她丢在这里像逃一样溜走了根本不顾老婆的死活。他把这里当成什么了!”邓羚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别这样这也是人之常情。他丈夫还算有良心把她送到医院来换了那些贪生怕死的男人呀……”她摇摇头不再下去了这些事情她已经看得太多了。

就在两人声交谈的当儿侯行良已经采取了方玉湄的淋巴结分泌液同时在她的胳膊上抽取了1oocc血液样本回到化验室里立刻着手进行研究。他先在高倍显微镜下观察分泌液没有现革兰氏阴性球杆菌的变体然后他把分泌液注射到健康的白鼠体内二十分钟过去了白鼠依旧活蹦乱跳没有感染上鼠疫。这一切都证明方玉湄已经痊愈了。

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曙光!

侯行良立刻做了一个重要的对比试验。他分别在两只白鼠的体内注射了鼠疫患者的淋巴结脓水使它们感染上病菌十分钟后这两只白鼠出现了明显的鼠疫症状然后侯行良把方玉湄的血液样品制成血清注射进其中一只白鼠的血管中。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做对比实验的那只白鼠体表出现了浅黑色的斑淋巴结肿大溃烂不断溢出带血的浓水呼吸急促终于痛苦地倒在了笼子里。二十分钟过去了。三十分钟过去了。注射了血清的那只幸运儿正像所有人期望的那样它战胜了鼠疫病菌顽强地活了下来。

化验室里响起了一片欢呼声在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中他们终于占得了上风。侯行良兴奋地:“好了可以进行人体试验了如果成功的话那将是一场伟大的胜利!”但是邓羚的头脑异常清醒她等到欢呼声告一段落冷静地建议:“侯教授是不是再抽取那只痊愈的白鼠体内的血液制成血清样品做一次同样的对比试验?”

这句话提醒了侯行良他用赞赏的眼光看了邓羚一眼:“这很有必要我们立刻就动手!”他迅做了第二次动物试验但出乎意料的是新的血清并没有收到任何效果两只白鼠双双死于鼠疫。“这怎么可能!”侯行良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立刻向那只痊愈的白鼠注射鼠疫患者的淋巴结脓水三十分钟过后它再次因为感染鼠疫而死亡。

大家的心情一下子从巅峰跌入了谷底。

“看来只有用方玉湄的血液制成的血清才能暂时治愈鼠疫!”侯行良疲倦地揉着眉心神情显得苍老而失望“当血清注入第三者的血管后其中的抗体开始消灭革兰氏阴性球杆菌的变体当患者痊愈后抗体失去了攻击的目标于是就通过某种途径失去了活性。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我们需要一个志愿者来做人体试验!”

化验室里一片寂静到哪里去找这个勇敢的志愿者呢?大家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勇气挺身而出。

侯行良长长叹了口气毅然:“那就我来吧!有道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邓羚站起身来:“还是我来吧!侯教授年纪大了万一有什么不测那将是医学界的一大损失。何况这里还要您主持大局。我年纪轻应该在我身上做试验!”侯行良无奈地摇摇头苦涩地:“到最后还是一个女同志挺身而出。身为医学工作者唉……”他用谴责的目光扫了他的学生一眼他们一个个羞愧地低下头去。

侯行良又在方玉湄的胳膊上抽取了oocc的血液制成两份血清。他向邓羚注射了鼠疫患者的淋巴结脓水嘱咐她卧床休息。十二时以后邓羚开始高烧咳血淋巴结肿痛鼠疫在她体内开始作了。然后她接受了血清的治疗三个时后高烧退去淋巴结消肿肺部没有杂音渐渐恢复了健康。

人体试验进入了最关键的一步。侯行良再次向邓羚注射了鼠疫患者的淋巴结脓水就如同那只可怜的白鼠一样鼠疫在她体内迅猛地作只不过一个时她就在生死的边缘徘徊。侯行良的猜想得到了证实立刻用颤抖的双手向她注射第二份血清同时开始祈祷。如果邓羚有什么不幸那他就是杀害了这个勇敢的女医生的凶手。

又过了漫长的十二时邓羚紧闭的双眼睁了开来她低声:“我没事了。侯教授呢?试验成功了吗?”侯行良头老泪纵横他欣喜地看到邓羚终于拣回了一条性命。

但是试验的成功却令他们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只有用方玉湄的血液制成的血清才能消灭鼠疫一个人身体里能有多少血?能制成多少血清?这些血清应该留给谁使用?一连串现实的问题摆在他们面前谁都无法回避。

侯行良向g城的市长宣大勇汇报了他们的进展同时建议公安局安排人手调查方玉湄丈夫的行踪他们需要详细了解她的既往病史找出血清含有活性抗体的关键。宣大勇听到这个好消息非常振奋他立刻答应下来并且许诺为他们的研究提供一切便利条件。最后他漫不经心地提醒侯教授要在方玉湄身体允许的情况下提取尽可能多的血清严密封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没有市委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使用。

侯行良放下了电话心头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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