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特夫人倒吸一口冷, 自己的身体压住了。
“不要进来!”
发现自己的语过于尖锐,克莱特夫人缓和了一下语,对外的佣人们道:“……你们先去安抚客人们吧。”
佣人们应声退开, 叶棠也彻底撕开了夏洛特的裙子。
托这个时代正流行的时尚是胸-前必露出部分的福,哪怕夏洛特的裙子比较厚实,叶棠还是能找到地方下手开撕。
真正麻烦的是造成夏洛特晕厥的元凶:束身衣。
人体的每一部分都是有功能性的。
人类的腹腔之所以是一个袋子而不是一根管子是因为人类需要袋子来装盛并保护自己脆弱且众的器官。人类肚子上的小肚腩也不是既难看又没的余脂肪,而是保护脏器、减少外部对脏器冲击的缓冲垫。
托高女性胸部, 勒细女性腰肢的束身衣是借助外力强行改变女性体型的道具, 这种道具事实上不喾于刑具。
将腹腔想象成一个装快餐的降解饭盒。外力挤捏这个降解饭盒发生什么呢?当然是饭盒里的食物被挤烂压烂, 向外溢出。
人体也是一样的。
遭到束身衣挤压的可不仅仅是腰腹上的“赘肉”。腹腔中的肝脏、胆囊、脾、胃, 子-宫, 左肾右肾, 大肠小肠盲肠, 囊尾乃至膀胱都一起受到挤压。
受到挤压的脏器不光位移, 还有萎缩的可能性。胆囊肝脏的活力降低, 脾胃难以进行食物的消化, 胃部的胃液反溢到食道、进而对食道产生伤害。各种黏膜处也可能粘粘坏。堆积堵塞太污物而无法排出的肠道病变。左右肾可能坏, 膀胱也因为外部的挤压刺-激不断溢尿, 终患病。
可怕的是许人以为有个东西撑着腰、代替腰肌使力是对腰好。殊不知这样只导致腰肌退化,日后没有外力的协助甚至直不起腰来。
束身衣的影响还不止这些。人体的脊柱也在外力的下慢慢变形, 如果穿束身衣的女孩年纪太小, 她的脊柱很容易因为束身衣受到损害。
沙龙里的女孩们为什么只能坐着,没法长时站着?她们以为穿上束身衣就又瘦又美, 还能管住贪吃的嘴。她们哪里知道自己的瘦是一种病态,自己那碗口细腰的“美”根本是慢性自-杀的症状?
束身衣这种对女性百无一利的东西之所以能大张旗鼓地流行,原因只有一个:女性没被当人看待。
女性被要求“纤细柔美”,被洗-脑“碗口细腰”才是美。没有人在乎她们穿束身衣是不是像穿刑具, 没有在乎束身衣这刑具对她们的身体产生大的损害。
男人们鉴赏着女人弱不禁风的“美”,资本们收割着女人鲜血凝成的金币。
女人们不见那些在束身衣之下的冤魂的嚎叫,只知道追逐着他人所定义的“美”,在所谓的“时髦”、“风尚”中流干自己后一滴生命力。
可就算有人站出来束身衣就是沾满鲜血的刑具,女人们也只冲着那人丢石。资本们更是要阻碍他们财路的人的性命。
“您这是在——”
克莱特夫人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走向床边的叶棠。
夏洛特的束身衣实在是绑得太紧了。叶棠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扯开其中一条绑带。
“夏洛特小姐的症状应该是急性的经性休克。”
“经、经什么?”
“经性休克。人在受到强烈的刺-激,比如精打击或者是强烈的疼痛刺-激时产生的休克反应。……我不是专业的医生,不确定夏洛特小姐有没有别心脏或血液方面的问题。但就我具备的知识来看,夏洛特小姐是因为束身衣才这样的。”
一点点地扯开束身衣,叶棠手都被束身衣上的绳子给勒红了。
夏洛特的小腹很扁,那种扁就像是被人掏走了内脏。叶棠以往只在饥荒战乱并且被瘟疫大肆荼毒的才能看到有这种小腹的少女。
瞧着夏洛特依然泛青但嘴唇经没那么乌黑的脸,叶棠实在同情这个差点儿被束身衣杀的女孩——明明生于不贫瘠的庭,不战乱的,却在花一样的年纪被刑具折磨至濒……
“束身衣……”
叶棠点,给夏洛特盖上被子掩住夏洛特的身体后去开了窗户,拉上了窗帘。
“夏洛特小姐的脏器经严重位移了……她的胃、脾脏、肝脏、肾脏、子-宫、膀胱、肠……应该都有不同程度的机能受损。夫人可以请医生来为夏洛特小姐做具体的检查。”
“可是为什么是今天?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克莱特夫人泫然欲泣地抚摸着夏洛特的脸,她睫毛一颤,眼泪直接滴到了夏洛特的脸颊上。
“是因为压力吧。本来就是强撑着不舒服的身体出来见人。来的人又全是不熟的、不认识的客人。夏洛特小姐一定不想给夫人丢脸,所以再难受她也忍着、忍着……”
忍到倒下。
别孩子太蠢,难受了长着嘴却不。
只要亲人一个眼,渴望亲情、想要被爱的孩子就是断手断脚也试图为了亲人撑一秒。
夏洛特便是如此。
咚咚咚——
克莱特夫人还有话想问叶棠,上却响起了敲声。
一女仆在外道:“夫人,本纳医生经来了。”
“请医生进来!”
“那么夫人,我先告辞了。”
叶棠着起身,拎起裙子朝克莱特夫人施以一礼。
能决定夏洛特命运的人,始终不是叶棠。克莱特夫人才是那个需要出选择的人。
叶棠下了楼。
楼下一片歌舞升平,看来克莱特夫人手下的佣人们确实训练有素。刀没戳自己身上,夏洛特又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客人们确实不在乎这样一个少女的生。
更过分的是经有人在悄声讨论若是夏洛特有个三长短,她的葬礼上他们要如何安慰可怜的克莱特夫人。
克劳迪娅恹恹的,她又是担心母亲,又是对周围那些高谈阔论的男人们感到厌烦。
“——玛丽皇后就是个篡位的婊-子!一个女人也敢自称大帝……”
男人的话越来越过分,克劳迪娅忍不住在心中反驳起了男人。
玛丽大帝明明是少有的明君!如果不是她,奥斯纳布罗克根本没法挺过十三世纪的大瘟疫时代!
“她杀了丈夫的情-人不,又谋杀了自己的丈夫,还为了权利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克劳迪娅感觉自己脑中有根弦断了。
一甩挂着弹簧金钻的发,克劳迪娅挺直了腰杆。怒火让她抬向前,大声道:“玛丽大帝没有篡位!她本是塔尔太福的公主,具备继承皇位的正当权利!当时她的丈夫奥迪斯二世因梅毒卧病在床,儿子奥迪斯三世又患上了天花!奥斯纳布罗克的皇室里,唯有玛丽大帝一人有合法继承皇位的权利!没有大帝积极扑灭天花,奥斯纳布罗克早从地图上消失!哪里还轮得到你们这样的人辱骂玛丽大帝!”
被克劳迪娅怼了的男人先是一怔,跟着面红耳赤,露出了被人羞辱的表情:“你!你以为你是谁!?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居然敢和我这样话!!”
葛罗莉娅前一秒还因为姐姐的突然出声而愕然。下一秒就因为姐姐被威胁而感到了愤怒。
没想到自己随便看的东西就这样忽然有了武之地,葛罗莉娅站到姐姐身边,坚定道:“我不知道您是谁。但我知道奥斯纳布罗克法律第十一条:‘当众污蔑皇室成员高可处以罪’!”
小姐妹俩凶巴巴的,本就美到具有攻击性的容貌这儿更是流淌着一种生动的明艳。
金荷蕾往后倒退几步,只想装不认识克劳迪娅葛罗莉娅。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不是吗?
倒不想她这一退就撞上了人——二十岁左右的英俊男子以拳抵唇,低低地笑个不停。在他眼里,海德林姐妹就是只奶乎乎的小金钱豹,正冲着人张牙舞爪。
“嘲笑淑女可不是绅士应有的行为。”
容貌华丽的英俊青年身旁站着面容坚毅、浑身阳刚的高个子。双手背在身后捏着手套,高个子低音炮提醒着自己的同伴。同伴一样,他也很俊美,就是那张脸宛若冰山,让人看他一眼都感觉冻得慌。
金荷蕾的眼珠子黏在人身上就撕不下来了。这个男子让她有种误入偶像剧拍摄现场的错觉。
被金荷蕾拿着自己的身体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异性看,辛德蕾拉尴尬得要。还好从处于出状态的金荷蕾手里抢过身体的控制权不是那么难,辛德蕾拉连忙收回视线往姐姐们的方向跑。
阿西——!你看不出来那个在惹祸吗!?你这样巴巴凑上去是为了送人!?
辛德蕾拉不金荷蕾的叫唤,她坚定地奔向了克劳迪娅葛罗莉娅。
正好这时候叶棠也从楼上下来。
逆着光,叶棠有一瞬的面目模糊。循着她下楼的声音往楼梯看去的人们在这一瞬看到的不是长着刻薄面孔的海德林夫人,而是一位质沉静,一举一动都带着美感的贵妇。
“迪娅、莉娅、蕾拉,回了。”
叶棠原本的目标是结识克莱特夫人,好能争取克莱特夫人对快递行业的支持——在叶棠来看,克莱特夫人是个眼光毒辣的投资。倘若她发觉了快递行业的潜在价值,就一定能推算出投资快递行业能够赚少。
然而今天出了夏洛特的意外。克莱特夫人肯定不有人结交、谈生意的心情了。
功利点,叶棠不想浪费时浪费表情在无所谓的人身上。结识克莱特夫人的目标以一种意外的形式达成,但向克莱特夫人推销快递行业的目标无法达成。那叶棠也没有留在沙龙的必要。
小贵族艾米丽·西奥早经不见踪影。叶棠想她告别都无法做到。
“请代我向克莱特夫人致以感谢,今天的聚让我大开眼界。”
接过女仆递来的外套穿上,叶棠朝着面前的女仆道。
女仆连忙行礼,又送了叶棠一到了口。
瞧着叶棠一登上马车,容貌华丽的俊美青年他的高个子同伴从窗户内收回视线。
“她们居然不是贵族吗?”
高个子的冰山脸上有着明显的动摇。
他很难相信不是贵族的女性竟然清楚地知道玛丽大帝的生平,懂得奥斯纳布罗克的法律。……不,就算是贵族女性,也很少有人知道这些吧。
“被大公……被‘那一位’差遣来的时候我还不大乐意,没想到还能真的看到有趣的事了呢!‘那一位’肯定也想今天的事情!”
“……‘那一位’想知道的是克莱特夫人的情况。别成天向那位报告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容貌华丽的青年闻言笑道:“这哪里能算是无关紧要的事呢?刚才的那一幕你也看见了吧?那个女孩的母亲可是抱着克莱特夫人的女——侄女就上了楼呢!她像医生吗?她不像。可你看到送她离开的人是谁了吗?那是克莱特夫人的贴身女仆。没有主人的叮嘱,贴身女仆可是不去做迎来送往这种事情的。”
比细致,自己终究不及眼前这人。高个子哑口无言。终只得叹息一声:“你报告,我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