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率不足, 请排队候车,正文君正在开来的路上
但这并不是说亚贝村特别落后。这个世界类似十九世纪的欧洲,到处都是亚贝村这样的村落。人们对生活上的不便习以为常, 有钱人用人力来解决日常生活里的繁琐。没钱的人就只能从早到晚没日没夜地操劳。
吃过东西后叶棠休息了一阵子, 她用井水填满了家里的大水缸, 又劈了两小堆柴出来。
原主沉迷酒精,怠慢的何止是女儿?她的衣服裙子又脏又油,裙摆附近还散发着臭水沟的味道。要命的是这样的脏裙子原主堆了一堆, 叶棠一打开她的衣柜就被熏歪了鼻子——她在衣柜里竟然就没找到一件没穿过的、干净的衣服。
幸好原主丈夫的衣服是在另一个衣柜里。原主死后原主只拿了一件丈夫最常穿的外套睹物思人,经常抱着那件外套哭倒在沙发上。原主丈夫的其他衣物倒是整整洁洁地挂在衣柜中, 连灰都没有染上。
拿着家里唯一的小半块肥皂, 叶棠把原主堆起来的脏衣服脏裙子尽数搓了个干净。
待叶棠穿着原主丈夫的衣裤在院子里晾起洗过的衣服裙子, 原主的手脚已经酸胀得不能动弹了。
虽然想做的、该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但一口气也吃不成个胖子,叶棠痛痛快快地给自己洗了个热水澡, 这便上-床睡觉了。
大概是这一个月没在床上闭过眼的缘故吧, 原主与其丈夫的双人床干净到没有使用痕迹,这倒让叶棠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大清早安吉琳就醒了。小姑娘睡眼惺忪地下了楼,没想到叶棠已经在厨房忙碌着了。
“妈妈……?”
“安吉, 早啊。”
叶棠回过头来朝楼梯上的小姑娘笑了一下。安吉琳立刻“啪嗒啪嗒”地跑下楼梯来,向小尾巴一样黏到了叶棠的身边。
“妈妈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安吉琳一到妈妈身边就嗅到了淡淡的皂香, 这是她以前没有在妈妈身上闻到过的味道。……爸爸去世之前,妈妈身上总是有一股好闻的香水味, 爸爸去世之后, 妈妈身上就只有葡萄酒、还有一些古怪的酸臭味了。
村子里的阿姨们因为这个都在笑话妈妈。她好多次想过对妈妈说这件事,又怕妈妈生气伤心,最终还是把话咽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没有提过一个字。
但是今天的妈妈不一样……虽然今天的妈妈身上没有香水那种甜甜的味道,但这种淡淡的皂香好温柔,温柔得令人鼻子发酸。
叶棠听不到小姑娘千回百转的心声,她揉揉安吉琳头顶睡翘了的头发,笑道:“先去洗脸刷牙,然后过来帮妈妈摆下盘子吧。”
“嗯!”
安吉琳懂事地点头,末了又在叶棠的面前扭扭捏捏,没有马上去洗脸刷牙。
“妈妈……”
“嗯?”
“你今天真好闻!”
害羞地说完,安吉琳一溜烟就跑了。叶棠怔了怔,接着又是一笑。
她是自己有洁癖这才该洗洗,该涮涮。没想到小姑娘马上就注意到了她身上的气味变化。看来小孩子远比大人想得要敏-感。
叶棠与安吉琳的早餐是风干野味熬制的清汤与新鲜的烤面包。
昨天晚上睡得早,叶棠天不亮就醒了。原主一个月没下过厨了,村长凯文拿来的风干野味与其他需要炖煮才能食用的风干肉食都被原主丢在地窖里。
地窖的麻袋里小麦粉已经结块,好在没有生霉。叶棠拿小麦粉过过筛,溶了两块黄油兑进小麦粉里。在面团发酵的中途又去切了肉干炖汤。
等面包烤好,诱人的香气从屋内飘往窗外,别说刚洗脸漱口回来的安吉琳被那甜美的香气引得直吞口水,就连还睡在床上的隔壁小夫妻都被那使劲儿往鼻孔里钻的面包香给弄得饿醒了过来。
“安吉,摆好盘子就洗手吃早饭。待会儿我们要去你祖母家。”
“好的妈妈!”
安吉琳动作麻利,她一摆好盘子叶棠就把铁锅抬上了桌,再用木勺连汤带肉盛了两大勺到安吉琳的盘子里。
见到满盘的汤肉,安吉琳惶恐地摆手:“妈妈我用面包蘸肉汤就可以了!肉不用吃的!”
安吉琳一句话说得叶棠想了起来。
以前在这个家里,肉的大头都是给原主的丈夫亨利吃。因为亨利是家里的顶梁柱,是整个家庭的收入来源。木工活计也很消耗体力,光吃面包是撑不住的。
嘴馋是小孩子的天性,安吉琳以前也干过从锅里偷妈妈煮的肉吃的事情。结果当然是被原主抓住后狠狠地训斥了一顿,然后被教育说肉是只有干活儿的人才能吃的东西。
话虽如此,原主嘴上严厉,实际从那之后就自己节省,把有限的肉都省给丈夫和女儿吃。安吉琳发现妈妈只用面包蘸肉汤,羞愧万分,再也咽不下肉去。此后就跟妈妈一起把肉都省给爸爸吃。
原主丈夫死后,整个家庭失去了收入来源。母女二人是坐吃山空的状态,地窖里的肉是吃一口少一口。
再者原主的母亲、安吉琳的祖母还病着。连生病的祖母都还没有喝上肉汤,也难怪安吉琳这个心思过于细腻的小姑娘没法心安理得地吃肉。
“安吉觉得做家事不算干活儿吗?”
“……妈妈?”
都说“劳动不分贵贱”,家务作为一种耗时耗力的重劳动,为什么婢女、奴仆、钟点工去做就是一门正经的活计,换了家庭妇女去做,同样的事情就会被排除在“工作”之外,甚至是“劳动”之外?
是因为得不到酬劳吗?
如果是因为得不到酬劳,那不就是让人白做工又不给人酬劳的吝啬鬼的错?
她可不是那样的吝啬鬼。她承认家务的价值,也会给做家务的人应有的待遇与报酬。
叶棠拿布巾抹了抹嘴角,她望着安吉琳遗传自原主的蓝眼睛道:“家务也是劳动、而且是重劳动的一种哦。”
“爸爸已经不在了,今后由妈妈来养家糊口。这就意味着妈妈没有办法兼顾养家与家事。当然了,‘兼顾’这个词听起来十分伟大、美妙。但人的体力、精神力是有极限的。想同时做好几件事情,结果往往是哪一件事情都做不好。”
“妈妈觉得人要有自知之明。做不到的事情就应该承认自己做不到,并且想办法用与他人分担的形式去一个人做不到的事。”
“所以安吉,你能帮帮妈妈么?妈妈希望安吉能与妈妈一起搬到祖母那里暂住,在妈妈出门的时候与祖母一起做好祖母家的家事。”
伸手摸摸安吉琳的小脑袋,叶棠对呆若木鸡的小姑娘温柔道:“况且你还在成长期。不好好吃肉以后可长不成健康漂亮的大姑娘哦。吃吧安吉。面包你可以不用吃完,汤喝不下也可以不喝。但肉一定要优先吃掉。”
小姑娘发了好一会儿怔,这才点头“嗯……”了一声。
“妈妈……安吉很乐意帮妈妈做家事。但妈妈……我们可不可以不搬去祖母家?”
叶棠为安吉琳的发言困惑了一下。
她要送小红帽到她祖母那里去为了安全起见。
原主的母亲伊娃是个非常固执的中年妇人。她特别讨厌亚贝村这个村子,也因此尽管原主从与丈夫亨利订婚开始就劝母亲回到村中居住,可直到现在伊娃依旧独居在森林里。
顽固的伊娃油盐不进。倘若“来村子里照顾安吉琳”这个借口能对伊娃有用,一个月前原主丈夫去世的时候伊娃就该从森林里搬到女儿家与女儿还有孙女一起住了。
事到如今,叶棠相信自己再去劝伊娃,结果也是一样——伊娃是绝对不会回村子里的。
但就算森林里没有多出一窝计划着去行窃落单人类家的大灰狼,伊娃一个人住在森林里也谈不上安全。觊觎落单人类的何止野兽?山贼、混混、村痞……每个世界都有游手好闲不干正事的家伙。
与之相对,叶棠也不认为村子里就是绝对安全的。
想想那些关于留守儿童的新闻吧。不少留守儿童还是父母俱全,在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的眼皮子底下生活呢。
原主是死了丈夫的寡妇,在村中无权无势。家里人又只有一个独自住在森林中的母亲。金发蓝眼的安吉琳毫无疑问是个天使一般的美-少-女。长期让安吉琳一个待在村子里,只怕比让安吉琳一个人去送鸡蛋糕与葡萄酒还来得危险。
更别提村子里还有个与原主不对付的金妮。作为这个村子的活法律,金妮想对安吉琳做点儿什么实在是太容易了。
“安吉,你是不是在想去和祖母住就不能和村里的小伙伴一起玩了?”
叶棠温声询问,她得先知道安吉琳是为什么抵触去祖母家住才能想到解决的方法。
“如果是那样……”
然而小姑娘马上就笑了起来:“才不是呢!村子里都是一群幼稚鬼!他们总往祖母送我的斗篷上抹泥巴!我才不想和他们一起玩呢!”
“那——”
“我只是想祖母还病着,要麻烦她照顾我不太好。但是反过来想,我也可以照顾祖母啊!”
握起小拳头,安吉琳充满朝气地道:“妈妈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祖母,尽快让祖母好起来的!”
“那祖母就交给我们安吉好好照顾了!”
叶棠笑着抱抱安吉琳,安吉琳在叶棠的怀中无声地睁大了眼,海蓝色的眸子氤氲地蒙上了一层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