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获祭当日, 男子会向自己心爱的女子送上花环。女子若是将花环戴在头上,就等于接受男子的表白。这是亚贝村自古以来的习俗。
女子是否接受花环,与花环的精美程度不无干系。谁让花环从侧面展示男子的能力——有钱的男子可以花钱请人摘最美的花, 有体力的男子能自己摘最美的花。钱、体能又及不上别的村民的男子们只要有毅力也能从远处采来鲜花,为自己的心上人献上美丽的装饰。
果然从安吉琳所说的地方找到一片花海的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心意早已被安吉琳得知,且安吉琳还打算支持。
迷迭香,月草, 木槿花, 银莲花与月季。小心翼翼地采下柔嫩的花朵与枝条, 带着对安吉琳的感谢, 朗将自己的心意编织在要给叶棠的花环之中。
不知疲惫地将花环越编越华丽, 等朗沐浴在晨曦的照耀之中, 才在花海中惊醒。
“朗, 你来啦!来, 这是你订做的正装!快换上快换上!”
莱姆镇裁缝铺的女老板一到朗就迫不及待地迎上来, 并让女儿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下朗一月前就下订单的正装。
朗是她过的身材比例最完美的青年男性, 每当她到朗, 她的裁缝之魂就熊熊燃烧, 仿佛被人点燃灵感之火。
朗有些腼腆地接过衣服,在裁缝女儿的带领下进入衣室。
对着镜子, 着镜子里与人类别无二致的自己, 将人类的衣服一件件换上的朗感慨万千——曾几何时,人类的衣服对来说并不合身。
的爪子会轻易撕裂人类的衣服, 不得不小心对待那些过于脆弱的布料。的腿与人类的腿形状不同,粗细也不大一样,所以总是无法很好地穿上人类的裤子,只能自己动手将人类的裤子改造得自己可以穿上。
身上的毛还总是会和布料摩擦产静电。特别到冬天, 是穿衣服痛苦,脱衣服也痛苦。还有的尾巴,如果不在人类的裤子上开洞,的尾巴就无处安放。
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
人类的衣服与的身体严丝合缝,穿上正装的真的就像是人类的绅士。
这让朗感动。
“朗……!!”
到换上正装的朗,女裁缝与她的女儿一起捂住嘴巴发出抽气声。
“朗、朗先,请、请您已经有、有送花环的对象吗……?”
裁缝的女儿结结巴巴,她甚至不敢直视朗银灰色的双眸。
身为一土土长的莱姆镇镇民,裁缝的女儿自然是过还是狼人的朗的。她是在明知朗是狼人的情况下,还对朗说这种的。
“是的。我很早以前就决定,如果我有送出花环的一天,那我一定要将花环送到她的手中。”
裁缝的女儿揪着自己的围裙,她很快露出释然的笑容:“您的她,一定是位非常特别的人。”
“是的!”
裁缝给用坦率笑容晃花自己女儿眼睛的朗拿来一领结,她为朗系上领结,道:“这样就完美!”
朗这才想起自己只定做正装,并未定制正装的装饰品。想拿钱给裁缝,裁缝却笑着一拍肩膀:“以后再来找我做衣服就好!”
“谢谢!”
周围人给予的温暖人情让朗越发感觉自己像一普通而正常的人类男性,自信起来。往常总是低着头与人说,因而不自觉形成的小驼背也挺直。
……
安吉琳坐在叶棠的身后,正一心不乱地给换露肩长裙的妈妈梳理长发。
“玛丽,时间差不多哦。”
头上戴着花环的金妮从门口探进来脑袋。门外崔斯洛克的亲信们正称赞着崔斯洛克的好手艺。
“爵士!不愧是您!”
“您是从哪里采来的木茼蒿啊?我们都只能采到小雏菊和蒲公英什么的……”
“今晚最受瞩目的一定是金妮女士吧?”
崔斯洛克被夸得不好意,一边用右手食指磨蹭着自己的鼻下,一面羞涩道:“我找到的木茼蒿长在悬崖上,还有不要再叫我‘爵士’。我如今已经不是骑士。”
“不!在我们心中,爵士您永远是我们的爵士!”
一年轻骑士激动地说着,的引发周围的共鸣。
提着裙子的诺拉走过来。知道金妮就在叶棠家的她不太敢靠近叶棠家的院子。被她叫到字的骑士听到恋人的呼唤,连忙跑出叶棠家的院子,让恋人挽住自己的胳膊。
二楼的窗户前,叶棠的眸光从窗外转移到金妮的脸上。
“……干嘛这么着我?”
金妮好气地撅起嘴来:“你以为我会对诺拉使坏吗?”
“嗯。”
叶棠斩钉截铁的回答让金妮被气得差点儿晕倒。不过嘛……回忆一下自己过的种种恶霸行径,金妮倒也不会气叶棠这么想自己。
“……实,我也不是有想过对诺拉使坏。”
“只是啊,我发现。做那种情毫无意义。”
“——并不是因为亚贝村里有诺拉的存在,所以凯文才会出-轨。是凯文想要出-轨,所以选择最对自己胃口的诺拉。有诺拉,凯文也会出-轨别人。那时候的凯文还是这村子的村长……诺拉她如果还想在这村子立足,就只能乖乖地听凯文的。”
实上诺拉也确实不像凯文以为的那样喜欢。凯文失势之后诺拉再也过,不仅如此,凯文在金妮这里死缠烂打无果后诺拉家埋伏诺拉,被诺拉的父亲与兄长给痛打一顿。
诺拉如今与年轻骑士谈起恋爱,她不再终日惶恐不安,畏手畏脚容易掉泪。她开朗许多,爱笑起来。
着这样的诺拉,金妮实在什么报复的欲-望。
“否则凯文只要在我面前说几句诺拉勾-引之类的,不用凯文亲自动手,那时候的我就会亲自把诺拉赶出村庄吧。”
金妮说着笑一下,是笑自己过的愚蠢,也是笑自己现在的开。
她真的对凯文一点留恋都有。证据就是诺拉她不会气,想到凯文她也不会心痛。
倒是崔斯洛克……这傻瓜骑士让她移不开目光。她真怕自己一移开视线,这傻瓜就又犯蠢。……她也怕自己一移开视线,这傻瓜就不声不响的离开。
不厌的傻瓜骑士走进她的视线,钻进她的脑海。着傻乎乎地捧着最真挚的心到自己眼前,金妮第一次发现原来爱情是可以让人变好、变温柔的东西。
到金妮面上温柔的表情,知道金妮是真的放下的叶棠打从心底为金妮感到高兴。
——来她这次找到真正的爱情。
安吉琳拿来缎带。为叶棠编好麻花辫的金妮稍微退开,让安吉琳把缎带扎在叶棠麻花辫的尾端。
牵着安吉琳下楼,叶棠在楼梯口到本。
本垂着长长的睫毛,手上拿着干花做的花环。安吉琳一就飞奔下楼,笑着本:“这是给我的吗!?”
本腼腆地点着头,小狼崽捂着眼睛不敢给自己戴上花环的安吉琳。直至安吉琳:“适合我吗?”
金发蓝眼的白裙女孩就像天使,这瞬间烙进本的眼中,在今后的几十年、上百年后也不曾褪色。
“适、适合……”
金妮朗还来,憋着笑用手肘戳戳叶棠:“被女儿抢先一步呢!”
不等叶棠说,金妮已经抛下叶棠,下楼扑到崔斯洛克身边小鸟依人。她十分欠揍地朝着叶棠飞吻,说句:“我也先走!”
一对对的情侣、夫妻手挽着手走出家门。霞光铺洒在众人的脸上与身上,像是无言的祝福。
安吉琳和本牵着手在篝火旁跳舞,那总喜欢欺负安吉琳的男孩子捏烂自己手里的花环,当场嚎啕大哭,很快被家人歉意地拎走。
叶棠的头上还有花环,不是人送,是她一路都拒绝。
格雷伊端着一杯葡萄酒喝着,身旁的休:“你不送花环吗?”
少年老成的休眼都不眨:“你才是。你不是为这一天,花大价钱从别的镇子买来稀有的女王蔷薇吗?”
格雷伊勾起唇角:“你不也为这一天,特意学习不凋花的做法,做无论她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随时戴上的不凋花花环?”
异父异母亲兄弟的两只同时沉默。彼此都戳到对方痛处,也被对方戳到痛处的们把说下。
“啊……怎么说好呢?”
最先开口格雷伊挠挠自己毛绒绒的脑袋:“毕竟你,我也欠朗那家伙人情对不对?这种时候再和争,我的良心会痛啊——”
你也有良心?差点儿就这么反唇相讥的休难得把难听咽进肚子里。
明白格雷伊的感受。
朗和们为玛丽付出的从根本上就是不同等级的东西。
为不让人类再有机会给玛丽扣上“与狼人通奸”的罪,朗为玛丽舍弃自己狼人的身份。是真心诚意地试图做一“人类”,一与玛丽相匹配的人类,而非只是成为“人类的一员”。
这样的付出太极端,也太狡猾。
狡猾之处在于休想复制也无法复制。极端之处在于——
“我可不想像朗那么沉重。玛丽要是也爱,那的付出或许会让玛丽感到幸福。但如果玛丽不爱呢?不能以同等同样的爱回报朗的付出,玛丽真的不会有负罪感吗?这种负罪感不会压垮玛丽吗?”
休摊摊手:“朗真的以为自己喝下那种药就能弥补和玛丽之间的差距、让人类不再找玛丽的麻烦吗?我可不这么认为。”
“说得可真狠啊……”
格雷伊随口打趣:“朗真的是你的亲哥哥?”
“你可以到我家我父母这题。”
“呃、那我岂不是要被你父母暴揍一顿?”
休耸肩。格雷伊咂咂嘴,长大的休真是越来越不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