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哪里有风钻进来, 水雾在空气渐渐呈现出螺旋状，扭曲着上升。
察觉出横亘于双方间的沉默，李浮闭眼仰着头, 喉结清楚地露出, 可惜这性感的一幕有空气作伴, 任何都瞧不见。
“不过是个荒唐的玩笑, ”他说：“取号是权宜之计。”
那边秦晋重新开口，不知是不是李浮的错觉, 似乎在音听出了一丝笑意。
“这个游戏准备持续到什么时候？”
李浮：“等我的商业价值超过筱筱。”
路漫漫其修远兮, 自己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
“温泉不错, 建议你抽空来试试。”说完个感受, 李浮这边率先挂断通话, 泡在池子沉思。
夜深静, 客房里传来电锯的音。
李浮泡完温泉，一推开门就瞧见李沙沙看恐怖片的画面, 姿势很端正, 就像是在听课, 却连局部的神情变化都有。
这时李沙沙抬起头, 看他穿浴袍而是便装，问：“要出门？”
李浮取了件薄外套，往外走时说：“出去走动一下, 顺便带点吃的回来。”
他们出来的急, 直接跳过了晚餐。
度假村种植着不少绿植, 门一开，是绿叶和泥土的味。
“伞。”李沙沙跟过来，他走路很轻，要是换个, 多半要被突然出现的音吓一跳。
“谢谢。”接过伞，李浮跨过门槛朝外走去。
别墅和普通套间分别聚集在东西两个区域，周边均是别墅，李浮心想在附近转悠时说不准能碰见熟，不管是李怀尘和是李戏春，都有偶尔夜跑的习惯。
然而直到顺着指示牌快要走到食堂，他也瞧见一张认识的面孔。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一倩影正端着打好的粥下楼梯。
她的视力似乎不是很好，偶尔还要伸出脚尖试探一下，像是前方有什么刀山火海。
“苏小姐。”
苏桃才泡完温泉出来，戴隐形眼镜，她和李浮际见过几次，但是几乎在对方第一个音发出时，就辨别出了来身份。
她的手指紧了紧，神情却是不变，露出一个微笑：“你好。”
李沙沙的诱拐未遂事件，显然绞灭了李浮为数不多的悲悯，略去虚伪的客套，他问话非常直接：“苏小姐才貌双全，为什么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还是秦伽玉这棵歪脖子树。
面对质问，苏桃有过多犹豫，笑了下后竟是当面剖析个心理。
“你应该知我的庭状况。”
她李戏春那么好命，在重男轻女的庭里长大，最后差点被私生子害死，可笑的是长辈都知，却视而不见。
说着，苏桃轻轻摩擦手上的订婚戒指：“他对我很重要，是我生命的全部意义。”
好歹和心理医生处了一周，李浮耳濡目染了些知识，说：“这更像慕强和被驯化后的依附状态。”
温柔的神情顷刻间消失，苏桃像是一被踩到尾巴的猫：“你……”
尖锐的调让李浮觉得对方随时可能挠自己一爪子。
“冷静。”他提醒说。
苏桃突然‘嘶’了一，原来是热粥因为情绪的激动晃出，一滴正好落在她手背上。
李浮还在喋喋不休：“你已经快迷失自我了，为什么不……”
“关你屁事！”苏桃一双美眸圆睁，柳眉倒竖，竟是直接骂出了脏话。
先前说话时夹带了些佛光普照的光辉，心越是不静的，受到的影响越大。面对突然飙出来的脏话，李浮心平气和：“为什么不彻底迷失呢？”
“……”
他继续恼的问话：“秦伽玉屡落下风，关于这场较量，你觉得结尾怎么收场？”
苏桃冷笑：“不管什么结局，哪怕……”
“哪怕是死你也要和他在一起，”李浮拍手：“我很支持，我还要用行动支持。”
“……”
联系秦晋曾说秦伽玉对自己的感情很复杂，李浮一脸认真：“秦伽玉对我怀有强烈的情感，比起报复，他更想再度和我产生交集。”
收尾时，李浮用了一个十分不屑地‘啧’。
残酷的现面前，苏桃反而平静下来，讥笑：“拙劣的挑拨手段。”
这番交谈有云里雾里，她着周旋的心情 ，冷着一张脸离开。
“为什么不试着模仿我？模仿我的神态动作，说话语气……”
苏桃停下脚步。
李浮微微一笑，指着天上的月亮说：“谁还个白月光呢？”
“……欲取之，必先予之。你得先付出足够的代价先变成我，才能取代我。”
苏桃这辈子就听过这么离谱的话。
她恨语言贫瘠，在想不出什么能形容对方的刻薄词汇，最后能骂出一句：“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是，但秦伽玉就好这口。”李浮摊手：“我手机号你应该有，支持网络授课，每次五万元……”
稍停片刻：“不要错失唯一打开他心门的机。”
“疯子。”苏桃低低咒骂一句，重新迈开脚步。
李浮耳力极佳：“不离经叛，哪来的独辟蹊径？”
他做按摩行业，可以赚得盆满钵满，男扮女装，能让为爱痴狂，至于秦伽玉那些自以为周密的算计，每次连衣角都沾到。
眼看孱弱的身影越走越远，李浮扬长语调：“网上有话说，有都觉得你疯了的时候，说你离成功不远了……苏小姐，我等你。”
一滴雨珠突然坠落在头顶，散开带来凉意。
李浮伸出手，发现雨珠很迟缓，每次间隔好几秒。
这是大雨倾盆的前兆，通常连开伞的机都不给留。他连忙加快步伐往餐厅走，路上耳朵尖一动，转头看向灌木丛。
见大树旁边站着一修长的身影，似乎已经在那里站了一段时间。
李浮眯了眯眼，确定看错，纳闷地开口：“大哥？”
李怀尘终于有了动静，朝这里走来。
“观察松鼠。”不等他问，李怀尘主动解释了出现在那里的原因。
像是响应他的话一般，一巴掌大小的松鼠快速钻入树洞。
李浮试探问：“你都听见了？”
“我不是聋子。”
有关秦兄弟的事情，李安卿接手后他就管过，不曾想其还有一番‘爱恨情仇。’
“早知你这么有经商头脑，当初就该培养成接班。”
“……”
说话间，两已经站在餐厅。晚上可供选择的食物依旧很多，全部是以自助餐的形式放在两边，供客户随意自取。
李浮找到一次性饭盒，夹菜时问：“哥，你有有苏桃的电话？”
大公司联系的电话，于李怀尘而言，应该不难打听到。
李怀尘：“你想做什么？”
“女孩子脸皮薄，我怕苏桃不好意思，想主动安排一节试听课。”
李怀尘闻言深深看了他一眼，过了儿才说：“回头发你手机上。”
李怀尘办事一向很有效率，两分别后，差不多李浮刚走回别墅，便收到了电话号码。
几个月前，李浮频繁遭到陌生电话和信件骚扰，三十年河东，今终于迎来了他的三十年河西。
时过境迁，李浮现在更喜欢雨天弹琴，但放在以前，他雨天习惯哼小曲儿。
酝酿好措辞，李浮开始编辑短信：
[苏小姐，是我，以下为免费课程：
雨下最猛烈的时候，请站在窗边，头靠墙（记住不能全靠，用后脑勺的一侧）。
你要任由雨水渐落在身上，期间断断续续唱歌（高|潮部分不要唱词，用‘嗯’来轻哼。）]
确定错别字，李浮发送出去。
他是站在门边发的短信，李沙沙注意到李浮肩膀上还有水渍，却及时换衣服，问：“和秦晋聊天？”
“苏桃。”
这个结果就有些出乎意料。
“你度化了她，还是她爱上了你？”
“都不是。”李浮：“是我要让她变成我。”
李沙沙走过来，踮起脚尖看了下，亲眼目睹了什么叫‘手把手教你成为别的白月光’。
“离谱。”他评价了一句，半晌，忍不住问：“有用？”
李浮放下手机，加了一个形容词：“非常有用。”
譬bgm配上一群学生从校园走出的画面，不少下意识怀念起青春。秦伽玉一直以过去自囚，随便一点不经意的细节，都能让他矫情一下。
雨天适合多愁善感。
再高昂的心情也难免要被强行压抑下去几分。
苏桃自回来后，那段对话便不断在脑海闪现，越想越觉得荒唐。然而在这个咒骂过程，她的身体却是不由自主靠在窗边，婉转的歌从唇齿间溢出。
那个看我么？
苏桃的肩膀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窗外料峭的风，还是一颗因为揣测过分跳动的心脏。
秦伽玉洗完澡出来，余光扫到这一幕，擦头发的动作一怔。
雨珠，清唱，落寞的身影——
时光倏地被拉回到几年前，记得那个时候，李浮也喜欢在下雨天靠着墙哼些不成调的歌，夸张的发型和破洞牛仔裤，都有办法遮掩住他在顾盼流转间，周身萦绕的淡淡忧郁。
苏桃能感觉到对方停下了脚步，觉得悲伤兴奋……
原来被注视着，是这种感觉。
片刻失神后，秦伽玉收回视线，走去另一个房间。
苏桃垂着眼，心百感交集。
苦涩的笑容还未来得及绽放，手机突其来的震动让她的身子不由跟着一颤。
李浮：[请问是否亲测有效？]
李浮：[温馨小提示：哪怕秦伽玉主动接近，你也不能给他好脸色。]
欲拒还迎？欲扬先抑？
苏桃想了很多种原因，等回过神来，发现已经打过去一个代表为什么的‘？’。
很快她收到回复。
李浮：[因为你笑得时候，就不像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