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金老头敏捷的闪身,蜷缩至铁笼边缘。台下观众吵成一锅粥,都在议论第一场死斗的结果。“两个都死了,到底算谁赢?”“什么两个都死了,明明小子先把那疯子打死的,小子赢!”“你丫胡说八道什么呢,刀先扎进的身子看不见吗?再胡咧咧老子弄死你!”“傻X!”“你傻X!!还他妈下注疯子,你也疯!”
金老头用眼角扫了眼瘫在地上的龙满,流出的血已经铺满全身。斗技手的生死无人关心,自然也没人收拾残局。“龙满小子,不会真玩完了吧?那不能。”老头咬咬自己的手指,“壮士啊!咱爷孙俩只是打打普通擂台赚几个洗脚钱,什么死斗,怕是拿错号了吧!谁是管事的啊,出来出来,怎么能这么瞎搞呢,要出人命的。”老头朝四周大声嚷嚷,边摸索着向铁笼的出口靠近,盘算着怎么把那锁撬开。
“金发糕,配合点。”周闯已换上一张冷脸。
“谁呀,谁叫金发糕,哪个叫金发糕的?”金老头心说不妙,继续胡搅蛮缠。
“配合点!”周闯怒吼一声,上前就是一棍,正中额头。金发糕用手摸了摸,五个手指红通通的,好像五根萝卜。
周闯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轻飘飘的扔在地上。手帕正面绣着锦字,背面绣着织字,巧夺天工的双面云锦,正是绘妹的贴身之物。
“全是血,真是脏。”周闯将手帕向金老头的方向踢了踢。老头猛的扒下身子去捡,又是一棍砸向头顶。
“就凭一块布?就凭你?”金发糕的左手将棍紧紧握住,微微颤抖着起身,把手帕塞到怀里。
“你不服。你不信?”周闯一抖手腕,抽出红棍,棍上的钉划破老头的手掌。“你不配合!”那棍子嗡嗡发响,竟咧开一个口子,倏的喷出一团淤泥,正裹住金老头的右腿。
赌徒们已被第二场死斗吸引过来,“快看,这边打起来了!”下注的票据成捆成捆的被侍女抱开。罪八荒在雅座里,翘着二郎腿,掏出了他的宝贝棱镜。他一点不担心自己的“意中人”龙满,一个劲的关照金发糕死斗周闯。“火叶二一,优秀。金老哥啊,这把你总得掏出真家伙让老弟瞅瞅啦!”
“你再动,你再动下给我试试!”金堂的红棍子周闯,如引线一直拽出老长的炸药包。他特别享受血管炸开纷纷涌向头顶的躁狂状态,然后打人,杀人,这让他感到无比满足,无比舒畅。
“那个水手,也不配合。我让他老实,他不配合!”淤泥顺着腿晚上爬,从小腿到膝盖,从膝盖到大腿,渐渐全部包裹住,越缠越紧。温热,而动弹不得。
“就这么呆在泥巴里,好好看着,好好看着我杀了她。”周闯举起棍子对着空气挥舞,“不能打脸。头要割下来带回来,不然扇子不认。他们也很烦,很烦。”
周闯又对着空气挥舞一棍,身体旋转着向前。下一棍,结结实实打在了金发糕的鼻子上。
“我没有杀那个水手,他看上去已经死了。那么还差一个人头。”
第二棍。
“你就这么呆在泥巴里,好好看着,看着我杀你。”
第三棍。
“要杀你两次。”
第三个铁笼的罩子被拉开,灯光大亮。笼子里是跃跃欲试的张乐乐,他的对面,坐着申屠。
第一次上擂台的乐乐激动而紧张,他一看对手是申屠,顿时放松不少,“我可不会让着你!”你也不要让着我,乐乐心里说。
“第三场死斗,张晶天对战申屠!”
金发糕心脉俱裂,喷出一口老血。
乐乐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两个铁笼,“老头?”被揍得不轻,“龙满?龙满你怎么了?”他双手抓住铁笼大喊着。
“乐乐,乐乐。你听我说,你不该来这里。”申屠呼唤着。“这是死斗场,也就是说今天,要么你杀死我,要么我杀死你。”
“什么?”这句话如同霹雳,震惊的乐乐双唇哆嗦。“那…那他们,也是死斗?”他指指另外两个笼子。
申屠点点头。“你冷静点,别慌张。现在全神贯注的想好该怎么杀死我。注意了,我要攻过来了。”
此刻最慌张的人,是台下的罪八荒,他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可如何是好,怎么张乐也上擂台了,他不是没资格嘛!?闯祸了闯祸了,之前没说有这场死斗啊。申屠,你该怎么办,你真会杀了乐乐吗?
乐乐转身面对申屠,“死斗…我不能,我不能杀申屠。但我…也不能被申屠杀死!一定不能!”他主意已定,朗声对申屠道,“你攻过来吧!”
申屠点点头,左脚向外挪了一步,摆定架势。他观察着乐乐的破绽。乐乐则深吸吐气,缓缓放出白色的元力,这正是他曾经战胜龙满的绝技,水晶墙。
“快打旋风!”申屠如疾风般攻来,雨点般的铁拳瞬时将墙砸的粉碎。
罪八荒慌的直拍大腿,我说你这个申屠,火四!用的着这么认真吗?打了这许多场擂,留力都不会?本来罪者还有法儿,你这么弄,直接把人打死?
申屠忽觉周身一阵冰冷,浑身正火热释放的元力荡然无存,身体从急速状态一下子停滞下来。当他愣神时,右脸被乐乐一拳击中,连忙撤步后退。
黑气,这墙后面还有一股莫名黑气。从未见过这种元力,虽然稀薄,却见不到底,犹如黑色的深渊。
罪八荒只见申屠忽然收手,而后被乐乐击中,又急着拍起大腿,申屠你丫果然是不会啊,这让的还能再显一点?亏你还是移情者,罢了罢了,打不死就好。
申屠擦擦嘴角的血,再尝试用快打旋风冲击水晶墙,墙轻易破碎,招式再次骤停。不过这次乐乐的偷袭不再得手,申屠稳稳退回原地。
“乐乐,正如之前我认为的一样,你很有实力,具备在擂台战斗的水准。但是,注意了,你要输了。”言罢,红色疾风再次起手,这次申屠只用出快打,水晶墙被击碎!
黑气从乐乐的手中涌出,申屠稍作停顿,正面迎击。果然,一碰这气全身元力都被卸去,申屠猛然向前一跃,直到乐乐面前,半空中连上一记旋风腿,乐乐吃足三脚,飞身而出,倒地昏迷。
全场欢声雷动,“还是申屠老哥稳!”“收菜啦!收菜啦!打死他!”
“的确,你有卸去元力的异能。但我只需避免元力忽然收去瞬间的去势导致的身体僵硬,就能用普通击打技巧胜你。乐乐,你的斗技经验还是太少了。”
“肚昂---肚昂---肚昂---”台下的罪八荒拼命敲着一面锣,他冲着申屠握拳,再松开,再握拳,再松开,又拼命肚昂肚昂敲锣。
申屠点点头,他冲裁判示意,高高举起右手,握拳,再松开。
“哇哦,申屠在对手彻底丧失意识的情势下,选择了---放生!!!”
台下炸开了锅。“卧槽,放屁个生啊,垃圾!”“娘炮!孬种!”
“根据规则,选择放生可以不杀死对手。但是必须履行完流程作为获胜凭据,就是---打断对手的双膀双腿!申屠,请开始你的表演!”
申屠走向乐乐,“乐乐,得罪了。好好活下去,要找到信念,要对自己有信心。”
乐乐四肢的关节被击得粉碎!
头上的血如瀑布般不断流下,金老头已睁不开眼,看不清乐乐那边的形式。左耳也听不见声音,右耳在轰鸣中隐约听到放生二字,面色凄然的一笑。
“九十七,九十八…”周闯挥动红棍子,不知疲倦的溅起血花。
绘妹,是老头对不起你。孩子,老头也没好好保住。都是老头的错,老头该死!
“九十九,一百…”
这一百棍,是老头给你们的血祭。希望你们能,稍微原谅些老头的自私。
周闯停手,把棍子插在地上。“你怎么不叫啊,还是不配合。那个张乐乐,没死,但是被打断四肢,废人一个了。想杀他,随时都可以。怎么样,死心了吗,求我,可以快点死。”周闯抬起老头的下巴,看着他血肉模糊的脸,“已经认不出来了,但这并不是我的疏忽。我看到你的眼睛,跟旁人不同。只要挖出那对绿色的眼睛,一样可以交差。再来吧,一百零一…”
金老头张嘴,一口咬住嗜血红棍,扭动脖子一拽,棍子竟从周闯手中脱落!左手向腿上的淤泥一拍,那破烂的半截手套风卷残云般,将淤泥尽数吞除。
“水火四一。”罪八荒不寒而栗,暗紫色,邪性魅惑的元力萦绕在老头周身,他的白发在不断长出,变长,炸裂。他曲下绷的像弹簧般的身子,冲着周闯舔舔舌头。暗紫色的纹路从额上显现,直挂眉心,再散开向双眼,直到瞳色也发生改变。
金发糕跃了出去,左手揪住周闯的脑袋,手套里喷出淤泥,紧紧包裹住周闯的头。“不舒服…”随即而来的窒息,让周闯难受的掐住自己的脖子。金发糕的衣服不断裂开,强健的肌肉条条突兀的显现,如同荒原的野兽。他在空中翻滚,落下,侧起身子,单腿撑地,飞起一脚。周闯的脑袋从脖子上被踢下来,滚到铁笼边缘,淤泥牢牢把脑袋粘在冰冷的铁柱上。
狂乱的金发糕把铁笼扯开一个洞,一跳,压上台下黑压压的赌徒群中,就着柔软的身体又一跳,便到了出口。垫脚的几人七窍流血,四肢抽搐不停。全场慌乱,鸟兽四散,尖叫声踩踏声玻璃破碎声四起。
罪八荒赶忙冲上台去,抱起龙满摇了摇,“醒来,小子!醒来!”龙满睁开眼,慢悠悠的站起来。罪八荒把他胸口的匕首往外一抽,细窄的伤口喷出一簇暗红的血,龙满晃了晃,又倒下了。
书房烛光昏昏沉沉,张春端坐榻上,仔细阅读着账目。有风吹过,灯下的卷影摇摆,他抬起头,看了眼敞开的门。****着上身与双腿的怪物,匍匐在门口,背对着自己。
“客人,外面微寒。请进屋一坐。”张春吹灭了灯。
怪物转过身,他手上提着一袋物什,大步流星的走进来,一爪撕开屏风。
无理!张春不露怒色,仔细端详来人。白发披乱,眼光泛紫,牙尖爪厉。生人闯入,算算吹灯的时间,执堂的人也该来了。
怪物四下搜索,用鼻子嗅了嗅,扬肘击碎一面暗墙,张春不由一惊。面前是一个罩着红布的大架子,鼓囊囊的摆满东西。怪物掀开红布,里面一排一排,都是死人头。他抓起一个人头放进怀中,跳到张春面前端坐下来,打开带来的口袋。
张春看了一眼,顿时头晕目眩。里面是执堂的棍子,跟他全家老小的脑袋。最上面是他老婆,瞪着眼直直看着他。
白扇子颤抖着手,将文案翻过一页。
“等我,把它看完罢。”
黑暗中吹过一阵风,也吹落了白扇子的脑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