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嬷嬷的话音未落,杨皇后便指着她身后惊恐叫道:“虫!虫!虫!”
楚嬷嬷连忙回头,只见她身后的桌席上,原本是摆放着一些糕点茶水什么的,此时,那些食物的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覆满了一层正在蠕动的虫子。
那些虫子非常恶心,密密麻麻的桌子上面爬着,有黑有褐,有些翻着白肚皮,有些体呈黄色。因为都聚集在一起,密集得如同蚂蚁窝一般,看着就让人起寒。
楚嬷嬷很吃惊,这东西,这么多的虫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凤阳宫很干净,明明不可能会有这么多的虫子出现在这里啊。难道是脸闯进来?不可能的,凤阳宫已经增加了守卫,而且,殿中还有这么多的宫女在奏乐,一刻也没有停下。有人走进来的话,那些宫女会看不见?
再说,自己也一直都坐在这里。虽说也有些犯困,但是她并没有真正的睡着,一有点风吹草动,她还是知道的——她清楚,在杨皇后醒来之前,那张桌子上,明明连一只虫子都没有的!
杨皇后看到满桌的虫子,她早已经受不住了。她从贵妃椅子上滚了下来,冲进正在演奏乐的宫女人群中,她冲出凤阳宫,想冲到宫殿外面,离开这个可怕的鬼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呆在满是虫子的宫殿内了。
楚嬷嬷在杨皇后的身后紧追着。
杨皇后在前面急跑,刚刚跑出宫门,她就定住了。
在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女子背对着她的身影。那女子的背影是如此的熟悉,服饰,头发,也是她曾经最熟悉,也最憎恨过的模样,因为,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杨皇后愣住,她不敢上前,也不敢发问。
这个背影……是她吗?
是她吗?
她不是死了吗?
她又回来了吗?
杨皇后僵僵的站着,没敢动。这时,那个女子自已缓缓的转过身来,望向了杨皇后。
她的一张脸,一边的眼睛被挖出来了,呈现一个黑色窟窿,暗黑色的鲜血,也从那窟窿中流淌了出来。而她的另一只眼,则仍然一如从前的那般俏丽和明亮。
“杨惠,你成了皇后了呢。”
她的声音,如同被火烧过一样的粗哑和低沉。说完了这句话,女人就咚的一声,重重的栽倒在地上。
似乎,是为了死在杨皇后的面前,她才出现的一般。
杨皇后捂着胸口,尽量的让自己平静着。死了,就没什么可怕的了。她才不怕死的呢。
可是,当她抬起脚想要继续离开凤阳宫的时候,她却发现,在凤阳宫的外面,密密麻麻的,阵列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这些尸体,无一例外,都是刚刚倒在地上的这个女人的。全都是一样的面孔,一样的服饰一样的发。
就如同被复制出来的一样,这些尸体摆满了整个凤阳宫的地面,一具挨着一具,连让人下脚的余地都没有!
看到这一幕,杨皇后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从喉咙的深处,发出一声极为凄厉的尖叫之后,就昏倒了。
楚嬷嬷并不知道,她只不过是晚了杨皇后几步追出来而已,杨皇后却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经历了让她犹为恐惧的一幕。那一具具的尸体,死的那个人,便是一直被杨皇后压在心底里的最大的一个秘密——那是皇上最爱的绾丽妃!
一旦让皇上知道,绾丽妃是自己所害,他一定会为绾丽妃报仇。所以,杨皇后把这个秘密藏在心底,严密封口,是至死也不会说出来的秘密。
但是她没想到,这个秘密,如今却变成了最令她惊恐的画面,强烈的刺激着她的感官!
——
杨皇后病倒了。
她一病如山倒,整个人都憔悴了起来,躺在床上,似乎都有些奄奄一息的感觉。
得知杨皇后生病,杨丞相与阳王爷都过来探望。
“皇后怎么会突然生病了?”杨丞相问。
楚嬷嬷不敢隐瞒,便把杨皇后生病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说出来了。听到楚嬷嬷这样说,杨丞相问:“那皇后现在还能听到那个声音吗?”
楚嬷嬷点了点头。“老奴看着,皇后还是能听到的。她现在虽然无力,却总是嘴里说着走开,不要再吵她。有时候,也会叫人给她弹曲奏乐,越大声越好。可是她的精神实在太差了,一直不睡觉,只是勉强的眼着眼睛干躺着,这样下去,也是不行的啊。”
楚嬷嬷说到后面,都禁不住老泪纵横。
杨丞相听了,一脸的严肃。这杨皇后的情况听起来很不乐观,至少,她绝不是普通的事件。
而阳王爷呢,在听了楚嬷嬷的这一番说话之后,早已经神色肃穆,眼底凝出一丝不易察觉到的狠厉来。
杨丞相问:“阳王爷对皇后的病,可有什么看法?”
杨皇后便是杨家的旗,杨家是不能倒了这面旗的。况且,阳王爷也还需要杨皇后替他撑腰呢,没有杨皇后,想要拥立他为太子,那都很难。
阳王爷声音沉沉:“丞相,母后的病兴许是她太过操劳宫事,所以才引起了轻微的幻觉吧。放心,本王觉得,再过几日,母后自会不药而愈的。只要让她好好的休息便好了。”
杨皇后这不是病,她这是中盅了!并且,一定就是溪昌所下的盅!
阳王爷没有想到,他还没有对溪昌下手,溪昌竟然就先对他下起手来了。
他是火邪灵附在了阳王爷的身上,因此,溪昌是没法对阳王爷下盅的。不能对付他,便对付他身边的人,对付对他最有用的杨皇后!
溪昌啊溪昌,本王还想着念在同源的份上,给你过几天逍遥的日子再把你收回来。
没想到,你却逼着本王……要立刻出手!
杨丞相不相信阳王爷说的,只是休息几天便可不药而愈。他皱了下眉,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看到了阳王爷望着杨皇后时,眼底流露出的一丝杀伐狠辣的眼神。
他知道,阳王爷这抹杀意,并不是冲着杨皇后去的。
不是杨皇后,那必然,就是将杨皇后害至如此境地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