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勇岳灵珊赶到后面花厅时,正听到令狐冲大骂的声音:“金刀王家,卑鄙无耻,武林中从未见过这等污秽肮脏的人家!”
“冲儿,住口!”这声音分明就是师父岳不群在对令狐冲的训斥之声。
林平之岳灵珊直接进入花厅,此时王元霸手中正拿着一本书,淡淡的问道:“令狐贤侄,这部《辟邪剑谱》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令狐冲仰天大笑,笑声半晌不止!
陈勇知道大师兄此时一定是怒急了,才会做出这等不寻常的举动。
岳不群斥道:“冲儿,尊长问你话,你便当据实禀告,何以胆敢如此无礼?这是什么规矩?”
令狐冲道:“师父,弟子重伤之后,全身无力,你看这两个小子怎么对付我的?这是江湖上待客的规矩吗?”
王仲强道:“倘若是朋友佳客,我们王家说什么也不敢得罪。但你负人所托,将这部《辟邪剑谱》据为己有,这种盗贼之行,我们王家岂能再当他是朋友?”
陈勇听到此处,自己不由得恶上心头起,说道:“大师兄:“我相信你,这东西一定不是《辟邪剑谱》!你是正人君子,绝不会要别人家的东西的!”
令狐冲看到外面进来的陈勇道:“还是林师弟了解我,这是一本七弦琴的琴谱,洞箫的箫谱。他王家目不识丁,硬说是《辟邪剑谱》,这天下竟然有这等的大笑话!”
王元霸道:“令狐贤侄,小孙一时得罪,你也不必介意。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你既把剑谱交了出来,冲你师父的面子,咱们还能追究吗?这件事以后谁也别提,我先给你接上手膀再说。”
令狐冲道:“我令狐冲不是木头人,我的手臂你们爱折就折,爱接就接吗?”
宁中则一看就知道令狐冲此时脾气上来了,再不规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自己就上前一步替令狐冲把双臂扭脱的关节接上。
宁女侠说道:“王老爷子,这本谱儿,让我瞧瞧成不成?”
王元霸道:“岳夫人请看。”将曲谱递了过去。
宁中则翻看几页,也是不明所以,说道:“剑谱我却见过一些,这部册子却不像剑谱,是不是琴谱箫谱我是不懂。府上可有会奏琴吹箫之人?让他来看看,便知真伪!”
王元霸心下犹豫,只怕这真是琴谱箫谱,这人就丢的大了,一时沉吟不答。
王家驹却是个草包,说道:“爷爷,咱们账房里易师爷会吹箫,我去叫他过来瞧瞧。这分明就是《辟邪剑谱》,怎么可能是琴谱箫谱?”
陈勇道:“我相信大师兄是清白的,这本书一定是琴谱箫谱!如果是《辟邪剑谱》,我就送与各位了。”
王仲强道:“此话当真?”
陈勇道:“绝无半句虚言!”
王元霸道:“平之,话不要说的那么满。这样吧,这如果是《辟邪剑谱》,我做主了,在座的各位,每人都可以参阅剑谱,直到学会为止!你们看怎么样?”
陈勇道:“孙儿还是那句话,我相信大师哥不会偷拿林家的剑谱!如果此物真的是我林家的《辟邪剑谱》,那么就按外祖父的意思办好了,孙儿绝无怨言。”
易师爷到了,是个瘦小整洁
的五十多岁的老者。王元霸道:“易师爷,请你瞧瞧,这是不是寻常的琴谱箫谱?”
易师爷打开琴谱道:“这个,小人可不大懂”当翻到后面的箫谱时,双眼登时一亮,口中低声哼了起来,左手打着节拍。
哼了一会,却又摇头道:“不对,不对!这世上绝无此事,这个……这个……晚生实在难以明白!”
王元霸脸有喜色问道:“这部书中是否大有可疑之处?是否与寻常箫谱大不相同?”
易师爷指着箫谱道:“东翁请看,此处宫调突然变徵调,实在大违乐理,而且箫中也吹不出来。
这里忽然又转为角调,再转羽调,那也是从所未见的曲调。洞箫之中,无论如何是奏不出这等曲子的。”
令狐冲冷笑道:“是你不会吹,未见得别人也不会吹奏!”
易师爷点头道:“那也说得是,不过世上如果当真有人能吹奏这样的调子,晚生佩服得五体投地,佩服得五体投地!除非是……除非是东城……”
王元霸道:“你说这不是寻常的箫谱?其中有些调子压根儿无法在萧中吹奏出来?”
易师爷道:“是啊,大非寻常!晚生是决计吹不出的。除非东城……”
师娘宁中则问道:“东城有哪一位名师高手,能够吹奏此曲谱的?我们请来可好?”
易师爷道:“这个,晚生可也不能保证,只是东城绿竹翁,他即会抚琴,又会吹箫。他吹奏的洞箫,比晚生高明太多,不可同日而语。”
王元霸:“既然不是寻常箫谱,这中间当然大有文章了。”
王伯奋忽然插口道:“爹,郑州八卦刀的那套四门六合刀法,不也是记在一部曲谱之中吗?”
王元霸自然知道儿子王伯奋的意思,只是想坐实这本书是《辟邪剑谱》而已。
陈勇道:“既然东城绿竹翁能抚琴奏箫,何不请他来鉴定一番,这样此书到底是剑谱还是曲谱,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宁中则道:“是啊,此事终须问个水落石出,冲儿是我徒弟,平之也是我徒弟,我不能有所偏袒,到底谁是谁非,不妨去请那绿竹翁评评这个道理。”
她不说这件事是令狐冲和金刀王家的争执,而将争端换成了林平之,已是给足了王家面子。
王元霸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便带领众人一起去绿竹巷找绿竹翁品评此书是剑谱还是曲谱。
绿竹翁所在绿竹巷的确是个好去处。易师爷带领大家穿过几条小街,来到一条窄窄的巷子之中。巷子的尽头有好大一片竹林,此处风景雅致,郁郁葱葱。
众人刚踏入小巷,便听到琴韵叮咚。众人快到院子门口时,铮的一声,一根琴弦忽尔断绝,琴声哑然而止。
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贵客枉顾蜗居,不知有何见教?”
易师爷道:“竹翁,有一本奇怪的曲谱,需要您老人家法眼鉴定。”
绿竹翁道:“有何曲谱,需要我鉴定的?这可太瞧的起我老篾匠啦。”
易师爷还未答话,王家驹抢着说道:“金刀王家王老爷子前来过访。”
绿竹翁道:“金刀银刀,和我老篾匠的铁刀有何关系?王老爷子不必拜访我,我也不会去拜访他的!”
王
家驹大怒道:“这老篾匠这般不明事理?我们理他作甚?咱们大家回去吧!”
宁中则道:“既然来了,请绿竹翁瞧瞧这琴谱箫谱有何不可?”
王元霸把曲谱递于易师爷,易师爷接过,进入竹林之中。
不一会竹林中传来对话声。
“好,你放心吧。”
“请问竹翁,这真的是曲谱吗?还是什么武功秘籍,故意写成了曲谱模样?”
“武功秘籍?亏你想的出,这当然是琴谱了。我奏给你听!”接着只听得琴声响起,幽雅动听之极。
弹不多时,突然琴音高了上去,越响越高,铮的一声,琴弦断了一根,接着再高几音,琴弦又断一根!
“这琴谱好生古怪,让我再试试这箫谱!”
跟着箫声从竹林中传出来,初时悠扬动听,情意绵绵,但后来箫声越来越低,几不可闻。最后竟然破音,十分难听。
“易老弟,你是会吹箫的,这样的低音谁又可以吹的出来?琴音太高,箫声太低,这琴谱箫谱不似假的,只是这谱曲之人也太能故弄玄虚了吧?你且回去,让我仔细推敲推敲可好?”
“是。”不一会儿,易师爷从竹林中走了出来。
王仲强问道:“易师爷,那剑谱呢?拿回来了吗?”
易师爷道:“剑谱?绿竹翁说那是曲谱,他要推敲一下,让我留下来了。”
王仲强急道:“快去拿回来,这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切不可放在外人手中,你速去取回!”
易师爷答道:“是!”转身就要去竹林。
此时竹林中传来一个女子低低的声音,虽只是一声,但声音极美。
老者绿竹翁道:“姑姑,你怎么出来了?姑姑请看,这部琴谱可有古怪?”
那女子的声音又传来一声:“嗯。”琴音响起,似乎是在调弦,接着又响起来。又停了一会儿,应该是琴弦换了。
王元霸低声问道:“绿竹翁大概多大年纪?”
易师爷道:“大概七八十岁了吧。去年的时候,知府曾问过他岁数,他说将近耄耋之年。”
众人都惊奇万分,耄耋之年的老者,姑姑要多大年纪,难道一百岁左右吗?
此时琴音再次响起,和刚才绿竹翁弹奏的音乐一样,但是到后来越来越高,那琴韵举重若轻,扶摇直上,毫不费力的便转了上去!
琴音在这位婆婆的操纵下,高低自如,让众人皆醉,耳目一新!当琴音最后终了时,大家都已惊为天人。
岳灵珊逗陈勇道:“这婆婆的琴音真好听,你会弹琴吗?”
陈勇脑海里面出现了林平之小时候学习音乐的场景,原来林平之小时候真的是多才多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啊!
陈勇道:“有机会我给你弹奏一曲,肯定达不到婆婆的高度,但是比一般人还是要强上不少的。”
岳灵珊道:“真的吗?我以为你只会习武呢?”
陈勇道:“我小时候受到的教育很均衡,如果家里没有发生这些变故,我就准备去参加今年的乡试了。院试我是’增生’,可以考取功名的。”
岳灵珊道:“没想到你还是个秀才呢?小林子还真是多才多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