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主,罢手!你跟龙子想让邪能境再次改朝换代的野心,绝无半希望。」造幻师换作另一人格鬼忌神忏後,甫接下花无主跟剑子仙迹一掌一剑,立即苦口婆心劝花无主放弃一切图谋。
「我知道神忏你又重新出仕时,罢手两字已与我无缘。」花无主低下臻首,用细若蚊蚋的音量:「从我牵住你的手以来,我何曾想过对你鬼忌神忏罢手呢?」
花无主得温柔,手功夫却狠辣异常,没让鬼忌神忏箝住的左手四指并成斧钺之形,曲向戳中鬼忌神忏右胸神藏穴,这一下偷袭全在她仍堆着如泣如诉表情时发动,在场众人都料想不到,鬼忌神忏立时吐出一口鲜血,放开了花无主的手掌及古尘剑。
「九尾狐灵据青丘。」花无主得寸进尺,趁鬼忌神忏无法防备时,跟着又拍出一掌,掌势绵绵无尽,有如灵狐摆尾,纠缠难休,非要将鬼忌神忏扼死不可。
「让我来!」剑子仙迹一个错步,抢至鬼忌神忏身前,没握剑的左掌笔直劈出,替他接去了花无主这致命一击。两人单掌对单掌,劲力疾吐,崩地一声,花无主叫剑子逼退了五、六步。反观剑子仙迹,只是晃了一晃,随即站稳。
花无主只觉经络中血气浮动,这才发现一身修为仅余六成左右,脸色瞬转苍白,才又恢复红润。
「连使幻魅无相法中最高段的音色**、邪眼夺情,当然元气大伤啊!自接不下剑子仙迹这掌。」鬼忌神忏仿若对着花无主谆谆教诲道。
「大家,帮帮无主,把造幻师杀掉好吗?」花无主这话像是对被她迷惑的生死判官、玉界尺等人下命令,也像出言对杜一苇、铁常奂恳求,使人不易生出拒绝念头。
「造幻师,心。」剑子仙迹见到被迷惑的人再度围来以鬼忌神忏为目标发动攻击时,立即大喊一声,要他注意。
但鬼忌神忏只是轻叹一声,正当被幻魅无相法迷惑的生死判官,一马当先使出看家本领「横笔命」时,鬼忌神忏忽然紧握右拳,弯腰猛击地面。
这拳击下,登时震得黄沙漫飞,更惊人却是在鬼忌神忏的拳劲与地表接触後所发出的声响。
「是钟声,好像是佛门寺院在清晨时敲打的钟声。」剑子仙迹闭目细聆,有种清静平和的感觉洋溢心间。四周之人多有类似感觉,一时间花无主催动众人围杀鬼忌神忏的言语就像几世纪前的记忆,几个受惑不深或本来就功底颇厚者,亦纷纷如从梦中惊醒。
「邪能五老的叩钟手,原来早在当年你便保留了後招!」花无主的「色音**」让鬼忌神忏直接破去,一张俏容血色全无,不禁按着胸口,气息吐纳颇为混乱。
「後招?对我而言,你的幻魅无相法,一直作用不大,你真忘了吗?」鬼忌神忏摇摇头道。
「剑子、老造幻,除恶务尽啊!别让这妖妇又把人给迷去。」杜一苇大喊道。
「杜一苇言之有理。」剑子仙迹认同其言,提起古尘正要出手,鬼忌神忏便伸手拦住他,道:「剑子好,花无主与我有旧,也是当年我种恶因,才得恶果,让造幻师来解决!还劳你帮助被惑的几位调复功体元力。」
鬼忌神忏掩饰自身人格已换的情况,口称剑子为好,表示希望自己解决。
剑子仙迹沉吟稍会,心想:「造幻师确有稳胜花无主的本事,而且他们两人看似恩怨纠缠,造幻师难得正经拜托,不如顺他心意,若真不成,我再帮手。」
「可否?」鬼忌神忏出言确认剑子仙迹的答案。
剑子仙迹收起宝剑,言道:「花无主就任凭好处置了。」鬼忌神忏拱手言道:「多谢。」同时间,迈开步子往花无主走去,边走边:「无主,现在的我是鬼忌神忏,你……毫无胜算。」
「放开握在手里的刺僚釿针!你有哪些手段我还不熟悉吗?」凝视着花无主按在胸前的手,鬼忌神忏已经识破她藏於掌中的暗器。
「神忏,总算让我等到你了,你终於不用造幻师这面具来应付无主了。」花无主缓缓松开手掌,三枚金色的铜针立时落地。
「既然恢复鬼忌神忏,就不该再用造幻师的邋遢模样。」花无主轻挪莲步,走到鬼忌神忏面前,:「就跟以前一样,让我替你整整衣冠!」
鬼忌神忏没有答覆只言片语,花无主就当他默允,伸出锐利的指甲率先朝他那把久未整理的胡子开刀,然後杂乱的两鬓跟眉毛也都细修一番,甚至还低下头来把他全身衣裳拉平整,最後化出一件用金线绣着混沌、饕餮、穷奇及檮杌四大凶兽的暗红色袍子。
花无主道:「你试穿着,瞧瞧合不合身。」
鬼忌神忏接过袍子换,但觉袍身穠纤极为适体,淡然道:「千年过去了,你全无忘记我的身裁尺寸。」花无主轻声应道:「无主一生只为你织过衣裳,怎会忘却呢?」
眼见两人作态浑然不像要分胜负的敌手,杜一苇寻思道:「这就叫暴风雨前的宁静吗?」
「好了,这才该是虎步天下的邪能境绝人物。」在花无主一双巧手下,换新袍的鬼忌神忏显得英气勃勃,尤其代表老态的胡须跟鬓毛都剃掉後,眉成剑形、目若朗星,整个人精神焕发许多,与先前垂垂半老、古怪萎靡的样子截然迥异。
剑子仙迹暗自打量道:「不亏是与邪帝平分秋色,各占胜场的大高手,恢复这模样的造幻师果然自生一股雄主气度。」
「你後悔吗?」鬼忌神忏、花无主异口同声道。
「你後悔弃我而去,躲避千年吗?」花无主问道。
「你又後悔让我发现你的……真面目吗?」鬼忌神忏也问道。
「我们可以是很完满的一对,你的实力加我的幻魅无相法,可以轻松统领邪能境,更开创出不下如今九曲邪君的霸业,甚至现在也可以……」花无主如是,更想贴近鬼忌神忏半分。
「往事已矣!现在的鬼忌神忏已是邪君座前首席长老,今日前来是要让你们三圣邪俯首称臣。」鬼忌神忏脚步一退,与花无主拉出了半尺距离。「为何你总要拒绝无主的帮助?」花无主气得跺脚道。
「因为我太清楚你,而你也太了解我。」鬼忌神忏幽幽道,使花无主当场愣住。
「你知道,我为胜过发现道境遗迹的日恸尊,苦练创邪五式时因急躁留下後患,出现精神不稳定的毛病。而我也是世唯一明白你真面目的男人,这两形成的分歧,太多太多了。」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花无主的声音听来有些激动。此时,在剑子仙迹等人背後,突然有人乾咳两声,冒出一句:「我明白!」
「死判官!你没事了?」鬼忌神忏不用回头,光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毕竟这也是个老相识,听他恢复熟悉的阴阳怪气,就知道他没事了,而叫他死判官,也是从他生死判官的称号而来,省略第一个「生」字後,自然叫做死判官。
「莫名其妙卷进你们的风波里,本判官我是被扫到台风尾了。总有一天这笔帐要好好跟你花无主清算!」生死判官为人睚眦必报,这回让花无主突然用幻魅无相法制住,心中大是不甘。
「少讲些没相关的事,死判官你你明白神忏的意思,是怎麽回事?」生死判官已恢复意识,花无主无法再行驱使,话也不再轻声细语。
「连这也不明白啊!是男性的自尊作怪!他是鬼忌神忏,邪能境第一人,怎会愿意借用情人的力量争取王位?难怪当初你们越吵越凶。」
「死判官,别多话。」鬼忌神忏冷冷一句,生死判官立即噤声,思道:「惹不起你,我闭嘴就是。」
「自尊?无聊的自尊,就为了那自尊吗?」隐约可见花无主眼角含了一滴泪水,五指齐张,就朝鬼忌神忏腹插去,又是一招:「九生曼陀罗。」五根指头延伸尺许,柔若无骨,就跟藤蔓相近,不住交叉变化方向。
「唉!造幻破幻。」鬼忌神忏手划一个三角形,全不理会花无主这门指法如何多变,一个法印直接了当隔空按向花无主额头。
「神忏,你好狠!」也不见花无主受伤呕红,这道法印却使她抛下一句伤心话,当场惊走。
「无主……」鬼忌神忏傻傻望着自己的手掌。
「好造幻师,可容我一句话吗?」在鬼忌神忏逼退花无主後,剑子仙迹忽然出声道。
「你想什麽?剑子。」
「我虽是修道人,但就我敏锐的观察,你根本是吃醋!」剑子仙迹单刀直入地戳破鬼忌神忏的心思,言道:「除了自尊以外,你最为不满的是花无主帮你的方式是用幻魅无相法,这等若对旁人卖弄色相,也是你最不能接受的事。」
「所以,我才创出这招造幻破幻啊!结果,却让结果更为不堪。」鬼忌神忏接着剑子仙迹的话,幽幽道。
身受「造幻破幻」一招,花无主虽不见伤,但回返阎浮提洞的路却走得颠颠倒倒,是心伤也是情伤。
「无主回来了。」调息完毕的龙子嘲风听闻花无主的脚步声,随即出外接应,不料却是大吃一惊,言道:「你……你怎麽变回这模样?」
龙子嘲风眼中不见平日娇媚艳丽的花无主,映入眼帘者乃是个鹰勾鼻、眼眶深遽,还有些驼背的丑妇。
「幻术被破,功力不足七成,使你失措了。」面对平台骸骨的黑袍男子沉声着。
「公冶无心,既称鬼手先生,自该有你的巧妙能耐。」现出原形,花无主在两位盟面前依然沉稳。
公冶无心手臂轻抬,一阵黑气从袖口朝花无主脸喷出,待黑气散去,花无主已然恢复平时美艳模样。
「拖的时间够长了,工作已经进入最後阶段,若欠了你,可没法成事。」公冶无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