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年间,文宗理政勤勉,无奈宦官权倾朝野,民间怨声载道,但也无人敢语。
据传文宗一度想立长兄敬宗皇帝的儿子晋王普为嗣,然晋王普于太和二年六月五岁时夭折,文宗如是追赐他皇太子的名号。
一直到了太和六年十月,鲁王永被立为太子,次年八月举行了册礼。
如是太和八年,文宗当政却无实权,鲁王永为太子却遭杨妃猜忌,宫廷内患繁多,外间南诏吐蕃侵略不断,一时间外忧内患并起。加之太和五年,吐蕃维州守将悉怛谋投降*,原本得到吐蕃的维州城,正可以借此扼制吐蕃的进攻,可惜宰相牛僧孺满怀私心,不以国家为重,竟然上荐归还维州给吐蕃,遣返了全部吐蕃降卒,致使他们回去后尽数遇害,世间流言颇多,饶是文宗后悔,却无力挽回,诸多事情,令其心焦无比,终成隐疾。
此间魔道妖人嚣张,更有不少暗投朝廷门下,滥杀无辜,大量夺人阴魂似是修炼某些忌法,正道三大派如是门人纷出,为保世人太平,竭尽全力,但饶是如此,那些魔道妖人总是暗地捣鬼,且似乎受人庇护,有恃无恐,一时也奈何不得.
太和八年,自那日苍山麒麟一战,已是三年过去.
“轰.”
山石俱裂.
楚仙上下门人过万,声势浩大,皆跪拜齐呼,”恭贺师尊出观!”
那山石爆裂粉碎的烟雾一过,却是一个裸身的年幼童子坐于黑莲之上,其后还有一衣衫褴褛却叼着酒葫芦猛灌的儒生,两人各伸一拳,似那山石竟是他两人震碎.
楚仙上下门人皆惊,几乎暴动,若是师尊本该修炼的石观内出了两个怪人,那师尊又去了哪里,当下一个大胆四代门人喝道,”尔等何人,竟居于师尊观中,莫非魔道妖人来我楚仙做祟!”
那饮酒儒生收回拳,伸了个懒腰,仔细收起葫芦,看着山下一众楚仙门人,突然抹泪大哭起来.
那楚仙上下摸不清头脑,于是四代门人又问,”妖人何故哭?”
儒生见这四代门人问的傻气,又笑了出来.
楚仙门人起先还有些疑惑此人身份,但见他先哭后笑,心中顿生怒意,恨不能师父们一声令下,上前绞杀了此人.
儒生打了个酒嗝,慢慢道,”我哭是因为我瞧见那星隗老儿门下也有徒过万了,而我却孤身一人,不对……两人,我笑却是因为你们就算门人过万,也不是我和我徒儿的对手.”
“妖人敢尔!师兄弟们,我们且上前和这妖人拼了,再救师尊出来!”那四代弟子一声怒吼,唤了飞剑就要欺上.
却在此人一道黄息自洞内伸出,平稳挡住那弟子,又顺势将他放回地上.
“是师尊的乾坤手!”楚仙弟子又惊又喜.
楚天罡便应了那话,微笑自空中漫步出来,身后还带了两个童子,其中一个乌发飘逸,生的颇为俊朗,眉眼间虽有几分英气但胸脯微挺,明显是位乔装女子,另一人生的魁梧异常,但又不显莽撞,鹰眸剑眉飞插入鬓,却又嘴角含笑,另人颇生亲近之意。
他二人却是女子莲足轻踏一短木簪,男子脚踩一古琴。
虽颇为怪异,但也令人眼前一亮。
楚天罡一出,全场却是只有两个稚嫩的先后响起。
“楚仙五星楚天权之子,楚南鱼拜见师尊。”
“楚仙五星楚开阳之女,楚辅拜见师尊。”
楚天罡向下望去。
楚南鱼较之三年前,虽然道行未有多进展,但肉身却更为强壮,明显是得其父真传,即使遇到修炼瓶颈,也要坚持不殆;而楚辅则越发出水芙蓉,宛如人间仙子,眉眼如画,虽然年纪尚幼,但日后定会艳压群芳,再者道行居然也为大进,许是受了母亲之死的刺激,勤奋修炼,现在也已到了金华初成。
心中一叹,拂袖甩出两道黄芒,落入他二人手中。
楚南鱼摊手一接,黄芒散去,他手腕自出鲜血被其吸去,又是金光一现,已然认主,再定睛看去,此物为一大杖,杖头颇多金属环装饰,与其说道家法器不如更似佛门中物,再看杖身上刻四红字,念出声来,“北-落-师-门。”
楚辅接手之物为一红绫,此物一现,众人皆惊,更有人脱口而出,“混天绫!”
楚天罡点头,手指一动,那混天绫就环绕楚辅腰间,更显其美丽非凡。
此时又有人叫道,“师妹好美丽,师尊万安,徒儿也来拜见了,呵呵。”
楚仙五星之楚天枢暗暗叹气,这出声之人便是其子,楚实沈了。
楚天罡笑着摇头,并不答他,楚天枢也立即走出来,将楚实沈拉入身后,此时有人仔细瞧见楚天罡身后二人,惊呼出口,“瀍师兄!”
那男子回过头,看见有一四代弟子未听从管教自人群中跑了出来,分明就是那赵小三,于是微笑,算是应了他。
此时楚天罡便对众人道,“还不快拜见师叔祖。”
楚仙众人瞠目结舌,从前只知楚仙辈分最高之人为楚天罡,哪知还有别人,轩辕十四此时就乐颠颠跑了来,“好小子,果真说话算数,你们这些王八羔子,还不快拜我一拜!”
众人见楚天罡微笑点头,也只得拜下去,轩辕十四得这一拜,喜的哈哈笑出声来,又拿起葫芦灌上两口。
楚天罡又道,“那边那坐莲童子是师叔祖之徒,我身后二人乃是关门弟子,日后他们与师叔们一等辈分相视。”
众人诺,再拜。
其实楚天罡身后二人,便是颖王瀍和楚缈尘,闭得三年观出来,又都变化不少,此间受得万人跪拜,心觉如那帝王怕也差不了多少,又都少年心性,一时心中也几分欢喜。
众人礼数尽完,楚天罡又唤,“楚仙五星何在。”
楚天枢,楚天璇,楚天玑,楚天权,楚开阳便步出人群,其间除楚天枢仍需御器而飞,另外四人皆是驾雾。
楚天罡点头,也不恼楚天枢修行不够,只淡淡说,“为师即将远行,楚仙上下听令,天枢此后为代掌门,不得不尊。”
受此鸿音震撼,无人敢异。
“如是你们便散去吧,定要勤加修炼,翼北七星阵还缺二人,你们谁可取代,两年后可得一试争夺。”意思竟是要将空出的楚摇光琉璃殿与多年未得主的楚玉衡之颜猢居易主,楚开阳面色一动,但也未多言。一时间楚仙上下讨论声四起,似都有那兴趣试试。楚天罡一摆手,楚仙五星领命,便又各自带着门人下山而去了。
楚天罡见得苍山顶端重新恢复寂静,便对身边四人道,“我等明日便下山吧,今日你们若有要办之事,且去办妥。”
说这话时,楚缈尘心中一动,想起一人来,如是便向楚天罡道,“能请师尊借弟子一物吗?”
楚天罡点头,袖中递出一物至她怀中,赫然就是那阴灯,“你们且去吧,明日日出之时,苍山脚下茶馆见。”
轩辕十四与星麟子没得牵挂,如是楚缈尘李瀍拜谢,御器离开。
鹿王镇更胜三年前繁华,楚缈尘独自漫步到与蓝使分别的那条小巷。
想想三年前,自己还任性的要他为自己夺下半个苍山的产物……不过依照天邪门人能力,应当不难吧……就算他失了法力,至少还有自己所赠正派之册子,不会一点也没学会吧……如此想着,却发现那分别之处变了样子,已经建起了一座小宅。
如是心想,许是蓝使建的?
上前敲门,有人来应,上下打量,“你是何人?我家柴房不外借的。”
楚缈尘于是问,“你家主人可姓楚?”
仆役摇头。
“那你家主人可名蓝?”
仆役又摇头,“你不是苍山人吧?”
楚缈尘想了想,“应该不算吧。”
“那就是了,我家主人是鹿王镇首富鹿先生,你最好还是去别家借柴房睡去。”然后关上了门。
楚缈尘哭笑不得,那蓝使又上了哪里去?心中想着,拿出阴灯,默念口诀,想要暗暗将那一丝阴魂引出来,但半晌也未有动静,恍然大悟,多是那麒麟之魂魄太为凶悍,区区蓝使一魄又如何镇得住着阴灯,怕是都被吞噬了呢……
叹一口气……算了,如今也只是为了了解之前那段是非,怕是无缘之人,自无缘再见……三清至尊在上,叫他安然一生便好吧。
如是收起阴灯,又随街买了点女子饰物,想想山上也无可收拾之物,便就近找了间客栈,就此住下一夜。
第二日,楚天罡与轩辕十四星麟子甚至李瀍便早早在茶馆等着。
“妈的,这小子怎么回事!”轩辕十四骂骂咧咧,“该不会是被人算计了吧。”
“我苍山脚下,她要轻易被人算计,怕也不易吧。”楚天罡笑言,“不过倒是几百年未出世去瞧瞧,说起还真是期待呢……楚生孩儿也不快些,叫为师等的心焦。”
李瀍也是急切,不住的四下打量,却始终瞧不见人影。
日渐起,茶馆四周人也多了起来,三人渐渐焦躁,急的想骂骂咧咧,不断又有路人前来问路,讨钱,叫性子急烈的轩辕十四骂个不断。
“你们……”
轩辕十四一见是个胭脂水粉抹了一脸红稠绿缎裹了一身的老鸨似人物,便晃手道,“不去不去。”
“不去了?”老鸨惊道,“枉费我还寻了来,你们又不去了。”
李瀍心中才奇,这人难不成也会天机算,竟知道我等在何处还寻了来。
轩辕十四见她不走,还拉了自己身边座坐下,心中又是恶心又是怒,一早上所有怒气爆发,“你这好不要脸的婆娘,自去寻别处拉客,何故纠缠与我等!”
那老鸨愣了半晌,突然一脚踢在轩辕十四下三寸处,“臭书生,你找死!奶奶我也不认得了!”
轩辕十四还要再骂,却被星麟子挡住,再看楚天罡李瀍一脸古怪,突然恍然大悟,“你……你……”就惊得再说不出话。
楚天罡实在看不过去,捂了眼睛说,“哎……仔细你的皮相……生儿……快去擦掉那一脸脂粉吧……叫你瀍师兄也给你一身男装,总比这见不得人的衣裳顺眼。”
原来这老鸨似的人儿,竟就是楚缈尘,她昨日见得楚辅貌美,心想也被众人知了女儿身份,索性就以红妆出现,谁知适得其反,竟被他三人指点怪异,气得直跺脚,立刻奔了后店去洗换这一身服饰。
李瀍与楚天罡同时叹出一口气,又对望一眼,轩辕十四此时也叹出气来,甚至连那不苟言笑的星麟子,也古怪的叹了气,四人同时又大笑出声,笑声洪亮,直叫店后洗脸的楚缈尘,不擦胭脂都红了整张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