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到名的人小心肝顿时颤了一下, 紧张地握了握手中的拐棍儿。“叫什么叫,这么多年我是怎么教你的?你父母走得早, 我把你和阿煌两人一手拉扯大,你看你都学了点什么东西!”
“有道, 有没有怎么样?”柳慕琛直奔林有道,根本不管柳老爷子说了什么,担心地往小人旁边一坐,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老爷子差点被气得吐出一口血。再次重重地敲了敲拐棍儿,林有道被这一敲一敲的,直担心拐棍儿下面的地板会被戳穿。“柳慕琛,你是当我这把老骨头不在了, 是吧?”说罢, 立即掏出拐棍儿,直直地戳向坐着的两人中间,“分开,分开, 是想气死我吗?我已经一只脚踏进棺材了, 你们是迫不及待想把我另一只脚也搬进去,啊?”
林有道还真怕出了什么事儿,便识相地往边上挪了挪。柳慕琛可不买这个帐,自家老爷子,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吗。淡定地从公文包里掏出来一沓纸,柳慕琛一双鹰眼死死地盯着自家老爷子,用手缓缓地把纸推了过去。
“什么东西?”柳老爷子好奇地瞪着这沓纸, 脖子都快过了界,却还是不肯伸出手,心里头顽固地觉着:要坚持,要hold住!
柳慕琛故作神秘的一笑。“您看了以后就知道了。”
柳老爷子那是真不想去看啊,总觉得看了就是往自己这个引以为豪的孙子埋好的坑里跳。但是耐不住人老了,定力不够啦,看人这么神秘兮兮的样子,总觉得不看的话,心里头会有个猫爪子使劲地挠一样。
在经过一番天人交战以后,老爷子最终还是败在了自己的好奇心之下。慢慢地拖过那沓纸,好歹给他们六个悬念不是。看对面一个还是淡定地坐着,一个倒是和自己一样好奇不已,柳老爷子顿时满足了,哈皮地把纸竖在自己的面前,不给那个勾引孙子的臭小子看到。
林有道迅速地靠近柳慕琛,两人悄悄地咬着耳朵。“你给老爷子看得是什么东西?”
柳慕琛依然故作神秘,朝林有道眨了眨眼,用嘴撇撇老爷子,食指提到嘴前方。
林有道不甘不愿地撇了撇嘴。这一老一少一个德行!
老爷子看完以后,把纸重重地拍向一边,看向老神在在的柳慕琛。“哼,你给我看这个是想吓唬我?”
柳慕琛摊了摊手,无辜地摇了摇头:“只是给您看看。”看到老爷子抽了抽嘴角,他这才佯装一副突然想起来的样子,拍了拍大腿,继续说道:“对了,车上还有个好东西要给您。”说罢,也不等两人反应过来,扯过林有道的手,“有道,和我一起去拿一下。”
“你这个小兔崽子,真当我没气儿啦!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我,儿子啊,我没有把他给教好啊,你让我到时候拿什么脸去见你啊……”里头,柳老爷子又是捶胸又是顿足,就差在地上滚来滚去,十足十一个老泼妇的样子。
柳慕琛额上挂满了黑线,拉着林有道继续往外面停着的车走去。
“这样好吗?放老爷子一个人在里头嚎叫,你是想要我回头被他骂的更惨吗?”林有道虽然被柳慕琛扯着往前走,但是却还时不时地回头向屋子里看着。“对了,你刚才给老爷子看得到底是什么东西,快点儿告诉我!”
柳慕琛脚步不辍,继续往前走。“就是一些你的资料呗,还能是什么。老爷子看了以后肯定会有反应,这会儿先让他嚎一会儿,省得他等会儿嚎得更起劲儿。”
“为什么他会嚎得更起劲儿?”林有道现在比蓝猫的问题还要多,不屈不挠地询问着。
柳慕琛刮了刮林有道的鼻尖,宠溺地说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来,把这个拿上。”
还没有反应过来,怀里就被塞了一个木盒子。奇怪地掂了掂,呵,还挺重的么。还没怎么回过神来,又是一把,林有道已经再次被柳慕琛扯着往屋里走了。
客厅里,老爷子早就已经不嚎了。人都走光了,他嚎给谁听啊!不满地看着自己的长孙,都已经懒得敲拐棍儿了。“怎么,你们出去就是为了拿这几个破盒子?”
柳慕琛也不回话,只是把木盒子一股脑儿地堆在老爷子面前。“听说前不久周教授在您面前炫耀他收到的紫檀木笔架和镇纸,让您眼红的不行啊。”
老爷子一听这话,顿时选择性地忘记自己到底是来干啥的:这话真是说到他心坎里了!“哼,那个老头子一有好东西就拿过来显摆,还说什么‘哎,不算什么,就是我学生送的谢师礼而已’,那个老家伙,看他一副得瑟的样子我就来气!”
老爷子瞄了瞄自己的长孙,鼻子里重重地“哼”出了声。那小眼神简直就是在控诉他这个作为孙子的没有让他好好长长脸。
柳慕琛适时地帮老爷子把木盒子拆开了,从里面掏出来的东西顿时让老爷子噤了声。一股沉郁的香味顿时在空气中散了开来,完全把那些空间水果的甜腻香味给彻底掩盖了。里头的物件是一个笔架。笔架仍是以小山为基地形状,用的木料一看就是紫檀木。紫黑色的檀木散发着幽幽的、深沉的光泽,上面雕刻的兰花脉络清晰,缠绕在整个物件上,栩栩如生,仿佛真的会绽放一样,连空气里好像都有了兰花的芬芳。
这一件还没有欣赏完,柳慕琛又拿出来另外一件。这次是一块镇纸,不过不像周炳坤和自己炫耀的那块一样,这块居然是一块被放大拉长的花苞形状,看这花苞,绝对是兰花,不会有错的。兰花的花茎完全遵照紫檀木自身的纹理,两者融合地简直是天衣无缝。为了不破坏物件的和谐感,上面什么花纹都没有,也没有刻字。
老爷子的眼睛早就已经发直了,把拐棍儿随意地丢在一边,双手好好地摩挲了一番,又在自己身上好好地摩擦了一阵,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把玩这两件物件。那是越看越满意,嘴里不住地赞叹着。
柳慕琛看老爷子这么满意的样子,赶紧打铁趁热,继续说道:“老爷子,其实这些只是开胃小菜,等过段时间有道把料子找好了,我们还打算帮您做一个紫檀木拐棍儿,保证您走到哪,炫到哪儿。”
老爷子正想乐颠颠地点头,立即反应过来似的,头“噌”地一下抬了起来,吹胡子瞪眼的。“哼,这和这家伙有什么关系,难不成给我弄个紫檀木拐棍儿,还必须得求他了?咱们柳氏是要倒闭了还是怎么了,连这么一段小小的木头都弄不到了?”
“嗯,弄不到。”柳慕琛想也不想就回答道。“弄一段一般品质的紫檀木绝对没有问题,但是想要弄年份在上百年,而且表现又这么好的紫檀木,那就有大大的问题了。就是这两件玩意儿,还是林有道私人拿出来做了,想要孝敬您的。”
柳老爷子本来想将手里的东西重重地砸在桌上,但是经不住这些物件的精致华贵啊,最终还是轻轻地把它们放下,然后不怕手疼地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面。“那就去找啊,难道柳氏要弄这么一段木头还会倾家荡产不成?这都要沦落到倚靠别人了?”
柳慕琛耸了耸肩,道:“恐怕柳氏还真是倾家荡产也弄不来,现在市面上根本找不到了。所以,这个现在只能仰赖私人收藏了。”柳慕琛揽过林有道的肩,一手圈在他的腰上,朝老爷子示意:这个“私人”就是林有道,您想要紫檀木拐棍儿,就必须找有道。您要是阻挠我们,就没有紫檀木拐棍儿,以及一系列可以炫耀的福利。您看,林有道不仅有庞大的个人资产(看存折上数的叫人眼花的零就行了),还拥有目前a市最大上市公司的大量股份(就是张康家的公司),而且人还是国安局局长。这些都还不算什么,人现在师承周炳坤,已经在生物工程领域崭露头角。这年头,上哪儿去找这么厉害的媳妇儿?谁家的媳妇儿能有这么厉害?
柳老爷子下意识的就想点个头,但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立刻回过神来。“哼,就算只有他有紫檀木,可是他能生小孩吗?你知道那个以前经常在我面前炫耀的老头子,这回把他重孙子抱过来了!”老爷子陶醉似的双臂弯曲,仿佛怀中真的有一个小婴儿一样。“你看他那嫩嫩的小手、小脚,莲藕一样的手臂,圆嘟嘟的小脸蛋,多可爱啊!你说这小子可以生吗?啊?连个蛋都生不出来!”
很好,柳老爷子想要说的重点终于出来了。感情人是因为抱不到重孙子所以才会极力反对的。这样就好办了!
“那,就是如果您能抱到重孙子,就不会在我和有道之间捣乱?”柳慕琛狡黠一笑,得来林有道重重一击。
“你想去和别的女人生一个?”得,这回轮到林有道吹胡子瞪眼了。
柳慕琛摸了摸林有道的小鸟窝卷毛头,把炸毛的小人仙稍稍安抚下以后,继续说道:“其实阿煌一直有件事瞒着你们。”
林有道突然觉得有一种预感,从此以后,老爷子什么的不会再是问题。
果然,就听柳慕琛说道:“其实阿煌前不久收到了一样东西,”卖了个关子,柳慕琛看两人都伸长了耳朵在听了,这才满意地说道:“嗯,他收到了一个婴儿。上面说是他某次的不小心导致的结果,阿煌也去做了下dna测试,证明是他的儿子。怕您气得心脏病发作,这才一直把他丢在医院里照看。”
老爷子听完这话,迅速抄起旁边的拐棍儿,突然“蹭”地下站了起来。“这臭小子现在在哪儿?”等柳慕琛报了个地址,老爷子赶紧火急火燎地往屋外走去,走时还不忘他的紫檀木笔架和镇纸,“记得把它们给我带回本家!”
柳慕琛再后面吼道:“那我和有道的事儿您不管了?”
“不管了不管了,你们爱干啥干啥,反正我已经有重孙子了!”说完,便急匆匆地离开了,留下林有道朝着柳慕琛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