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氲扬手在椅子边缘触了几下，轻轻的，样几分毛骨悚然：“你是想要孙子还是孙子和她一并要？”没给白衍说话的机会，继而道：“白衍，她是我逃不开的劫，你不会懂？”
白衍没怎么表示，只是笑，笑的有些看透一切的意味：“是啊，我老了，很多事情自然不会懂。但是有件事，我还是知道的。人嘛，要一张皮，也要实力，我做的多了，才能让子孙无忧无虑。你应该知道，丁美妍在我眼里算不上多好，我只要我的孙子。”
宋氲扬没说话。
一个人固有的观念根深蒂固的，改变很难。
不一会，白岫岩也过来了，样子很着急。宋氲扬见到他，脸上的肃冷更为严厉，几乎到了难以忍耐的地步。
“爸，怎么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氲扬很不爽，白岫岩这一问，就被他给接过去了：“白总长，我的女人不需要你来关心……”
白岫岩闻言手指微微滞住，滞不过三秒，便自鼻间淡淡地冷哼出声：“你算什么？我关心她与你何干？你与宴妍一没有结婚，二没有实质性的关系，就算她现在和我弟弟离婚了，也是我们一家人。”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内敛的暗地里关心丁美妍，而是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和偏帮一一表露出来，怼对宋氲扬。
他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去争执的话，便再也没有机会。
对于白岫岩的反应，白衍或多或少觉得欣慰。
要是按照以前，白岫岩在外人面前根本不敢这样直截了当的争执，顶多淡笑而过。
而这过激的反应惹的宋氲扬蹙起眉头：“准确来讲，离婚了她和你们白家便没有关系。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宋氲扬一个人的。不管你对宴妍真实情感如何，在我眼中，你配不上她。”
配不上她……白岫岩精亮的眸子眯的很紧，如黑夜一般的沉。宋氲扬的话是刺耳的，也是在打击他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的自尊心。
他脑子一热，唇际一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接触宴妍，你也爱她，可你别忘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白岫岩的，我有责任，也有义务来照顾她。”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宋氲扬整个人都僵了，眼前的这男人就是强奸丁美妍的人，而他却一点证据都没有，一切烟消云散，做的不声不响。
火气冒出，他只觉得自己的拳头一直憋着一股劲，终于，没能忍住，一拳下去，直揍白岫岩的鼻梁。
那突来的痛感觉让白岫岩难以承受，身子往后颠了几下，没站稳，歪在白衍上前扶着他的手中，视线也变的模糊。
几秒后，甩了甩头，白岫岩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一抹鼻子，手指尖被黏热的液体蹭上了，是血，他有些吃惊于宋氲扬的力气，同时也气愤不已。
“宋氲扬……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
宋氲扬隐着气息，看他：“白岫岩，有病的是你们白家。看看一个个变态的，老子让大儿子来强奸小儿子的媳妇，这他妈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我到现在没动你的唯一原因就是没有证据。听着，有证据的那一刻，我非得把你弄得半死不活再让你进去，你是不是觉得被下药强了她很正常？畜生。”
他余怒还在，一向不说脏话也被逼出来了，正要继续，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推着丁美妍出来，宋氲扬才停了手，忙跑过去看丁美妍。
白岫岩也赶着跑过去，丁美妍只瞄了一眼，便闭着眼：“我现在不想看到白家的人，你走吧，白岫岩。”
白岫岩跟着手术车走的动作戛然而止，面子上也不好看，只得停了脚步。
眼看着宋氲扬随着手术车离开的身影，后问白衍：“爸，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是你送她来医院的？”眼里俨然带了几分质疑。
白衍默然，表情波澜不惊，一派平和：“岫岩啊，你妈妈在监狱里很无助，很痛苦，我过去让宴妍问问宋氲扬，就这么个事，她就动了胎气了。”
白岫岩毫不迟疑地冷脸，“以后有什么事别去找他，你没见到他那副高傲的嘴脸？这件事我会自己走通，让妈舒服点，别再给白家丢脸了。”
白衍眼睛深沉地凝着白岫岩，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稍低头，斜斜地扬唇笑：“岫岩，你这么说我就安慰了。爸也老了，等你们成家之后，安稳下来了，爸就去自首，行不行？所以你也别再怨恨爸了，你们一个个的都强硬不起来，爸心里不舒服啊。”
话很好听。我愿意去自首，但我现在这样拼搏只是为了让你们可以强硬。
白岫岩听在心里很不是滋味，那酸涩的感觉在心里徘徊着出不去，他眼睛也酸了，问白衍：“您真的愿意自首？”带着三分疑问，七分了然。
白衍点点头。
其实他怎么可能去自首？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他是不可能轻易放弃一切的。
首先，他舍不得，其次，一个人追求某些东西，追求到制高点，是会沉浸其中的，根本就无法自拔。所以他的话只是为了让白岫岩更独立而已，并非自己的本心。
而白岫岩却轻易的相信了：“爸，希望你可以说到做到。”
白衍叹了一口气：“可是，岫岩啊，你要知道，你始终是强奸宴妍的人，爸知道自己做错了，可爸爸也不后悔，就怕连累你……”
这话一出口，给了白岫岩思考的空间。他的眸子慢慢收紧，不，他还得保护丁美妍，他不能轻易的让自己进监狱，那些罪责，他不应该承担，瞬间，扭曲了心理……
………………
推着丁美妍进病房，宋氲扬脸色依旧是适才的那般严肃，风吹不动，未如往常那般柔软。
丁美妍心里多少有些畏惧，但还是掂量着几分，道：“今天，谢谢你。”
“谢谢？怎么个谢法？”宋氲扬抿唇笑，里面带着些嘲讽，眸光暗沉沉地注视她的侧颜：“宴妍，我告诫过你多少次了？是不是次次你都当做耳边风？你真要被伤害的彻底才满意？你知不知道我心里多担心？孩子要是出事了怎么办？你出事了怎么办？”
宋氲扬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话语也变的严肃，声音高了些。
以往不舍得对她发脾气的男人此时唇线紧抿，眸光深敛，整个人冷酷而疏离，就像是一尊冷冰冰的雕塑，不近人情。
顿时，丁美妍的泪便出来了，出来的很湍急，很凶猛：“对不起，对不起……”
宋氲扬仍旧没能缓和下来，神色无比凝重：“不知道？你还能知道什么？妍妍，你知道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我气的是你的安全。当初，你从运恒顶楼往下跳，我一颗心那刻跟死了没两样，你还要它再去死多少次？你过不掉那道坎，所以你现在拼命的来折腾自己来取代自己的胡思乱想？”
他从没有义正言辞的说过这么一大段话，也没有对她严厉的如此持续，可句句却都是在点子上。
丁美妍沉吟不语而沉寂，少顷，垂着头：“对不起，氲扬，是我的错，又害你担心了。”见宋氲扬不吱声，瞥一眼窗外，继续道歉：“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宋氲扬略顿了顿，道：“你要是愿意折腾，你继续折腾，宴妍，你看我管不管你！你不是想要我走？我走的远远的……我让老五来陪你。”
他确实已经气疯了。
打从接听电话听到丁美妍孩子有事的那一刻，他就忍不住躁动。
刚才在门外又听着白衍父子那聒噪的声音，现在耳根十分不清净，多半也是被这女人给吓的。
说完话，他转身就要走。丁美妍急了，她怕宋氲扬真的不要她，真的丢弃她，赶忙掀开被子，小跑着从后抱住宋氲扬。
“对不起，氲扬，我错了，是我的错了……我不该一个人执着那么久，不考虑你的感受，我不该让你害怕……对不起，氲扬……”
她的手环抱着他的腰身，从两边合起来交叉，就怕他离开，宋氲扬下颌线绷直，一一掰开她的手指，丁美妍赶紧再次抱住。
“对不起，是我的错，你要我离开白家，我就离开，我以后再也不涉及了，行不行？嗯？”
之前她离开宋氲扬或者宋氲扬对她狠戾，至少这男人还在她身边，现在这话让她真的害怕了。
宋氲扬仍旧只有一句：“我已经打电话和阮阿姨和老五了，他们等会就过来。”
这话的很令丁美妍震惊。
宋氲扬一向叫阮苗叫妈的，这下却是叫阮阿姨，即使之前两人分开，他也叫妈，丁美妍只觉得浑身有些有气无力，她就不应该和这个男人闹别扭。
为什么她要把他好好地宠爱给捣碎呢？
再怎么挽留都无济于事，最终，宋氲扬还是离开了病房。只不过没走远，一直在外面等着老五和阮苗，等他们两过来，他才欲离开。
老五见他神色不好，过去：“说两句。”宋氲扬点点头，随着他到走廊尽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