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美妍似也听出了某些端倪,声音越发的软,跟个缠情的妖精似的,一如既往的作。
“老公啊……”
酥麻,麻,麻到致命,直戳着宋氲扬心窝里最软处,化作一滩水,淹没了他的心扉。
宋氲扬却唇抿着,面无表情。
直接把她带地下车库,放副驾驶上,那边,他坐上去,车门未关,开着在,掏出牛皮烟包,中指和食指夹着烟,头微微一侧,半遮半掩的露出下颚,瞬间,烟点燃,青白的雾气腾腾升起,出口间吐出一白,眸光凝向丁美妍。
丁美妍鞠着的手搁裙子上,盯着他的眉眼,隔了好久,才小心翼翼的去问话:“你怎么知道我骗你?医生明明说好不说的。”
瞥见宋氲扬那略带打量的邪气眼神,她掂了掂,很自然的不再开口,只乖巧的坐在那。
宋氲扬一手半吊着伏车子的外沿上,眸子微微眯起:“你玩你老公呢,宝儿……来,告诉老公,你怎么跟医生说的。”似笑非笑,抖了抖烟灰。
这样的看似好脾气反而让丁美妍更怕,她紧张的要命,直接佝着身子就去碰宋氲扬,宋氲扬往边上一蹭,就是不给她碰。
“我和你说话呢,坐好。”
几严肃,虽勾着唇,眼神却垂落的厉害:“今天不说,这车别开了,你也别回去。”
虽说是宠的上天入地,但在这点上,撒谎,愣是丁美妍怎么哀求,宋氲扬都不会允许的,十分的严肃,也是十分的心疼。
抱着她时,他就闻见了她一头的咖啡味,那么浓,明显是别人浇上去的,至于是谁,随意想想,他也知道,除了白二那个废人,没别人。
白岫岩一准是陪着白二来的。
可,大神那思维缜密的紧,既然被浇咖啡,那么肯定是在咖啡厅里,她和谁一起喝咖啡?不可能是白钧诺,只能是白岫岩,因着,心里或多或少不舒服,
微勾唇角,烟也吸完了:“来,想好怎么说了没?”
丁美妍吞咽着口水,好委屈,嘴唇滟滟:“没有。”
宋氲扬轻轻“呵”了一声:“没有?”直接脱掉外套,忒顺溜的扔车子后座,上车,发动,一路合着往外。
丁美妍心里急啊,大神做事一向是随心所欲的,此时,她哪摸得准他心里的想法,如坐针毡般的。
车子Chloe店前停下来,宋氲扬拿过钱包,打开她那边的车门:“下车,换一身衣服,裙子里都是咖啡。”
他也不暗着说了,直截了当给她戳穿。
丁美妍脸上燥的慌,她居然被看的这样透彻。
一进门,服务员便把她引到二楼,目光似有若无的在宋氲扬身上览了一圈。
“白太太,绿色的那个镂空A字裙是最新到货的,之前您觉得好看,今天要不要试试……”
身后,传来男人的冷哼,意味特别明显,就是挤兑和不讨饶的声音。
丁美妍弱弱的回口:“不好意思,我现在不是白太太,我离婚了。”
也是咬着声音说的,就怕身后的男人吃味。
服务员端着的手放下来,鞠了半个:“抱歉,宴妍小姐,是我们的失误……导致您今天购物不快。”
“没关系。”她掀了掀唇,余光瞥向宋氲扬,只见他正往沙发边上走。
他个子很高,虽然Chloe的沙发设计已经尽量在拉宽了,可还是抵到了他的膝盖,明显的,丁美妍瞧见了宋氲扬眼里的愠色。
转而拿着那件绿色的裙子,朗着声音问:“这件如何?”
“行,挺好的……”似漫不经意。
丁美妍知道他生气,这时,心里也不好受,平时被宠坏了,小性子出来了,有些赌气,连连试了好几件,最后一件都没拿,只选中了手上的那件绿色。
付款的时候,宋氲扬微叹了一口,走到一边,从刚才她试过的衣服里挑出三件,一一递给服务员。
“这三件也一并。”随后刷卡,拎着衣服,捞着她离开。
自始,丁美妍都不知道这男人看的多认真,他的视线在她穿上衣服的那一刻就砸过去了,多仔细,多精透。
但凡是有一点点涉及到他的,他都会步步把关。
进车子里,宋氲扬并未说话,丁美妍忍不住了。
看着他倒车,打方向盘:“你还在生气呢,是我不好。”
宋氲扬冷笑:“白太太,你哪里不好?”视线就不去看她,转身过后,目视前方,一手搭着车窗边,一手扶着方向盘。
丁美妍的目光顺着他的神情看过去:“这家店我之前来过,那个时候……”她不敢说出自己伪装去白家的事实,只得忽略而过:“那个时候是和白钧诺一起来的,所以店员也清楚我……以后我自我介绍的时候会加上我是宋太太几个字,行不行?”
宋氲扬掀了掀眼神,淡淡一句:“行。”
“那你不要生气了,行不行?”
“行,你告诉我你这一身的咖啡怎么来的,我保管不生气。”
话落,宋氲直接停下车子,沉默地注视她,不晓得好认真。
丁美妍心里清楚,这事,今天要是不说,他铁定没完,于是,老老实实的把自己遇见白岫岩,被白钧诺泼咖啡完完全全描述出来。
听罢,宋氲扬久久不语。
突然发动车子:“我送你回去。”声音比一开始他生气的时候还低了三度。
丁美妍一动不敢动,一声不敢吭。
车子在宴家停下来的时候,阮苗正往外走。
见到两人,有些疑惑:“我刚才正送氲扬母亲离开呢,你们怎么回来了?”吸了吸鼻子:“妍妍,你怎么一身的咖啡味?”又闻了闻她的头发:“唉吆,这头上也是咖啡味,你喝咖啡喝头上去了啊?”
宋氲扬慢悠悠笑:“先让她回家洗洗舒服,晚上再算账。”
再也没看她一眼。
阮苗有些犯怵,宋氲扬一这样,她心里就慌,再瞧瞧丁美妍那半红不红的眼眶,哎吆吆的问:“你们两这是怎么了?妍妍,不是昨天才求婚的嘛,今天又闹别扭了?”
丁美妍抹了把泪:“我今天一个人出去,被白钧诺泼了咖啡,然后被白岫岩送回医院,我没告诉他……他自己发现的,之后就一直生气,到现在都没好利落。”
阮苗听罢,一阵阵的叹息:“你也真是的,不是妈说你,氲扬多宝贝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受了委屈不告诉他,难道自己掖着吗?你掖着不是在掖他的心疼,而是在刺他的心……快进屋洗澡……”
…………
一出宴家,宋氲扬就迫不及待的点了一根烟,抽的很凶,浓白的烟雾缱绻着他的脸,熏的他眸子眯的很紧,一手摸索,给霍继都打了个电话。
霍继都正在视察,接到他电话,上来就是一顿侃:“七哥,怎么了?昨夜折腾够了?”
宋氲扬略一忖,夹着烟的手滞了一下,略略勾唇,嗓子里的烟腔越发浓:“混账,继都,来北京没露两手怎么也不算是来,今天,七哥带你去露两手?”
霍继都轻笑:“怎么?你今天要弄谁?谁惹你不开心?这火气旺的可以。”
宋氲扬轻折一下眉:“白家,白钧诺,今天谁拦着我弄白钧诺,我怼谁,继都,我一句话告诉你,我这火现在没处发泄,宝儿把我气得半死,这丫头能把我的心给戳个底朝天。”
当着她的面,他哪里敢发泄,即使再生气,也只是沉着一张脸不说话,一句重口都不敢怒她的,在她身上,他只顾着心疼,其余的他没法甩过去。
霍继都听罢,微顿两秒,一句话:“行,你在胡同路口那等我……我一时就过,今天非得残了白钧诺那小子。”
宋氲扬骤然眯着眸子,掐断通话。
此时,白家书房,白衍正在临摹朱耷的《荷花水鸟图》,笔尖正要触着那荷花的杆子,白岫岩推门而入,动作粗鲁,毫不讲究。
白衍微微放下手中的毛笔,把画的四个角铺平,只用余光扫了白岫岩一眼。
轻缓开口:“怎么这么粗鲁?岫岩,讲过多少次了,要言行不露动机,喜怒不形于色……你平时一向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着急了……”
单手拾过一边的茶盏,缓缓送入口中,闻着茶叶的香气,垂着眼神。
白岫岩气的嘴唇直哆嗦,他从没想过自己的父亲是这样的肮脏,他的‘言行不露动机,喜怒不形于色’完完全全就是在为自己的卑鄙做支撑。
试问,哪一个正常的人在对丁美妍做过那件事之后好好的享受生活?霎时,他觉得自己的父亲冷血到了极点,也狠毒到了极点。
见白岫岩半天不开口,白衍只得抬头,入目的是自己儿子那攥的死死的拳头和正在克制的愤懑,他把茶盏放在一边。
问:“有什么话,你当着我的面说。”
其实,心底也猜到了一个大概,自己这儿子这辈子心动的东西真的不多,唯独有一样,救过他的丁美妍,遇到她,他才会难以克制自己的情绪。
默默道:“你知道了?”
“我在想您是不是人?是不是我的父亲,是不是我一直以来敬仰的那位,您怎么可以让人去强奸妍妍,你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一番话被白衍嘶吼着说出来。
白衍先是愣了几分,隧扭了扭自己的手腕,面无表情的走到白岫岩身边,一个巴掌,两个巴掌,个个皆是响亮,用了七成的力气,打的白岫岩嘴角渗血。
“对,我就是畜生不如,我要是和畜生一般早就被人宰杀了,你在官场你难道不知道吗?这地方就是个泥沼泽,什么时候死,什么时候生都不是由你自己决定的……你跟我讲敬仰,跟我讲人性?我要是不那么狠,你能安稳的坐在这个位置?白岫岩,你看到的东西也不少,怎么就不知道变通?她一个女人都有目的,想着报复白家,你知不知道她把‘继宗联合’的文件交给了四处,要是呈上去,我们这一大家子就要完了,这么一个狠毒的女人,你还保护她?”
“呵呵……”白岫岩冷笑着:“您原本就犯了错,难道还怕别人告发?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句话您应该听过很多次……”
也是气愤到了极点,自己最爱的女人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派人强奸,这恐怕是他这辈子都挥之不去的阴影,他恨白衍,却也毫无办法,只因为,他是生自己的人,离开白衍,他什么都没有。
“我告诉你,我手上犯的事,也关系到你母亲,你要是敢对我有一丝的异心,你母亲也会被关进去,你也知道你母亲吃不了多少苦,在监狱里牟不定怎么折腾,自杀可能会是她最后的归路……”
白衍边说边靠近白岫岩,想要去扶白岫岩的肩膀,白岫岩往后退了退,以一副不敢置信,像看陌生人的态势看着白衍。
“您真的爱我们吗?”
“如果不爱,我就不会做这么多了,岫岩……其实,你和我一样混账……”
白衍很想把‘强奸丁美妍的人就是你’这句话说出来,可是他也害怕自己的儿子会崩溃受不了,眼见着白岫岩以疑惑的眸子怒视着他,他慢慢的略过自己的话。
“没什么,女人那么多,你终究会找到你一生的挚爱,丁美妍不适合你,她是宴家的女儿,在政权上拥护的人也和我们对立,你们两注定走不到一起,你该放弃她……”
就在两人继续争执的时候,楼下传来躁动声。
两人皆收敛了自己的情绪,从书房里走出来,刚转了个弯,便看见白钧诺扶着楼梯大跨步的往下赶。
口中念念有词:“老子去你妈的个小崽子,动手动到家里来了。”
两人眺着眸子一望,只见常亦虹徐妈和几个佣人正站在底下,围着宋氲扬和霍继都。
即使从高处看,宋氲扬身高也比周围的人绰绰高出大半个肩膀。
白岫岩心知白钧诺十分冲动,八成宋氲扬冲着今天丁美妍被泼咖啡的事来的,赶紧小跑着步子往下。
为时已晚,白钧诺个性极为冲动,径直上去,拨开人群,冲着宋氲扬拳头就要砸过去。
他哪里是宋氲扬的对手,宋氲扬在他出拳的那一刻,手腕一收,直接卡住他的拳头,把他包裹着,猛的用力,捏的白钧诺咬牙切齿,吼的如杀猪般惨。
周围的几个人都要上来,霍继都眼疾手快的踹倒一个接一个,在宋氲扬身边为他护着。
眼见着自己的儿子被打,常亦虹受不得这份委屈,哭泣着去抱一边的花瓶,跑着,直直砸向宋氲扬。
手劲使了十成,花瓶砸过去的那一刻,宋氲扬不可避免的歪了歪头,想要躲避,可白钧诺也不是吃素的,抱着他,抱的很紧,宋氲扬愤怒了,双手抓着白钧诺的后背,一拎,一旋,绕过花瓶,花瓶反而砸在白钧诺的背上,‘哐啷’一声响,砸的白钧诺眼冒金星。
这时,白衍和白岫岩也已经赶到楼下。
“你做什么?宋氲扬,上次还不够闹腾吗?非得把我们家搅的鸡犬不宁才罢手?”
宋氲扬一手拎着白钧诺的衣领,绞的他气喘吁吁。
冷冷道:“你白家做什么事,什么勾当,我暂时统统不管,但是有件事,听清楚了,不能伤害我妻子,你伤害她,就得承担着我百倍的奉还。”
言语张狂到了极点,也很清楚的表示了自己对丁美妍的袒护。
这话,说出来得劲,可听得人不舒服啊,搁谁,谁能忍?
更何况,丁美妍之前还是白家的儿媳妇,现在婚没离,倒是成了宋氲扬口中的‘妻子’,对白衍来说,就是奇耻大辱。
他愤怒的冲上去,拽着宋氲扬的衣服:“*你也要?被我儿子搞过的女儿你愿意接受,真是难为你了。”
这话出口的瞬间,宋氲扬的眼睛猩红一片,他眼里蕴着晶莹,突的松开白钧诺,拳头如暴雨般砸下去,一拳又一拳,狠的狠,也恨的恨。
“老子心心宠爱的女人,一句重口都不敢对她说,护她护的要死,你敢侮辱她?白衍。”气到发疯,两边,白钧诺和白岫岩两个人往两侧拽都阻止不住。
他疯了,此时,疯的彻底。人们都说这辈子爱的太深是因为上辈子欠债欠的太多,宋氲扬心想,他估计上辈子欠了丁美妍还不完的债务,才会惹来这辈子对她的宠。
他听不得别人侮辱丁美妍。你旁人要是看不惯,就得忍着,要是敢还手,他也不会轻饶你,他就是这样的人,能护就护着死,护到他拼命全身的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白衍已经被揍得毫无反应了,常亦虹气急败坏的趴到宋氲扬身上拿自己的牙齿去咬他,活活的把宋氲扬咬的渗透出血,霍继都才忍不住阻止这混乱的场面。
“氲扬……再打他该死了。”
宋氲扬颤抖着唇,慢慢的收了手,眼里充斥着复杂的情绪,对白衍的恨,对白家的唾弃,对丁美妍的爱,对丁美妍的怜惜。
他想,这个世界,要是有神灵存在,他会怒问,为什么不给他一个完完全全的丁美妍,为什么要伤害他心尖上宠着的女人?他付出太多来保护她不受伤害,却还是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丁美妍跳楼时毫无眷恋的眼神,丁美妍被治疗时空洞的眼神,丁美妍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的恐惧,一幕幕的,就像是电影一样慢慢的在他的脑海里放映,此时,他好想她,想到发疯,想到无法自拔。
他想抱着她,告诉她:别害怕,没有人能伤害你。
曾经,他也那么承诺过,可终究她还是受伤了,没有人能了解他内心的那份凄苦,那份掏空自己的内心也没法弥补的愧疚,那是他这辈子都挥之不去的。
这些天藏在宋氲扬心里的痛意在此时被放大到极致,他差点失去自己最爱的女人,要是他没能从楼上抓住她的手,她便会坠落下来,他会在顶楼看着她慢慢消失在自己眼前。
抬起头,宋氲扬努力的不让自己的泪水滑落,紧闭着的瞬间,泪水还是顺着他的眼角滑下,只不过他没给泪水继续滑落的机会,狠狠的抹去,直接在脸颊那阻止了泪水的下落。
门外,警车呼啸,救护车呼啸,身后常亦虹的捶打,身前,白岫岩的狂揍……
他没有管,直直的站在那,那些声音似萦绕在他的耳边,他冲着照射进来的大灯微微一笑,恍惚之间,他似乎看见了丁美妍的影子,离他那么近。
“我爱你……妍妍……”耳边的声音开始越来越小,越小越小,小到他几乎听不见。
他的唇角依旧是笑着的,他的宝儿需要他保护,她那么美好,应该对她笑。
“氲扬……氲扬……氲扬……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氲扬……”
霍继都的声音是那么迷惘,迷惘到宋氲扬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慢慢的阖上自己的眼睛,高大的身躯,终于,不堪重负,倒在地上……
…………
一个小时后,日立医院,救护车下来的那一刻,丁美妍正站在寒风中,她看到宋氲扬的那一刻,捂着唇,不敢置信,眼泪如汹涌的泉水般往下,不断的滴。
“继都……继都……怎么会这样……”
她的目光游离在宋氲扬被血渗透的衬衫,泪落的更多,寸步不离的跟着手术车跑。
“氲扬……氲扬……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氲扬……”她单手捧着他的脸:“氲扬…醒醒,氲扬……”
可惜的是没有人来回应她,平时那个搂着她,爱着她,时时刻刻的把她纳在手心里的男人已经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氲扬……”她嚎啕大哭,身子不断的泛虚。
霍继都赶紧提点阮苗和老五:“五哥,干妈,你们拦着啊,别给哭晕过去了……”继而红着眼对丁美妍安慰:“嫂子,别急,七哥受过比这还大的伤,都没事,挺过来了,这次一定行啊……别担心,嫂子……”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宋氲扬眼窝下方的青黑被浓密的睫毛打下来更显得晕染,多少天了,他基本没有睡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