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美妍没说话,眼神空洞的仰着看上面。
“这四合院是你买的?”
宋氲扬替她拨开汗湿的头发:“嗯……我洗个澡,送你回宴辰那。”
丁美妍侧着脸,看了他一眼,眨着眼:“好,我好累。”
并没有多大的排斥。
这一瞬,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刚才和宋氲扬做了什么,他们那么疯狂。
车开到宴家,丁美妍已经睡着了,宋氲扬漫不经心的打开车门,手指勾了勾她略宽敞的衣领,把她抱在胸前,搂着下车,一手给老五打电话。
老五出来,看到恹恹的丁美妍,不无头痛,一愣,湛黑的眸底蕴含些许不解:“这怎么回事?”
“累过头了!”
轻描淡写一句:“你去开门,我抱她上楼。”
“给我就行。”
宋氲扬抿唇,沉吟不语。
老五见状板着脸:“得,我开门。”
引着路带宋氲扬上去。
借着宋氲扬安放丁美妍的功夫,老五静待宋氲扬开口解释。
宋氲扬却松了手,眉头深深拧起:“老五,我要去处理一件事,改天再和你解释。”
“氲扬,你不能这么玩。”老五状似漫不经心,实则非常严肃,一手拽着宋氲扬的衣服。
宋氲扬没理会他措辞上的逼迫,反手握着老五的,手劲儿只重不轻:“我真有事。”
老五见宋氲扬确实焦急,心里尚思忖着这事的轻重,才放了手:“明天你过来。”
宋氲扬点头,出去的速度很快,高大的身子几乎在顷刻间已钻进了车里。
他脑子很乱,为什么他宝儿身上会有一块疤?那疤痕虽然呈现肉粉色,已经很淡了,可他还是注意到了。
他离开她的时候她没有受伤,她在白家要是受伤了,阮苗不可能不知道,那么这疤痕是什么时候有的?
偏偏,又伤在那么敏感的位置,她的肾脏那。
想着,满脸煞白,心沸腾的有些沉。
他在陕西受伤回北京治疗,她好一段时间没有见他。
当时,他以为她吓坏了,现在琢磨着,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浑身冒冷汗,希望自己想的是错的,可那种无法靠近事实的感觉让他有些犯怵。
抓着方向盘的手也越来越虚浮,终于,受不住那强烈的心理冲击,把车子靠边上停了下来,打了个电话给当初做手术的人:“宋柯,我的肾脏是谁捐献的?”
“我也弄不清楚,这事不归我管,你在陕西就已经接受了肾脏移植手术,到北京,我们也只是确认和维护而已,你要是想知道是谁移植的,只能问陕西那边的分管部。”
陕西移植的?宋氲扬只觉得这事实离他心里猜想的越来越近。
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当初,他对肾脏的捐献根本就没在意,他以为只是内部渠道过来的一颗肾脏,那么及时,那么幸运。
倚在门上,他双手颤抖的捂着心口的位置,静默良久才默默拨通了宴禾玺的号码:“大哥,帮我查一件事。”
他真的不敢去确认,要是真如他所猜,他会崩溃。
宴禾玺听完他的话,很快把事情落实,四十分钟后打电话过来,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那颗肾脏,我从高级保密中心那得知,是妍妍的,至于为什么是她捐献的,我也不清楚,氲扬……”
宋氲扬只觉得整个脑袋内都空了,那种痛,痛得他暂且无法整理思维来回应宴禾玺。
坐在车子里,只觉得有些有气无力,眼睛一片猩红。
为什么会是丁美妍?为什么?
他心心念念想要保护的人却在背后给了他重生的权力,他拿着她的肾脏在活着,活在迷雾里。
他的心口被撕裂了,血淋淋的,再也缝合不了。
一夜,他在车子里坐了一夜,一夜未合眼。
第二天的阳光笼罩在车子外时,他才动了动发僵的身子,摸到昨晚被自己放在座椅上的电话,拨通。
“宴辰……”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老五才起床,听到宋氲扬如此低吟的声音,微微一怔,反应过来后立马嗤笑起来:“你怎么了?不是昨晚被我吓的吧,一大清早,这声音难听的我都想挂电话了。”
宋氲扬淡淡道:“我等一会过来,你先带妍妍离开。”
复挂了电话,老五有些不明所以,对着电话‘喂’‘喂’的说了两声,才骂骂咧咧的收手了。
宋氲扬是一个多小时后到老五家的,老五见到他,微微颔首,别有意味地笑:“你昨晚做孙子了,今天这么乖,是不是怕我冲你?”后斜斜勾唇:“我让妍妍带曼婷一起去市中心那家店喝早茶了,够意思吧。”
阮苗正巧出来,看到宋氲扬,也是被惊的不轻:“氲扬啊,你这么一大清早就过来了,有什么事啊?”
宋氲扬左手叠在右手上,垂着头颅,抬眼的瞬间,眼眶已经染了一片湿,目光投到阮苗身上。
倏的双膝跪地,膝盖和大理石碰撞的瞬间,响亮的‘咚’声在室内重重的荡漾着,打乱了老五和阮苗心里的平静。
“对不起……”深沉的三个字从宋氲扬口中喷薄而出。
阮苗紧锁眉头:“氲扬,你这是做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嘛,你这么大个人了,你跪的是你父母,不是我啊……赶紧起来啊……”
说着,对老五看了一眼,把老五仍旧在飘荡的神情拉回来了,两人一起到宋氲扬边上,想把他拉起来。
可宋氲扬铁了心要做的事,两人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得逞?
“我没照顾你好您女儿,您女儿把一颗肾脏给了我,当初移植的肾脏就是她的,我昨天才知道的。”
阮苗霎时沉默,身子发抖,扶着老五:“宴辰,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宴辰……”双目已然湿润,匆匆捂着自己的脸,瞬的放开,一巴掌打在宋氲扬脸上,嚎啕大哭。
老五也是愣住了,盯一瞬,眼瞳微敛。
这惊人的消息似要把他整个人一劈两半,让他嗓子发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搂着靠在他肩膀上的阮苗,拍着她的背安慰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苗才停止了自己的哭泣。
“宋氲扬,你知不知我女儿从小一直受苦到现在,我真的不希望有人再伤害她,其实也是我这个做妈妈的错……”她边哭边哽咽,老五拦都拦不住:“是我,我一个当妈的竟然没有察觉到女儿把肾脏给别人了,我还以为她只是单纯的受到了惊吓,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妈妈。”
阮苗的心疼的要裂,捂着心口的手掌慢慢的攥成拳头:“要是我女儿不认识你,宋氲扬,她也不会捐肾脏,她捐给你之后就嫁进了白家,你告诉我,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声嘶力竭的吼着。
作为一个母亲,最希望看到的是自己的儿女安全,可她却什么都不知道,反而半年才知道自己女儿经历过那些事,怎么能冷静下来?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在陕西受伤后晕过去了,妍妍和白岫岩在一起……”此时,宋氲扬的声音冷冽的让人胆战心惊:“我会弄清楚她嫁进白家的原因,给您一个交代,您放心。”
阮苗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清脆的响声在空间里格外刺耳。
“你让我怎么放心把女儿交给你,宋氲扬……滚,混出去……”
阮苗有些受不住。
她根本接受不住这样的事实。
老五也是哀声:“氲扬,你先走吧……”
宋氲扬伏着身子,对阮苗行了一个大礼:“对不起。”经久之后才抬起头。
老五分明看到他眼里也蕴着热烫的泪水。
他知道,那个男人比所有人都痛苦。
……………………
车子在路上行驶着,两边的人流和风景就像是画面一般闪过。
宋氲扬突然调转了一个方向,径直把车子开往四处。
当白岫岩看见宋氲扬出现在他的办公室里时,不知是光线的缘故还是错觉,他总觉得此时宋氲扬的眼睛格外深黑,盯得他颇不自在。
微弯唇角:“宋少将怎么有空来我办公室,稀客。”抬起眉毛,有点揶揄:“要喝什么。”
宋氲扬朝白岫岩迈近,几乎要贴到他跟前,手指撩起,猛的拽住白岫岩的衣领。
“怎么?有事要靠武力解决。”白岫岩的眼里闪过一丝玩味,退后一步,试图拉开与宋氲扬的距离,可宋氲扬抓的太紧,他动弹不得,有些滞住:“你这是做什么?”
宋氲扬的两只手臂自两侧一左一右稍稍的提了些力气,瞬间勒住了白岫岩的脖颈,差点让他喘不过气来。
眸光清锐地凝住白岫岩的脸:“当初陕西的事你从中掺和了哪些,等查清楚,白家没有人可以逃出来。”
白岫岩微微往后仰身,回避他强势的气息,轻笑:“恕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像打太极拳似的把问题还回去。
“白岫岩。”宋氲扬俯首:“做过什么我让你千倍百倍还回来。”
白岫岩眉清目明,笑:“恕我不知你在说什么,宋,少,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