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字掌?我只知道我右手掌确实与众不同,但張半瞎说的这个封字掌,我闻所未闻。然后,張半瞎让我伸出右手,看到了这道长疤和“卷轴”,对我说:“等你这个卷轴完全展开后,你道行就深了。”
我被他讲得一愣一愣的,想继续追问,却见地上的纸人又站起身,还带着诡异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張半瞎提起马蹄灯,挡在身前,我伸手摸到别在腰间的便携手电。这种手电虽然体积不大,但是配置高,灯光强,一打着,刺得人眼都疼,比張半瞎那昏暗的马蹄灯要亮多了。
但是纸人不但没有怕我,还朝着我扑过来。慌忙中,我举起右手,掌心对外,斜着向它,纸人一下被我吓住了。我暗自嗔怪,这封字掌还真有些用呢!張半瞎眼疾手快,趁机用匕首划断了纸人的头,然后就听一声怪音往上冲出黑井,吓得曲伯赶紧往石冢外跑,边跑还边叫着:“哎呀我妈呀!”
張半瞎“嘿嘿”鬼笑一声,我也觉得有趣,但是没有笑出来。
纸人这下倒地后,再没有起来。張半瞎说结束了。
我看看这边墙壁,坏了一大片,同样也露出来一口棺材,竖立着。这左右两口棺材对立,看起来略是奇怪。張半瞎嘴巴动动,想说什么话的,却见旁边睡在棺材里的女尸慢慢从棺材里剥离出来,身后拉着的血丝像搅在鸡毛掸上的蜘蛛网一样凌乱,又像切开的藕片,互相丝连。
待女尸倒出来离棺身有四十度的时候,她突然抬起头,一脸霉黑腐烂,鼻子眼睛嘴巴都挤一块了,分不清五官,甚是吓人。我身上猛然打一个激灵,冷得我直哆嗦。張半瞎按按我的肩膀,悄声说:“别打激灵。”
别打激灵?这话我是听过的,仔细一回想,是在万时山嘎基洞里面背“新娘”那会。那会,張半瞎也让我别当着鬼的面打激灵。我回想在雨陵楼里的经历,阴暗潮湿恐怖惧闷,特别是要背那个女鬼“新娘”的时候,想想我头皮都发麻。再是现在,这具女尸面目全非,甚是惊悚,相比之下,雨陵楼里的那个“新娘子”要好看多了,乖巧可爱声音动人。
女尸保持着昂首的姿势不动,腹部却忽然往外膨胀,接着我看到有血从女尸的下部渗出,透过表面包裹的这层玻璃纸一样的不明薄膜。然后,这层“玻璃纸”切中间开始裂开,往上到头,向下到脚,直到整层“玻璃纸”从女尸身上脱落,与此同时,女尸的肚子突然瘪掉,一个血糊淋拉的小孩囫囵从女尸下部滚出来,还连着肚脐。
这一幕把我吓得够呛,往后一直退,直到撞上了墙,却忽然听到女尸“咯咯”地坏笑,这种寒意入骨的怪笑和雨陵楼里的“新娘子”发出的声音一样,我搁心里想到:莫非女鬼都是这么笑?
掉在地上的鬼婴迅速爬到女尸的身上,女尸便抱住鬼婴直起腰从棺材里走下来,我就见到棺材底横铺一张黄色的金丝网,勒着一棺材底的陪葬品。女尸走下来后,怀拥鬼婴作哺乳状。我想问張半瞎我是不是又被鬼迷住,看花眼了,但是我没敢问,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这时,張半瞎开口了。结果,他“语出惊人”,为什么呢?因为我只看到他嘴巴上下动弹,却听不到丝毫声音,给人的感觉就像在说鬼话。鬼话,我是听人提及过的。由于阴阳相隔,人和鬼是不会像人与人之间正常交流的,所以人想听懂鬼话,就必须要说鬼话。
这是我第一次听人说鬼话,而让我疑惑的是在广东时,那个新娘鬼说得是一口人话啊,还带着一股广东腔。先不去猜测張半瞎说鬼话的原因,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头脑清醒,不至于被鬼迷惑住。
張半瞎和女尸交谈一会后,转头望向我,又和女尸说着鬼话。我呆呆地看着張半瞎,女尸却慢慢朝我走过来。我吓得手往后扶着墙,两个大腿股全贴在了墙上,“呜哝、呜哝”地朝張半瞎求救道:“哎哎!九哥!”
好在女尸在我面前停下,她溃烂的半边脸和我的脸只隔有十厘米的距离,由于心理作用,我隐约闻到了腥臭味。我一声不吭地望着她和站在她背后的張半瞎,心里想着赶紧走,女尸却一直不肯拿开她那张脸,搞得我无比压抑,大气不敢喘,手指头不敢动一个,生怕自己任何一个动作都会惊到她。
就这样,我和女尸一直僵持了漫长的一分钟,终于,她慢慢和我拉开点距离,转头和張半瞎说了些鬼话。張半瞎朝她点点头,然后走过来对我说:“蒋神,你今天走了个大运。”他的笑容本是平淡的,在我看来却好生奇怪。
我走了什么运?
登时,女尸一个华丽转身再一个飘逸回身,脸,竟然就变了样子。那个肮脏丑陋溃烂的面容已经换成了一张俊俏迷人的靓脸,我心想,呀哈!这还搞成了画皮?我没敢继续往下想,心里却一直在念叨眼前这是一个气质非凡的女子,因为我怕女尸万一读出我心里的想法,她还不至于掐了我。
張半瞎说:“你把右手伸出来。”我照他说的,伸出右手,露出掌心的卷轴。
然后,張半瞎用手指在我手心画了几笔,对我说:“常人有形、色、听、嗅、味五觉,但是往上还有第六觉-心觉,七觉-坤觉,八觉乾觉,九觉——”他突然停住不说,我追问道:“九觉是什么?”
張半瞎手画了一个圆,却说:“现在言之过早,今天主要想给你开六觉--心觉,这也叫通灵,通了灵开过觉,你就能和神鬼对话。”
我小声地问:“说鬼话吗?”
張半瞎没回答,而是从女尸头上拽下两根头发,打成一个奇怪的结,对我说:“把衣服扒开,露出肚子。”
我照做扒开衣服,一眼见到肚子两侧的黑手印,这正是女尸怀中抱着的婴儿留下的。張半瞎把两根打成怪结的头发丝分别贴在两手印上,然后女尸放开鬼婴,鬼婴便朝我爬来,我亲眼看到鬼婴双眼还未睁开,嘴唇上的血脉清晰可见。它急忙忙爬到我脚下,抬头看着我,伸出小手。
張半瞎说:“抱它起来,将它双手贴在你肚子的手印上。”
我很茫然,却还是照做了。小孩伸手贴上我的肚皮,我顿时觉得一股凉意席卷而来。然后,小孩动也不动了,女尸这时伸手接过小孩,对我抿嘴微笑。我难堪地苦笑,看着張半瞎,急着要知道这一切都是在干嘛,却只见女尸抱着小孩重新回到棺材里。
终于,張半瞎过来,抓起我右手,用手指又画了几笔,对我说:“好了。”
我不明白地问道:“刚才都是在干什么?”
張半瞎说:“给你通灵开六觉,先是封了你的封字掌,再让娃娃上你的身,通了灵,再开了你的封字掌。”原来他两次在我手心比划是在封印和解术,这不是重点,要命的是鬼婴上了我的身。我慌忙憋小了声音问他:“鬼上我的身?这恐怕不好吧?!”
他突然嘿嘿地笑,笑得有些不正常,等平稳了才跟做了亏心事一样,悄悄地说:“记得那段时间闹得轰轰烈烈的马家灭门惨案吗?那次我去你家时问你爸妈要了你的生辰八字,算出你五行属火,阳气过盛,加上你和光绪皇帝牵连上,产生了一股帝王相气,所谓阴阳平衡,阳气过盛会提前衰老,所以拿一个阴物上你的身,能调节你的气场,再说你又中了这母子俩的生死咒,正好让娃娃上身,解了这咒,也不要我动手了。”
我半信半疑,又听張半瞎说:“奥!对了。棺材里的主子已经和我说过了,那句谣确实是个讹传。”
我正要问他,他一口把话说绝,“不要再多说,等上去再议,现在用你的封字掌把棺材里的小姐收进去。”
我万分惊讶,赶紧求解询问。
他说:“你这封字掌不但能驱魔辟邪,还能收降妖魔鬼怪。现在你已经开了心觉,试着用心去和里面的小姐沟通,让她进到你的掌心。”
我靠近了棺材,然后闭上眼,果然,在闭目状态下重新见到了女鬼,穿着白色素衣,头上飘荡着青色薄纱,于风中走来。可是她一靠近我,立马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诉苦,由于说的是方言,所以我听不懂。而我看出来她无比的哀怨,心中便生出怜悯,又见她弱不禁风,像张纸要被风刮跑了,于是,像个绅士一样伸手去扶她,结果,她一抬头,张开满是鲜血的盆口,咬住我左手就不放,吓得我赶紧睁眼,恐怖景象一晃而过,只见張半瞎站在我眼前。
听我把刚才所见说完后,張半瞎给我说道:“你还是心中有惧,你要去克服这股惧怕,才能把那位小姐收进封字掌。”然后,他另外耳语我一个技巧,就是在闭目状态下想着自己用右手掌盖在女鬼的天灵盖上。
所以我第二次和女鬼碰面时,努力壮大自己胆子,虽然最后女鬼还是咬了我的左手,但是我右手盖上了她的天灵盖,一下将她收入掌中。
这就算完事了?
張半瞎说完事了,然后我俩把棺材盖重新合上,望着满棺材的金银财宝,我有些不舍,但是见張半瞎不为所动,我就没把自己的贪婪之意流露出来。等一上去,張半瞎立马说:“走走,赶紧回去吧!这下有线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