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彩晕是一团祥云,若即若离地贴着棺材。此外,我倒没有看见红色的尸气。难道尸气可以隔空传送到地面?
我望着不是很高的洞口,红色的尸气还在上面摇晃。这里没有钟乳石,没有水渍兮兮的青苔,暗河的水流来又流走。
突然,我想到刚才張半瞎说的血液倒流,撸起袖子一看,双手臂竟然红艳艳的奇异。我想这肯定是血液倒流导致的,急得一把拽住張半瞎,吵着叫着:“九哥,九哥!我血液倒流了!我要上去,我要上去!”
張半瞎按捺住我,“你不是血液倒流,是幻觉,幻觉!”
固然我知道是幻觉了,可我双眼还是清楚地看到双手红艳艳得红,红得如骄阳烈火。
左耳盗二话没说,解开我上衣,扒开我衣服,露出胸膛,随即他抽出一支红色毛笔,握于手心,结七十二罡镇煞印中的偶数印,手势变化多端,最后双掌合搓,毛笔开光,在我胸口笔走龙蛇,草草了勾出“敕令压压压压压”七字。
我说这是干嘛,画符啊?
左耳盗说:“七十二罡镇煞印能镇压你心智的紊乱,抑制灵魂出窍引起的血液逆流。”
我系好衣服扣子,同时看到双手红色褪去,一切恢复正常,河里的水声撞击的荡漾声重新入耳,水流湍急,涛声连响不止。而慈禧棺材上的五彩晕依然在,它十分清晰。
“难怪你爷爷当年要牺牲自己镇压尸气,慈禧的金尸可不好对付。”左耳盗说,“你爷爷一定是怕连累了北杆子他们一干人等,自己独自留下来对付慈禧。”左耳盗指着河里,灯照在上面,一片黄。
我瞅了半天没发现什么异常,问道:“河里怎么了?不很正常吗?”
左耳盗说:“黄水汤汤,横尸荡荡,河里好多浮尸沉在水面下。”他常年混迹在淮河上,水中浮尸见识得多了。
我们靠近后,果然发现水下有不透明的阴影,遂佩服左耳盗,赞不绝口。
水下这些横尸,经过水这么多年泡着也不腐烂?这其中必有蹊跷。
此外,我们还发现棺材水下四角各有一只鱼头向上吐泡,鱼嘴正好和棺材相互接触。
張半瞎说:“鱼抬棺,棺材里的尸体能通过鱼嘴吸收河水中的阴气,姓刘的老祖先想得还挺周到。”
“不光是鱼抬棺,这河里……”左耳盗说,“包给我一下。”
他接过我的包袱,从里面选了一块面包,直接丢河里,结果,面包飞到河水上方离水面还有一段距离时,河里突然蹿上来一条黝黑的怪鱼,身长半米,遍体鳞片坚厚,鱼张口夺走面包,跳进河中,溅起大朵水花。这场面看得我惊讶之余,不禁担忧道:“这河水下面到底藏着多少怪物?”
左耳盗说:“刘家前辈们用隐晦的河水作隐蔽,暗中密布机关,张若奇老先生都拿这无奈……这事,棘手。”
后来,我们计划,要想把棺材捞上来,要有人到桥上,把绳子钩在棺材两面。这是第一步,也是基本的一步。这步由谁完成,豪无争议,因为左耳盗主动要求他去。張半瞎实打实地不同意,说:“你本来就和这件事无关,我不想连累你。”
左耳盗说:“我做了一辈子河盗,生活早就腻了,要不是死不掉,我早归天了。冷子这个大魔头既然这么巧合地被干掉,我也没有牵挂的。”
他说得大义凛然,我和張半瞎都很感动。
棺材上的这座桥,是座弧度很小的拱桥,我说了,破烂不堪,基本桥面都破得到处是洞,張半瞎说这和地府的奈何桥很像。他的话让我不寒而栗。
为了防止灯掉到水里灭掉,左耳盗把探照灯固定在桥的一侧,聚焦对着桥上。这种大功率的探照灯,自带蓄电池,档次比较高,电池续航能力持久。
就在左耳盗踏上木桥上时,他突然怔住不动,双眼紧闭。張半瞎拍着手叫道:“糟糕!这么快就被幻想困住了。”
他说着就冲上去,却和左耳盗一样,陷入幻象中。
我已经完全被恐吓住了,第一反应是害怕,第二反应是逃跑。
逃跑是人的生理本能,但是作为有高级思维的人类,我不能这么做,我不能见死不救。看似艰难的抉择,实际上十分好决定。我义无反顾地冲上前后,眼前的景象恍然变化,满天红光,亮刺我的双眼,等适应过来后,才看清楚这里的一切。红岩遍地,黑烟缭绕,不远处站着張半瞎和左耳盗,我冲他们大喊一声,他们俩就转身朝我跑来,到跟前后,他们思维清晰,说我们这是灵魂出窍了。
我说:“哎,你不是给我画了镇压符吗?我怎么还是出窍了?”
左耳盗说:“刘家蜡尸馆最擅长的就是抽阴剥魂,灵魂出窍,产生真实的幻觉。”
“真实的幻觉?”
“平常产生的幻觉只是大脑受到外界刺激后,在昏迷状态中反应出来的生理活动,神经系统自己伪造出来的虚拟假象,但是真实的幻觉就是人灵魂出窍后的所见所闻,我们现在,魂魄不知道被抽到什么地方了。”左耳盗详细地解说道。
我竟然灵魂出窍了,我不敢相信,我看自己,看他们都是实体的啊!双手交叉,也能感受到肉体的结实。
左耳盗撩头发,头发在飘,说:“灵魂不是虚拟,是真实存在的,人的显意识叫大脑神经,潜意识叫灵魂,潜意识是最真实的。”
他的这套说辞颠覆了我对鬼神的看法,潜意识是灵魂,灵魂没有显意识潜意识,它只知道感受,所以灵魂的所见所感,要比人的真身更加没有误差。
红色的岩石渗透着不祥,黑色的浓烟散发着死亡的气息,这里……
黑烟升起的地方伴随着红光辐射,那里是一处悬崖,红光是悬崖底下大火发出的。巧的是我在悬崖烈火中看见一只三足大鼎,这和我在对望岭石冢中见到的情形一模一样,难怪我说这个场景如此熟悉呢!(未完待续)